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前非
那绿油油的小神仙朝着我眨巴眨巴眼睛，略有深意的道：“尊神，您可知道我青城狐族的分支狸族？” “自然知道，若是本尊神未曾记错，三万年前曾收到过青城的帖子，大致说这狸族为显示对狐帝的忠心，特地将最美的小公主嫁给了狐帝做小。”这四海八荒之内的事情就是这样，有生灵的地方就肯定有阶级斗争；而有阶级斗争的地方就一定会有欺凌和霸权；若是不幸成了弱势的一方，想要暂且保住和族的太平日子，那便是要嫁个公主过去的。 “尊神好记性。而如今小仙拜托尊神的事情便是与这新入宫的小娘娘有关。”那绿油油的小仙左右瞧瞧，一双凤丹眸子直直的递过来，却因被我施了法定在原地，无奈只是请我靠近些。“尊神，小仙斗胆，自从三万年前狸族公主嫁给了狐帝以后，狐帝的身子就愈发的不健朗，而却还常常大反常性......” 听到这里，我不由打心底发出一声嗤笑，向后垫一步开始打量着绿油油，这小小身板想还是未曾娶亲。 “尊神笑什么？莫不是不信小仙说的话？”这绿油油的小神仙算是急了，虽然身子不能动，一双眸子却焦急地向前用力探。 我捂了嘴轻咳，解了定身的术法，对他讷讷道：“许是狸族的小公主太过粘人，狐帝又年事高了些，不打紧的，不打紧。”说罢便向前走，他无奈只得摇摇头跟上来。 沧桑陵谷间万万年，我终是与狐帝结下了这第二段面缘。初踏进大殿门槛时，便瞧见狐帝仓须白发正踮着脚往门口处望着，见我出现，便紧忙施了个决闪到了我面前，身后还有一众的跟随往这边小步赶着。 “东荒梅府玄昊小神见过青城狐帝君上。”见了狐帝笑脸盈盈对着我，我紧忙向后三步绕臂作深揖行大礼，如此偌大的礼数狐帝是万万受的得的。 “玄昊小兄弟这是作甚，莫不是许些年不见要与我这糟老头子见外了？”狐帝不及我将那大礼做的周圆角正，便将我的双臂一把握住，拉我起来，我只顾陪着笑。 正当我缓缓抬头，要与狐帝唏嘘上几句时，一位锦衣罗衫的女子已到了我面前，携着一股子醉人的香气，向我福了福。“青城洞府帝妃小柔见过尊神大驾。” 好，甚好，从她这一身的媚劲和绿油油满脸的嫌弃来看，恐怕这便是狐帝三万年前新得的那位狸族小娇妻了。 “好说，好说。”我不知怎的瞧得出神了些，将那小娘子的脸颊都瞧得略有愠色。心里却是实在掂量着，难怪绿油油发觉狐帝的身子日渐不健朗，如此娇妻在侧，怎能轻易固住精神。 狐帝低垂着眸子很是欣慰的看着这位娇妻，又向身后其他一众家眷探了一眼，道：“好了，你们见过尊神便各自回去吧，本君与玄昊尊神更久未见，有许多的话要说，你们就不要在这里碍事了。” 随后，那一众家眷便一齐向我拘了礼，排着队离去。而我却一路被狐帝牵着手拉进正殿中坐下。 狐帝背过手缓了缓，略略沉吟道：“玄昊小兄弟啊，万万年前，你我初次相见时你还是一阶尊仙，不想如今竟已飞升了尊神；按礼数老夫本也是该向你作揖行礼的。”此时正襟危坐在大殿之上，眯着眼缕着胡须。 我听了这话实在是不剩惶恐，紧忙起身走到他面前作揖道：“狐帝于玄昊有偌大的救命之恩，且若不是狐帝当年为保和族存活，自行断去六尾，此时的辈分不知比玄昊要高上几分了。如今狐帝既然还当玄昊为故友，便永生永世是我的长辈尊兄，万万不能因繁琐而不近人性的礼数疏远了这份恩情。” 我没有抬头看，狐帝方才的一番言论实在是太见外，见外到刺人心的地步，莫不是真心与我疏远了？ “哈哈哈，好，不愧是我狐帝的好兄弟，玄昊兄弟快快请坐。”狐帝开怀笑了起来，我捏在心底的一把冷汗也消了下去，此时有一位贴身的宫娥为我端来了一杯浓茶。 “玄昊小兄弟依旧如此重情义，本君欣慰，欣慰至极！之前我还怕沧海桑田数万年，小兄弟已与那群不识趣的天族神仙口中所说一般摆起了架子，装起了清高；此番见着，你依旧是万年前那个讨人喜欢天资清净的好孩子。”狐帝更开怀，笑得愈发大声，手中的胡须也捋得更轻快。 “狐帝严重了，玄昊从不曾摆过什么做作的架子，玄昊只是不愿与自命清高的泥流之辈多有交集罢了。”我的心绪平静下来，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太苦。 之后的半把时辰，我与狐帝大侃了这数万年各自的经历，终归是都不容易。讲了良久，大笑五次，默颜三次，浓茶续了七八盏；已经从无话不说到了无话可说的境地，而此时两人已是不存一丝丝芥蒂嫌隙到了不舍沉默的地步，直想挽手对月歌上几曲。好在此时殿外传来了几声不真切的问安声，再一歪头，见着狐帝的小女儿，被我送回房中的小狐狸正颠颠的跑了过来。 “爹，爹！女儿回来了，女儿将尊神接回来了。”这小狐狸前爪接后蹄跑得飞快，不多时便到了堂中央，却不知是因为速度太快还是精神未完全恢复，再幻人形后一板身子向前扑了出去，正脸着地。 “成何体统？”狐帝抿着嘴角抬高了眉毛，一脸尴尬的将自己这顽皮的小女儿瞧着；而小狐狸呢，也自知是在丢人，又恢复了原形伏在地上不肯起来。 我见着这震慑一方的狐帝却有一位如此可爱呆萌的小女儿，便不忍多了一句嘴“狐帝且不要怪她，女儿家若是太过小家碧玉也是太无趣，令千金这般活泼灵巧的虽然平日愁人了些，却能带来许多的乐子。”说罢便抿住笑脸去扶她起来。 “小兄弟的意思是......”这狐帝迟疑时，我方把手搭在小狐狸的肩上，虽然不知道狐帝要说些什么，但却也知道似乎是说了差意的话令狐帝误会了。 “爹。”还不及我将她扶起来，这小狐狸便紧忙化了人形双腿一弹猛地起了身。“爹，是女儿不注意，给爹丢脸面了。” 我见着这小狐狸此时好得很，我显得有些多余了，便又退回到椅子上坐下，命小仙娥又换了一盏热茶。 “算了，爹见你这般模样也不是一日两日一年两年了，你自在尊神身边坐下吧。”狐帝貌似心中有了些打算，便随意要将女儿打发到我的身边。 “爹！”那小狐狸也很机灵，此时也看出了她父君盘着一副怎样花花肠子，便不满的向我转过身福了福；“尊神，青鸿敬您为东荒的主人，又与青鸿有指点之恩，不知不觉许是略亲近了些；不想却引得尊神误解了意思，此番青鸿也不得不说清楚，青鸿与您嬉闹谈笑不过是觉得投缘，又想着报恩之故，并非对尊神有其他的意思，也请尊神不要误解了青鸿的心思。”说完又皱着眉随意福了福，寻了我斜对面的位置坐下去。 恩，这下好玩了；我虽也后悔方才替她求情实在多余，但回过头想想，如若不那般说，难不成还要看着狐帝以冲撞父君尊神为由子罚她一番吗？既然是要普度她，变多承受些吧。此时整个大殿都随着我们三个人尴尬到不行，且看谁先寻个法子将这话题错过去吧。 “咳咳，放肆！”先是狐帝低着头，捂着嘴咳了咳，又做了一副严厉面目对着他的女儿。“尊神都不曾嫌弃你不学无术无几分救要，你却说出如此无礼的话来顶撞了尊神，你看本君今日不打你个半死。” “爹。”小狐狸眼眶子里都漫上了一层委屈的泪，一下猛跪在地上。“爹，女儿不想嫁人，就算要嫁，也要嫁给自己喜欢的男儿郎。难不成爹爹要将女儿像二娘娘一般随意的嫁给了别人？” “放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有没有天高地厚？来人啊！把小公主给我拖出去，打上三十藤鞭！”狐帝瞬间爆炸，非要将自己平日最是宠爱的小女儿打死不可；可见这位二娘娘，狸族嫁来的小娇妻在他心底竟有如此地位。 眼瞧着两个侍卫便要将小狐狸拉出去，这小狐狸紧咬着牙关，狠狠地瞪着狐帝，不挣扎也不哭喊。“狐帝且慢。” 我只因方才便多语惹了麻烦，本是不该再参合狐帝的家里事的，只是若真要眼瞧着小狐狸被抽上几十鞭，我还是实在不忍心的。 “狐帝，此事毕竟是因我而起的，实在不该太过怪罪小公主了。若是狐帝今日相信玄昊，便让玄昊将这位小公主带回去替您好生管教管教，如何？”我起身，对着狐帝揖了一揖，又转身瞧着伏在地上的小狐狸。 “也罢。”狐帝挥了挥袖子瞪了我们一眼。“小兄弟你若是不嫌弃，便将她带走吧。只是要劳烦你对她一番管教了，若是她再冲撞了你，只管打便是了。” 我行礼。“玄昊明白。”遂转身拉起了小狐狸，“走吧，难不成你还要跪在这里等着鞭子打在身上才算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