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5章 僵持

    　　时间进入1891年4月7日，西方的愚人节已经过去了，在谅山一线，战事似乎已经不再是如火如荼的场面了，中法军队有默契的止戈，开始僵持着。

    　　法籍驻越南总督戈热德正带着一队军官在山岗上巡视，残破的壕沟又被填补，阵地上的尸体无论是法军士兵的还是大汉军士兵的都被抬到一边的空地上焚烧，避免瘟疫的产生。当然大汉军的士兵的尸体就像是被挫骨扬灰一样，烧了之后法军是不管不顾，但是自己本国士兵的骨灰却是装起来，搞一个骨灰盒，不会就地掩埋，葬在异国他乡的中越边境。

    　　戈热德一行人沉默地巡视着，偶尔见到神情颓废的士兵也是敬礼一下，然后继续耸拉着脑袋，从身边走过。

    　　“士气低迷啊。”戈热德幽幽的叹了口气道。

    　　听到这话，波里也上校也不由得说道：“谁都没想到大汉军居然这么强悍，在短兵相接的时候我都发现了，除了第一次白刃战那些中国士兵有些猝然，接下来的战斗大汉军都是不怕死的。咱们的小伙子捅了对方一刀，还没反应过来就挂了彩，面对奄奄一息的大汉军也不能小觑，因为你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给你一刀。

    　　最可怕的是，我亲眼见到一个被刺刀刺中腹部的大汉军，枪都被打飞了，他硬是咬着牙咬了我们的那个士兵一口，生生地咬下一块rou出来！血淋淋的场面，让人看了都不寒而栗啊。”

    　　尼格里道：“是啊，就算是上一次跟清军的战斗，我也没见过这么凶悍的中国士兵。迎着咱们的炮火和枪林弹雨，这些敌人愣是冲了上来，一个营的士兵打光了再上一个营，直到对面鸣金收兵这才如同潮水一般散去。真是不可想象，黄种人也会这么勇敢！若是他们的士兵都这样，那咱们法军可算是踢倒铁板上了，不能如愿以偿地拿下西南七省还好说，最怕的是连越南殖民地都丢了。”

    　　“中国地大物博，无所不有，其军人心志坚韧之辈也不少见，就我所知，清军面对咱们白种人的时候孬种可不少，当年三元里抗英的时候出力最多的不是清军，而是当地的老百姓。

    　　其实无论白种人也好，黄种人也罢，并不缺乏勇气，但是缺乏激发勇气的某种条件，在同仇敌忾比如咱们攻略西南的时候，我想不论是当地百姓还是驻军都不会视而不见的，他们缺少的只是一个敢于站出来反抗的人而已，就像现在的大汉军的领袖叶重，他若是不站出来，现在的大清国也不会叛乱四起，快要到亡国的境地了。”波里也笑道。

    　　戈热德道：“我本以为趁着大汉军立足未稳，攻略西南会是一件美差，没想到还可能把整个法国拖入战争的泥沼当中……唉，悔不当初啊。”

    　　波里也点头道：“总督阁下，是我们低估了中国军人的勇敢和血性了。咱们面对的大汉军虽然成军不久，战斗力还没完全形成，但是有了较高的思想觉悟和血性，在战斗中也是可以磨砺战力的！中国军人之所以不怕死，对方的指挥官也不在乎己方的损失，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是本土作战，武器军械以及枪支弹药和日用品可以源源不断地运到这里，无后顾之忧，而且他们人多势众，死了一个营的士兵还能填补一个营，就像杀不绝一样，但是我们法军坐困于此，他们耗得起，我们可耗不起啊。”

    　　闻言，尼格里也苦涩地道：“是啊总督，炮弹在上个礼拜已经用光了，现在大汉军随便一个冲锋都能很快打到我们的阵地上，被打出了几个缺口，不能形成火力压制，大汉军现在在谅山一线可谓是犹入无人之境！”

    　　“的确。”戈热德叹道，“这几天对面的大汉军几乎都不冲锋了，却也不是一枪未放，每天都会发生小规模的战斗，但是他们偏偏没有组织任何冲锋，真是让人郁闷。难道他们打算把我们困死在谅山上吗？”

    　　“咱们的弹药和粮草都不多了总督阁下。”波里也道。

    　　“面对几万兵马的围困，咱们不能贸然突围，免得被大汉军逐个击破。”戈热德攥拳道，“再忍几天，用不了多久约瑟夫就会带着军需和援军来的！”

    　　“总督，我正觉得奇怪呢，从河内到谅山应该很快就到了，就算是筹措军需也不必这么久啊！约瑟夫上校是一个不拘一格的人，怎么可能不清楚形势已经火烧眉毛了呢？你在战报中跟他提及了当前的形势了吗？”波里也挑眉问道。

    　　“提了，我在战报上明明白白地说了大汉军来势汹汹，一个军几万的兵马呢，约瑟夫应该很重视，不应该磨磨蹭蹭的才对啊。”戈热德也皱眉道。

    　　听到这话，波里也暗道不妙：“总督阁下，我猜想约瑟夫所率人马已经被击溃或者围困了。”

    　　戈热德也是眼皮一跳，惊诧地问道：“何以见得？”

    　　“就我所知，从河内到谅山快的话不过三日路程，急行军足矣，征调粮草和军需可能要耗费一点时间，但是阮氏一定会配合的，所以十天就够了。但是整整半个月还多的时间，约瑟夫所部竟然一点消息也没传来，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波里也冷静地道。

    　　“噢，上帝！约瑟夫的援军可是咱们最后的救命稻草了，若是这支部队被大汉军击溃了，真是不可想象。”戈热德惊慌地道。

    　　“前不久有逃兵窜到这里，说是文渊要塞已经被大汉军攻占，如果路上约瑟夫部没被大汉军伏击的话，我想应该是在文渊要塞被阻击了，可能进不来。这也有可能啊。”尼格里安慰道。

    　　闻言，波里也不由得泼了他们一盆冷水，说道：“你想多了尼格里。文渊要塞易守难攻，大汉军出其不意地攻占了文渊要塞，但不代表这个要塞固若金汤，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过来。约瑟夫若是想要汇报那边的战事，应该是有很多种办法的，但是迄今为止连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波里也你的意思是？”戈热德已经不敢想下去了。

    　　“我想，约瑟夫那边的情况很糟糕，他们可能被包围了。”

    　　“噢！不可能，我在之前的战报上特地交代过约瑟夫的，要他多带点兵马来，把火炮全部带上的，至少有六七千的士兵，又有火炮的辅助，大汉军没有三四倍的军队怎么能吃得下约瑟夫的部队？不可能，完全没道理啊！”戈热德蹙眉道！

    　　“对啊，波里也你想太多了吧。已知的李晟的第二军再加上冯刘二人的部队也不过六七万，占领了文渊要塞，还要分兵把守，而谅山一线面对大汉军的猛攻你们是知道的，没有个四五万绝对没这阵势，做不了假！大汉军从哪儿变出来几万人的军队，变戏法吗？”尼格里也认为他是多虑了，不屑地摆了摆手道。

    　　波里也则是冷哼道：“是不是我想太多，你们很快就会知道的。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几天大汉军在谅山一线的攻势几乎微乎其微，除了一些摩擦很少爆发大的攻势，而且，不知道你们发现了没有，从前天开始，对面的大汉军的营地上炊烟明显是少了，起初我以为是大汉军的粮食运输跟不上，但是现在看来不会，因为他们的士兵还是红光满面的，身强体壮的样子，显然补给和军需都是不缺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