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玄昊

    东极太晨，星月混沌，自祖神开天辟地以来，于南泽以北，东荒之地起一高塔，名唤昊天。

    昊天之塔，拥好大无俦之力，能吸星换月，降妖堕仙。自涿鹿战后，被祖神昊天上帝伏羲置于须臾灵山，镇守八荒六合，百亿年间，无再现迹。

    今日，庚久未开的须臾山门再被叩响，走进的是一名天女携着一名青壮的少年郎。那少年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玉珠白锦束带，上挂灵石仙刻腰佩，气质优雅，气度逼人。

    走不多时，却见一男子匆忙迎上：“不知二位天人，今来须臾有何见教，师尊正在清修，莫不如让小仙代为处理！”前来应见的是须臾大弟子泊刚。

    少年微微抬头瞧着，向堂上之人行了见面礼数。只见这位大弟子身着明朗白色锦服，器宇轩昂，大有仙风道骨之相。

    “劳烦这位仙友通报一声，母神女娲娘娘坐下亚天玉女有事相托，可否一见！”天女去了头上的白锦面纱，望着急去的男子，神色倦怠。

    不多时，那位大弟子便归来引路。过前堂后，便是曲折游廊，琉璃石子漫成甬路。路的东西分支无数，且为弟子们寝处。俞走，只觉异香扑鼻，奇草仙藤愈发苍翠，可见得佳木茏葱，奇花熌灼之间似有一位仙者，飘然于青石之上。

    “神女，我们要见的尊者便是他嘛？今后我便要留在这里拜师学艺了吗？他是谁呀？”见得此情形，少年终于不忍发问，并生生的扯住了天女的衣服。

    “元者，本也；始者，初也；先天之气也。此气化为开辟天地之人，即为盘古；化为主持天界之祖，妓即为元始。”还不及天女安抚住吵闹的少年，青石台子上的尊者便开了口。

    “那...您是元始天尊？”少年松了手，止住哭闹一脸惊怯的走了上去，想要瞧个清楚。

    “呵呵呵，非也！吾乃天尊万缕浩气中之一缕，即为化身；授万理千道于人间，便得功德圆满。”尊者俯身抚摸着少年的额头，眉宇间的道印在少年眼中如此特别。

    “天尊，请恕小少爷失礼了；吾本为母神坐下亚天玉女，只因如今天道将不容于我，实为所难，便想将小少爷托付于您。不求他能升道尊主，但却求他平安一世。”天女的声音很轻柔，让人安逸，话的内容缺让人不安。天女向前踏了几步，于青石台子前跪了下来，一脸的阴郁和不安。

    “无量天尊，天女的事情我也有耳闻；我本不愿参与神界之事，可这少年郎天资聪慧，且他并无过错。故此我可以答应于你。但也愿你于昆仑有所交代。”

    “小女懂得，您请放心。”话毕，天女摸了摸少年的头，腾身一跃入云端。刹那间召来万里天雷，于须臾山峰，腾天自化...

    “额！”我再一次被这诡异的梦境惊醒，像触电般弹坐起来。可以清楚体会每一丝惊恐、可明白感受眼角滑落的每一颗泪珠...但我没有心疼。

    我叫玄昊，是一名猎魂师，我记得上个世纪也有人叫我天师，说白了就是降妖除魔守护世界的。我活了大概有多少年我不记得了，只知道从涿鹿之战后我便出生了。当然我不是神，更不是鬼，我只是一个上古的灵魂，似乎一直在为谁赎罪。

    “各位观众朋友们早上好！今天是2020年5月18日，现在是早间新闻。昨晚我市经警大队全体出动打击醉酒驾驶等行为......”我每天都要听早间新闻的，不是感兴趣，而是为了工作。当你们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也许会兴奋、会有好奇心，而我却只觉得烦。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今早四点钟，我市市民报警称于城北河中发现一女童尸体，年龄判断大概十四岁，女童内脏被掏空。现场找不到任何嫌疑人线索......”这新闻播完时，我也刚好穿束完毕。依旧是玄色风衣配着黑色休闲裤，还有一张看了几亿年都不厌倦帅气的脸。我并不会去现场，在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年代，我若去了又要被当成神棍被抓进去。

    所以我要去见的，是冥王。

    “一笔天下动，二笔祖师剑，三笔凶神恶煞千里外！急急如律令！”一张符咒，三句祖神的心法，我到达冥界就是这样简单。

    在这个年代，冥界已不是传统古宇楼舍的阴森模样了，这里甚至进入了科技昌明，百花齐放的时代。就从孟婆说吧，现在在忘川河岸置办了一家饮料厂，升级配方改良机械，批量生产纸包真空孟婆汤。在冥界任何的商店都可以买得到她家的饮料来喝，老字号味道好。而她老人家呢，也不用日日守在奈何桥熬汤了，那里有冥警值班，若要过去，办好手续便一切妥当了；而她呢？用着乔布斯在下面发明的mphone20SSR，做着SPA唱着歌，不知道有多自在！

    往前走着走着，远远地看见判官拿着一杯咖啡走过来：“玄昊，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又一次私自闯入冥界......不来找人家~”说着就扑了过来。

    “哎呦~人家都想死你了！你说你啊，来了多少次都不和我说，还要人家来找你。”这判官妹子就是这样的，意见我便要缠着。这一缠，就是六千年。

    “判官jiejie，你也别和我开玩笑了。我来呢，是来办事情的，既然见到了你，我也不用再去见冥王月月了，可以不可以帮我查个今天死掉的小女孩呀~”早上提到的女孩死的太过于离奇，明着不是人类做的出来的。

    “行吧，看你猴急的。那孩子在审判庭外面坐着呢。一天了，什么都不说，我还以为是个小哑巴呢！你若是今天办完事情早，就来我的房间坐坐呗！咱两也叙叙旧。”她娇娇的说着。

    “一定，一定。”我赶紧走向那边。

    审判庭候审区，小女孩就在那里，一脸惊愕。见谁也不张口，但见我来了竟直直的盯了过来，让人毛毛的......

    “你的名字是什么？小姑娘？”我迎上去蹲下身子来。

    “你不是鬼，你身上的味道好特别，你的寿命好长，很让人安稳。”她冷冷的转过头瞟了我一眼又在边上随意的坐下来。

    沉默了半饷，她又开口：“杀了我的，不是人！真的不是人！她有长长的爪子，臃肿的脸。我反抗了！你知道吗？没有用的，我碰不到她的，但是她的每一抓每一口都那么真实...之后我就到了这里。”小女孩全身泛着幽绿的鬼气，低下头失声哭起来。

    横死的人，无法投胎转世，只能做一段时间的游鬼。做到阳寿应尽那一年，期间会越来越累越来越饿却不得吃食不得歇憩。这种事情我也不算少见，也该麻木了，但是见到这么小的孩子以及考虑到她的家人...我能做的，只是驱除那个魔物吧。

    回到阳间，已是一日过去了。晚些时间，我开着车到了北城河畔，这世间害人的东西，最好应对的就算是鬼了。鬼按怨气灵压可以分为三十五种，于人世间各处伏睡，待遇见阴盛之人便下手索命。而这次的惨案，无疑是“食水鬼”所为。

    水鬼，早年横死水中，为怨念所炼化。与妇女儿童，贪心起，欲索命替死，经久不衰。近水，以土符为胆，敕令为头，加以太上三勾为魂，急急如律令！妖魔邪祟现身！

    “小子，你是什么东西？寿命好长啊！”恍惚间，刚现身的老女鬼依然扯住我的脖子要索命。

    “你这满身腥臭的黑袍老鬼，最近是不是得了不干净的吃食？”我加持心法将她震开。

    老女鬼向后退了几步，全身瘦至皮包骨，唯独腹部圆润凸起。“啊，吃了的，吃了的，但是还不够啊！若是吃了你的心肝，应该可以飞升成仙了吧？”她抬起头一张满是老创水絮的脸贪婪的望了过来，便又要索命。

    “老东西，你爷爷的仙体就怕你这几百年的脏东西是消受不得，今日便叫你化作星辰散于混沌。”话罢起符“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令，万鬼伏藏！崆峒印出！”

    这崆峒印本是元始天尊所造镇守八荒，自大春秋时期机缘巧合为我所有。此印一出，九州气荡八荒抖，四海倾覆六方平；上可诛仙斩帝废九黄，下可除昏君灭人君。但是我对这皇不皇位的无太大兴趣，所以作为万代争抢的法器自打入了我手，便从未动摇山河。就打天帝来讲，也似乎从几十万年前亦不再派人监视着我。

    崆峒印，打在鬼身至魂飞魄散、印在妖体便身形俱灭；是不折不扣的“正道之印”。

    万丈金光急闪后，老鬼便在这世间永远地消失了。接下来，我解下腰佩释放了老友给我的“灵”，灵游荡于水面，河底一点点一丝丝幽魂渐渐地浮了出来，想来他们本是被夺取灵魂的，如今老鬼一灭，他们也算得了自由可以跟着无常回冥界走入轮回了。

    可是我注意到了，从我施法开始，似乎震醒了什么东西----现在暗处观察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