第一章 茫然
滴...滴...滴... 莫凡悠悠醒来，猛然一个激灵翻身而起，却突然感觉到不对。看着眼前目瞪口呆的一位身穿奇特白衣的女子，莫凡也是一怔，大师兄霍天呢？后山呢？ 这是什么地方...... 莫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自己居然没死？不对啊，他清楚记得被一剑劈下了悬崖，这个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是悬崖下面该有的场景。 甩了甩头，他记得的最后一个场景是落下悬崖时飞速掠过的山壁，黑暗慢慢侵蚀他的视线，最后隐约看到一颗珠子，那珠子还像眼睛一样冲他眨了一下，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再醒来，就是现在这般情形。 “请问这位姑娘，这里是哪里？” 那姑娘似乎还没回过神，听到这话茫茫然的“嗯”了一声，突然恍然大悟，喊着什么就跑了出去。 莫凡一皱眉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正欲神识一探身体的状况，却发现哪还有什么神识，尝试调动了一下真元，也是毫无动静。莫凡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已经意识到他的修为尽失，更糟糕的是，现在的情况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陌生还是陌生，白色的房间，白色的床，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铁盒子。 正在他愣得出神的时候，一阵剧痛从大脑深处袭来，“啊”的一声惨叫，莫凡倒在地上，脸色瞬间被苍白占满，冷汗流水一般从身体中被挤出，莫凡忍不住蜷缩在地上一阵抽搐。好在来得快去得也快，只两三个呼吸的时间，那剧痛就复退去，莫凡翻了一下身，舒展开来平躺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伴随着刚刚的剧痛，大脑深处一股陌生的信息猛然冲击而出，他清楚的察觉到脑袋里多出了一些完全不属于他的记忆。 ...... 莫凡，燕京莫、周、华、沈、陈五大家族之一的莫家族长孙。燕京五大家族是华夏真真正正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一批人，权利和财力之强不说，他们更是流传着一种名为“古武”的修行之法，也是这一点使得他们能够安稳的站在这巅峰一代又一代。而这些家族子孙，无一不是从小就开始修炼，提升自己的实力，家族的教导让他们很清楚，自身的实力，才是革命的本钱。 而莫凡，这光环加身的莫家“大少”，却出了一些小意外，莫凡到了可以修行的年龄后，和同龄人一样开始了古武修行，可是不论怎么努力，就是连门槛都迈不进去。家族找了很多名医圣手，最终都是一个结论，先天经脉闭塞，无法修行。 莫凡的老子和他老子的老子花了不知道多少钱，动用了多少关系，寻来了大量的珍贵药材，却都无济于事。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莫凡的爷爷也灰了心，尤其是到了莫凡的叔叔，也就是莫凡父亲的弟弟有了一女后，老爷子的心思就完全放在了培养小孙女上面，虽然是女孩，但好歹可以修行，将来若是实力强横，也能够为家族独当一面。虽说现在的社会提倡男女平等，但这种代代流传的大家族，重男轻女的观念还是留存的，一般来说都不会太强求家族女人的实力，可谁让他莫家男丁指望不上呢。 莫凡的父亲莫北辰虽还抱有一线希望，但苦于没有老爷子的支持，他自己并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和资金去搜集那些珍贵药材，而随着莫凡年龄越来越大，莫北辰也渐渐放弃了，他也知道，且不说治不好，就是治好了，也过了最佳的修炼年龄，不可能再有什么成就。 当时年纪尚浅的莫凡虽能意识到自己似乎与别人不同，但未经世事也想的深不到哪去，只记得自己的爷爷有一年轻抚着他的头叹道：“我为你取名莫凡，是希望你莫要平凡，可惜，唉......”。自那以后，爷爷就很少见他了。莫北辰似乎觉得亏欠了自己的孩子一般，对莫凡有求必应，虽无法踏入古武修行，却让他的世俗生活真真正正的达到了贵族水准。 随着莫凡渐渐的成长，世俗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各种各样的诱惑接踵而来，他开始明白不能修行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当五大家族年轻一辈用高高在上的眼光看着他的时候。 莫凡十六岁那年，在父亲莫北辰一次外出再也没有回来后，莫凡在家族内就彻底被边缘化，莫凡的爷爷莫远山，如同没有过这个长孙一般，再也没有见他，而莫凡的母亲，莫凡的记忆里竟没有存在一点印象，唯一有关母亲的信息也只是听家族内的人说他的母亲在生下他后就不知所终。 从那以后，莫凡就彻底成为了一个没人管的“名门大少”，莫凡开始借欲望来麻痹自己，酒精、女人、毒品......莫北辰不知所踪后莫凡继承了他父亲的私人资产，对此，家主莫远山也并未在意，对莫家这个庞然大物来说，莫北辰的那点积蓄，还真不算个钱。莫凡开始大把大把的把钱洒在那些出卖rou体的女人裸露的皮肤上，他享受带着一帮狐朋狗友酒池rou林，听着身后那一声声献媚讨好的“莫少”。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他依然是“莫家大少”，那个金字塔巅峰的莫家的“大少爷”。 就在几天前，他照例带着他的小弟们和一群莺莺燕燕到燕京一家夜总会准备开始夜生活的时候，在门口却和一个人撞了个对脸。 陈家第三代中的骄子，陈逸轩。 陈逸轩出门时瞥了莫凡一眼，轻蔑的说了一句“废物”。 这两个字让前呼后拥的莫凡鲜血直冲头顶，偷偷扫了一眼身后，众人似没听到一般低着头不做声，但莫凡却偏偏感觉到一种莫大的侮辱。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莫凡抬脚就向陈逸轩踢去，可这一飞脚还未碰到陈逸轩的一根毛，就被陈逸轩后发先至一脚踹到胸口，莫凡被这一脚踹飞出去三四米，趴在地上一阵干呕，陈逸轩似没事人一般居高临下的扫了莫凡一眼，冷哼一声：“蝼蚁”。也不再管莫凡，扬长而去。 莫凡坐在地上一阵胸闷，他的小弟们赶忙过来扶他，就要送他去医院。莫凡一口闷气憋在胸口，大吼道：“上什么狗屁医院，老子好得很，喝酒！” 整整一夜，任凭那些莺莺燕燕如何撩人，那些小弟如何奉承，莫凡只是闷不吭声的喝酒，终于，在喝了一瓶洋酒一瓶白酒两瓶红酒和若干啤酒后，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这可吓坏了他的小弟们，连夜将其送往医院，经过五个小时的抢救，最终抢回一条命来，但是因为身体本来就受到内伤又经过海量的酒精灌输，从而导致大脑皮层严重受损。 俗称，植物人。 ...... 莫凡躺在地上目瞪口呆的消化着这些记忆，他居然重生在了这样一个‘莫凡’身上。 这时，门外一个少女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着房间而来。“王主任，是真的，他真的醒了”。 “难道是误诊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不确定的自言自语道。“不过能醒来可是个天大的好事，莫家一定会肯定我们医院的医疗水平。” 莫凡坐起身来，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一大帮医生护士，突然感到一阵烦闷。 那位王主任快步走上前来，将莫凡搀起坐到床上，恭声道：“莫少，您没事真是太好了，我马上安排再给你做一个全身检查。” 莫凡微微皱眉，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我身体没什么大碍了。” “这......”王主任支吾了一下，“还是检查一下吧，万一有什么后遗症。” “我说不用了！”莫凡扒开身前的王主任，快步向外走去。隐约听到一个小护士在嘟囔：“豪门子弟不是最怕死么，他怎么这么不在乎自己身体？”“嘘~别乱说话！” 莫凡出了医院，看着马路上飞驰的汽车，又抬头看了看一栋栋高耸的建筑，心底一阵慌乱和茫然。他现在的处境他也搞不太清楚，夺舍？显然不是。重生？却鸠占鹊巢一般的重生到了另一个人身上。名字倒是门当户对，也叫‘莫凡’。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莫凡以前也没死过，还真是没这方面经验。 这一点倒还不是他最在意的，不管怎么说他还活着。可是其他方面让他脑子里一阵阵的混乱。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还在墨元星么？忻雅怎么样了，还记得霍天那一句“放心吧，师妹我会代你好生照顾的。”这货摆明了不安好心，以前却是没看出来他对徐忻雅有所企图。 莫凡感受了一下这具身体，虽然不能内视，但是大概状况还能判断出来，可结果只是让他的心情更加糟糕，这具身体与其说还活着真不如死了的好，除了剩一具臭皮囊，其他都算是废了。虚弱无力生气不足。 深吸了一口气，混杂的空气让莫凡一阵咳嗽，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天地元气稀薄的几乎感觉不到，汽车尾气倒是充足的很，可惜汽车尾气没法用来修炼。 狠狠地攥了一下拳头，这种条件下，别说恢复之前的金丹修为了，就是天天什么也不干只修炼，到老死之前能不能修炼到筑基期还是个未知数。 浑浑噩噩走了不知道多远，一阵香味飘来，“咕~~~”，这声音让莫凡先是一愣，接着脸上一阵尴尬，辟谷后他早就忘记饿的感觉了。看了看香味飘来的地方，是家馒头店，一个个热气腾腾的大白馒头让莫凡肚子叫的更厉害了。 莫凡摸摸了身上，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穿的还是医院里的病号服，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莫凡心中一阵气恼，这医院里的医生怎么也不提醒自己换衣服呢？不过想想也是，自己当时那一副赶死投胎的cao性，再加上那臭名声，医生还真不敢多嘴。 “唉......”莫凡已经忘了这是他今天第几次叹气了，用记忆里的一个词形容，他感觉到很蛋疼！ 扭头欲走，地上一阵反光映入莫凡的眼中，“咦？是个硬币？”捡起那一元硬币，莫凡无奈摇头，没想到他堂堂一个金丹期的修真者，居然也有捡钢镚买馒头吃的时候。 馒头店生意倒是火爆的很，排了半天队，才终于轮到莫凡。 “老板，来一块钱馒头。” “一块钱的不卖！”一阵不耐烦的口气传来。莫凡心中一怒，把那一块钱往桌子上一扔，拿起两个馒头转头就走。馒头店老板一看又叫嚣道：“嗨？小子，你丫有病吧，没听见不卖！”，话音刚落，旁边有人说道：“可不是有病，你没看他穿着病号服，说不定是从神经病院跑出来的。”“来来来，老板给我装二十块钱馒头。” 莫凡听着身后的声音，心中一片迷茫，刚才老板说“一块钱不卖”的时候，他就准备凝聚一道真元抽那老板脸上，混迹修真界那种险恶的地方那么多年，一路拼杀到金丹期，他莫凡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一运真元没有反应，瞬间将他拉回了现实，他现在只是个普通人了，不，这小体格怕是连普通人都比不上。 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啃着馒头，莫凡心中烦杂不已，他实在担心现在忻雅的情况，却偏偏修为尽失重生到这么一个陌生之极的地方，他甚至无法想象，他现在和忻雅，究竟隔了多远的距离。他更加不知道现在的他该何去何从。家族？他对所谓莫家完全没有任何归属感，甚至对这个城市、这个国家、这个星球、甚至连这个身体，都没有丝毫归属感。 毫无意识的啃着馒头，一个稚嫩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大哥哥，能不能给我一点。”莫凡定神转头一看，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孩可怜巴巴的站在他身边，大眼睛怯怯的望着他。 莫凡看了看手中另一个完整的馒头，叹了口气，接着微微一笑，把那个完整的馒头递给小女孩，“这个给你吧”。小女孩看着馒头眼睛一亮，“谢谢哥哥”。脏乎乎的小手一把抓过馒头跑走了。 “莫凡？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