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外章.10 世界的终焉之处（下）
冰冷的气流拂面而过，夜晚的雾气如同天空的云层一样，它们分别遮蔽了头顶的明月跟脚下的树海。 顾武以飞行技能维持着高速移动，他的目的地是前往地图上标记出来的终点，根据名为罗亚斯的少年所说，曾经在此处有过冒险的宿主就是去了那里。 虽然顾武认为不一定可以得到有用的情报，但至少算是一次调查清楚的机会，因此他多少还是有些期待的…… 半途之中，顾武用障壁遮挡了影响视野的狂风，他睁大眼睛盯着下方出现的景物。 延绵的山脉、曲折的河流，还有一望无尽的翠绿色海洋，偶尔还能够看到怪石嶙峋的盆地和长满异色花朵的天然庭院，奔走其中的夜行动物也会抬起头，观察着顾武和阿尔泰尔这两位急速掠过的外来者。 同样盯着下方大地的阿尔泰尔拉近跟顾武的距离，此刻的她的手里拿着从罗亚斯那里得到的地图。 地图的材质是羊皮纸，只不过有做过烟熏和涂油的处理，能够防止蚊虫和受潮。 把目光转而放在羊皮纸上的阿尔泰尔很快开口说道 “你确定这份地图上的标记是正确的吗？虽然我不想要随便怀疑那名少年，但是从他的立场来看的话，撒谎也是有可能的。” 阿尔泰尔将地图送到顾武的手上，而他也在这个话题上面继续了下去。 “他和自己的伙伴过着那样的生活，于是在面对两个可以利用的外来者的时候，少年也许会让其去帮助自己达成目的，事后再将二人引导至遥远的尽头，可以给自己争取足够的逃跑时间，不是么？” “地图上的标记看起来的确挺远的，根据那座城市的规模和地图上的记录来进行对比分析的话，至少也有一千公里，我们的飞行速度虽然没有太大的限制，但也需要不少时间呢……” “而且那位‘过去的宿主’为何要去这么远的地方？” 深夜的冷空气将两个人包裹，不过顾武制造的无形障壁已经抵消了许多带走提问的气流跟寒风的冲击。 “原因我不知道……既然这么做，肯定有原因；比起在这里猜测，不如去现场一探究竟。” “我只是讨厌被人耍，而且你我都想要速度解决，可不是被他们浪费时间的时候。” 那就聊聊吧…… 顾武和阿尔泰尔说过不少话，但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推心置腹过。 “阿尔泰尔小姐还是很喜欢岛崎小姐啊。” “用‘喜欢’来形容倒也没错，只不过对于我而言，刹那的意义超出了一切；她创造出了我，然后经历了那样的不幸，我不认为自己能够彻底改变她的人生，但至少可以让‘危险’全部远离。” “我觉得已经改变了她的人生耶，阿尔泰尔小姐对自己是不是太苛刻了？” “为何突然提起我的事情？” 听到阿尔泰尔这么问，顾武打算用‘想要说说’来回答，不过他又认为不是很恰当。 这时候身侧的少女也反过来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你又如何？从系统那里知晓自己过去是个胜利者，然后又不得不经历那些磨炼，对此有何感想呢？” “感想啊……？就是单纯的意外和无奈而已，比如说‘果然是自己能力不足’什么的，这种情况大家也有的吧？” “如此看来，你对自己也很苛刻。” “我只是不想要把风险留给自己而已，结果往往会事与愿违，简直就像是被神明无形之中下了套一样。” “如果有机会，就把那样的神明给打倒吧。” 阿尔泰尔就算现在说出‘就算是神也杀给你看’的台词也会让顾武觉得很合适。 不过挑战神明终究只是玩笑话，毕竟顾武弑神没有任何兴趣。 他不想要再次经历什么波澜壮阔的挑战，只是希望可以在知晓真相之后，好好的生活下去，毕竟他此刻拥有的东西已经足够让人满意了。 视野中的景物不断变化，从葱郁的树海到贫瘠的荒地，接着是湍急而又宽阔的河流，随后还跨越了常年积雪的山脉。 从地图上面的标记来看，临近拂晓时分的当下，目的地就在不远处的巨大山峰的背后。 那座山峰犹如被天神之后创造出来的长剑，剑柄朝下，剑尖直指苍穹，两侧剑刃部分缠绕着寒冰的雾气、生长着雪白的植被。 “阿尔泰尔小姐，我们要到了。” “这个世界中被诅咒的巫师就在前方，如果是真的，也必须做好战斗的准备才行。” “的确如此，但是如果可以沟通的话，希望能够先和他们谈谈，而不是直接开战。” “放心吧，我可不是好战的恶徒，除非对方令人厌恶。” 这个‘除非’之后的发言仍旧很危险呢，毕竟厌恶是单方面的标准。 没有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结下去的顾武和阿尔泰尔很快就绕过了剑刃山峰，在冰冷的气息包裹全身的同时，跨越空间之后出现的温暖热流一下子赶走了寒冷。 顾武两人看到了存在于后方的巨型台地，正如罗亚斯少年所说，是一片树木高大的林地，只不过视野中的植被大多已经枯萎，只剩下了光秃的主干部分。 然而在这样一个看起来人迹罕至的地方，两个人却发现了中央区域冒出来的升腾热气以及滚滚烟雾。 以那里当作下一个地点，顾武带头朝着那边飞了过去。 不过在降低高度的时候，脚下触碰到的区域猛然跳起了雷光，这让顾武意识到这里是受到了结界保护的。 当然这样的结界不足以成为阻止两个人的障碍，顾武在用自己的防御障壁包括附近区域之后，直接坠入了结界领域当中。 雷电被障壁阻隔，成功落地的顾武尚未安心下来，因为他和阿尔泰尔的视野中冒出了大量遮蔽视线的雾气。 模糊的影子在雾气当中游动，很快对方跨域了空间，从左侧跟右侧两个方向袭击而来。 犹如纯白的猛虎跟狮鹫的结合体一样，外形可怖的怪物以双翼辅助自己的移动，在树木间踢踏、转向、冲击！ 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企图吞噬二人，结果爆发于做出的风之刃、闪现于右侧的刀光将它们尽数击杀，不留任何反抗的余地。 倒在地上的怪物被切开了脖子跟腰部，它们颤抖着身子跟雾气一同消失。 视野恢复正常，前方的场景也变得清晰起来。 建筑物就在那里，没有任何变化。 可这时候在建筑物的里侧，响起了复数的脚步声。 咔嚓！门锁被打开，房屋之中的橘色灯光也落入到外面的地上，端着烛台的长袍人出现了。 虽说穿着长袍，可是对方的个子很矮，像是幻想故事里面的哥布林或者是矮人那样。 “两位客人……你们想要知道什么呢？” 手里端着烛台的人声音低沉，听起来像是年过半百的老者。 在顾武仔细看过去的时候，看到了发白的眉毛遮住双眼、白色髯须挡住嘴巴的面容，如同一个隐士一样。 “我是为了找寻一个人而来的。” “那就先进来吧。” 顾武和阿尔泰尔对视一眼，一同朝着房间走了过去。 一踏入房间，各种不同的味道就扑鼻而来。 香料的气息、硫磺的怪味、火药的气味，还有一丝瘴气的味道混在其中。 顾武不由得往各处看去，主要的位置都挂着吊灯和油灯，在它们照亮的区域则是摆放着书籍、标本跟鸡毛、牛角等等看起来像是原材料的东西。 “这里是被诅咒的地方……” 老者坐在了一处书桌面前的椅子上，在顾武和阿尔泰尔准备静听的时候，角落各处冒出了新的住客。 他们看起来和矮小的老者一样，不过服饰跟眉毛都有些不同，算是分辨它们的一个重要信息。 望着冒出来的三个人，顾武听到他们开始对老者的发言进行补充 “那些统治者忌惮我们的力量呀。” “对啊，对啊，所以被逼到了这里，不过也是好事，不用被打扰啦！” “结果还是被找到了呢，找过去的那个时候……跟两位年轻人一样的年轻人！总之就是年轻人！” 从他们的发言来判断，顾武知道了罗亚斯没有撒谎。 毕竟回来这里的年轻人，大概率是那位宿主。 “你们做了什么？” 这时候的阿尔泰尔反倒是在意起这四个人被逼到这里的理由。 这让各处的长袍研究者们面面相觑，然后最初登场的老者开口回答 “我们是炼金术师……穷极一生所追求的东西自然是被称之为‘神之钥匙’的‘贤者之石’了，这个万物转化石太过强大，以至于每次使用都会带来很大的影响。” 贤者之石—— 大到世界名书，小到无名短篇，都有使用过这个东西当作故事的重要元素。 对此很感兴趣的顾武想知道详情，可他还有个优先级更高的问题。 “在过去……找到你们的青年究竟要你们做了什么？还是说跟你们进行了交易？” “年轻人，你为何要询问这个问题？” “对我来说很重要。” “他向我们索取了‘贤者之石’。” 老者给出简单的回答，阿尔泰尔不免追问 “你们直接就交给他了？” 接下来回答阿尔泰尔的人，是躲在不同角落的其他三名炼金术师。 “他给出了无法拒绝的理由呀！” “对啊，对啊，我们可不是恶人，只是想要创造出最完美的东西而已啦！所以自然想要看看‘贤者之石’的力量！” “结果就给他了，因为可以试验，总之就是可以试验！！” 听起来总觉得挺不靠谱的…… 顾武在此刻也不去思考那位宿主的移动方式，而是打算询问下个问题。 不过此刻听到了对面的说话声。 “可以给我倒杯水吗？年轻人。” “没问题……” 听到老者这么说，顾武当即采取了行动。 只要不是做复杂的支线都可以，毕竟顾武来这个世界可不是为了玩RPG的。 水在另外一个房间，明明这里如此贫瘠，不像是有水源和食物的地方，他们是如何生活下去的？ 顾武用杯子装好端给对方，没有继续深思的他听到了老者的回应。 “那名年轻人用我们的‘贤者之石’创造出了名为‘传送门’的东西。” “就是这样吗？？” “年轻人，你知道这里为何被外面的人称之为‘终焉之地’？理由其实与之相反，这里拥有催生万物的魔力，只不过一直被压抑着，无法发挥它们的作用，而始作俑者就是外界的统治者们。” 有人受苦，才会寻求救赎和庇护，而统治者正是在此刻登场的存在。 这样的情况倒也正常，就和控制舆论一样，统治者需要一个管理好世人的机会，而不幸就是最好的契机，幸福对他们而言无异于毒药。 “那名年轻人想要通过传送门将拥有魔力的峡谷之石搬运到其他地区，如此一来可以解决荒地的贫瘠跟森林的枯萎这些问题。” “原来如此……” “不过那名年轻人失败了，反而引起了更多的杀戮——对安那些魔力之石的争夺引发了战争。” 还真是有够讽刺的。 这时候站起身子的老者把抽屉里面的一本书拿给了顾武。 “上面有着我们看不懂的文字，我想是那名年轻人的记事本。” “十分感谢。” 结果被牛皮包裹的记事本，发黄的纸页上有着中文的日记。 “怪不得他们看不懂，全部都是日文。” “日文啊……” 看来不同世界的人会看成不同的文字，不过这个世界的人却无法分辨出来。 上面的确记录了相应的故事，只不过在文章的最后—— “英文。” “是英文呢。” 顾武和阿尔泰尔这次看到了同样的文字，附近的老者也提起了兴趣，询问是什么意思。 对于这个问题，顾武用‘只是问好’敷衍过去，至于真正的意思…… 最后用英文写着—— 我用他们毁灭了世界。 “在你之前的人……” 阿尔泰尔针对这段文字做出了自己的评价。 “那些宿主……也许根本不是为了救赎而来。” 顾武的成功来自于他们的失败，那么他们的失败……是主动引发的吗？ 所谓的真相，在顾武看来越发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