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不老

    方清泠抬起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望着远方山峦起伏，咬着牙再次前行。过了没多久，来到一颗参天大树下，方清泠决定休息片刻。坐在粗大的树根上，方清泠从干粮袋里取出半张大饼。方清泠也没多想，拿起大饼一咬，顿时感到一阵剧痛，那牙齿好像咬在铁石一般。方清泠一生气，把大饼朝着旁边一块石头用力一砸。没想到，大饼完好无损，那块石头是碎成两块。方清泠转念一想，还好带着水壶。但最后将水壶倒过来半天，才流下来几滴水。这又饿又渴，可是把方清泠折磨的够呛。方清泠索性把眼一闭，靠着树干在那里似睡非睡。不知过了多久，就感到什么响动，身边好像掉下东西。还没等方清泠睁眼，就觉得脑顶一疼。待方清泠睁眼观瞧，原来是几个野果。方清泠急忙拾起来，一边吃一边抬头寻找。树上好像有道黑影一闪而过。这到底是人，还是猿猴呢？方清泠心中想着，便三五口将野果吞下。方清泠站起身来，高声喊道，“多谢啦！不知您是何方神圣？我想去昆仑拜师求仙，能否指引一下道路吗？”方清泠在那里喊了半天，也没人搭理。过了会儿，方清泠垂头丧气的收拾行囊，并将地上另外几个野果放入随身衣袋，以备不时之需。估计可能是山间灵猴，方清泠还在找理由自我解释。接下来在这群山峻林当中，又走了个把月，方清泠开始有些泄气。自从家乡出来，要说已经三年。想起来自己当初豪言壮语，是要三年之后修得仙术，回到家乡广度众生。可是这三年来，访遍名山大川。虽有一些修行僧道、隐士，却未曾遇到一位神仙。最后听说这昆仑乃是人间最接近两界之所在，可是自己苦苦寻找四五个月。不要说是神仙，就是普通人家都没看到。难道说，自己就将大好时光，耗费在这荒山野岭不成？思前想后，方清泠也是思绪万千。这一天夜里，方清泠露宿林间。忽然被一声低吼所惊醒。待方清泠大瞪双眼左右查找，却发现月光下一只斑斓猛虎，就在自己面前。这可把方清泠给吓坏，顿时手脚发软，是真魂出窍。可是说也奇怪，这猛虎只是盯着方清泠，是也没张牙舞爪，更没说直扑上来。就在方清泠浑身瑟瑟发抖之时，听到一阵清脆笛声。猛虎好像听懂其中含义，是调转身形，便消失在黑夜中。方清泠大着胆子，顺着笛声一路走去。没走多远，就发现半山腰一块青石上，坐着一位妙龄少女。待方清泠走近，少女放下短笛，抬头冲着方清泠蔚然一笑，并示意方清泠坐在旁边。方清泠此时还是有些惊魂未定，但觉得面前这位少女慈眉善目，便稍微安心一些。

    方清泠刚刚坐下，就听少女问道，“你这么老远来到人迹罕至之地，到底是为了什么？”方清泠未加思索，便应声答道，“我想要拜师学艺做神仙。”少女听罢噗嗤一笑，道，“为什么想要做神仙呢？”方清泠答道，“做神仙多好啊！没有世间诸多烦扰，并且还能长生不老。”少女转过身，开始上下打量方清泠一番。在月光下，方清泠发现少女的面容有些惨白，且两只眼睛散发一丝忧虑。方清泠心中有疑惑，但又不太敢问。看到方清泠欲言又止的样子，少女淡然一笑，道，“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没什么好怕的。”方清泠几次鼓起勇气想说，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少女看到方清泠的样子，更是觉得好笑。少女轻声说道，“这样吧，我就替你说出来啦！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深夜在这荒山之中？恐怕你更想问的，是我到底是人，还是鬼？”方清泠听到这里，两只眼睛挣得好大，冲着少女先是轻轻点头。而后似乎意识到什么，又连忙一阵摇头。少女看到方清泠滑稽的样子，这次是捂着肚子笑出声来。过了一会儿，少女突然一脸严肃说道，“你想的不错，我不是人。”少女刚说完这句话，只见方清泠两眼往上一番，是瘫倒在地。如此一来，倒是将少女吓了一跳。少女急忙飞身过来，用力按住方清泠人中。过了良久，方清泠才缓过神来。但一见少女近在身边，是再次吓得昏死过去。少女这回是气得够呛，当下也顾不了许多，冲着方清泠的肩头就是一拳。也别说，这一拳反倒让方清泠清醒过来。方清泠看着少女，有些上下牙打颤。而少女这才转怒为喜，一把将方清泠拉起来。方清泠站在少女身边，连大气都不敢喘。过了半天，方清泠才用微弱的声音问道，“那您到底是何方神圣呢？”少女答道，“我是魔界生灵，乃天魔之女。”方清泠听到这里，正想要接着往下问。忽然感到一阵疾风，随后听到一人说道，“你早来了。”少女满脸羞涩，低头轻轻嗯了一声。方清泠转身观瞧，只见一位青年站在面前。这位青年生得仙风道骨、仪表堂堂。还没等方清泠说话，少女便上前一步，拉着青年的手，说道，“这小子跑了好远的路，是来找你们修仙的。刚才遇到山中猛兽，幸好被我及时发现。要不然，现在就会尸骨无存。”青年听到这里，转头仔细打量方清泠一番。

    方清泠听到少女的话语，再一看这位青年的模样。是不由分说，上前便跪下磕头。方清泠大声说道，“仙人，我自幼喜好仙术。这才从家中出来，遍访名山大川。就是想要跟随仙人修行。今朝有幸得见，望仙人收我为徒吧！”青年人听到这里，不禁眉头一皱。看出来青年人心中不悦，少女连忙说道，“你就收了他吧！看他心意很诚。再说，他撞见你我相遇，万一走漏风声。那可如何是好？”方清泠连忙说道，“但求仙人收我为徒。”青年人万般无奈，这才说道，“这样吧，我就带你先回仙宫。只是我修行尚浅，就算替上师收你入门。”方清泠听到这里，连忙给青年人磕头。青年人伸双手，将方清泠扶起后，在方清泠耳边说道，“只是今日之事，万不可告知他人。”方清泠急忙点头称是。次日天明，少女与青年依依难别。但看到旭日东升，青年才不得不带着方清泠，脚踏祥云而去。这第一次腾云驾雾，着实让方清泠兴奋不已。方清泠悄悄用力踩了几下云朵，这云朵是软中带硬，并且似乎底下能承载万斤之重。没过太久，两人便来到一处府宅。看到质朴的外檐，让方清泠心中多多少少有点失落。原来仙宫就是这般模样，也不是什么金碧辉煌之所。青年人让方清泠在外面等候，自己先行进入。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工夫，青年人才出来，面带笑容的冲方清泠点了点头，道，“上师已经同意，今后你就跟我一同修行吧。”方清泠听罢非常高兴，当即口称师父，并跪下叩头。青年人连忙将方清泠扶起，并轻声讲道，“我只是代上师收你，你就算作我的师弟吧。”自此以后，方清泠每日早起与师兄一同修行，平时便打扫庭院。没过多久，这一日忽然天空中阴云密布、雷声隆隆。方清泠走出房门，只见师兄双眉紧锁，正用忧郁的眼神望着远方。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厉闪直击远方。随后隐隐约约，似乎传来鬼哭狼嚎之声。师兄二话没说，取出宝剑便飞身而去。方清泠也找一把木剑，便在后面紧追不舍。眨眼之间师兄不见踪影，而方清泠则气喘吁吁，跑了半天才听到前面人声鼎沸。待方清泠赶到，是直吓得大惊失色。原来是两个巨大牛头怪，正在与两位大力天神斗法。而少女与师兄彼此遥望，却相对不语。一个苍老的声音，在空中传来。“妖女，你竟然敢诱惑仙界守护星君，这该当何罪！”少女不甘示弱，朗声答道，“什么诱惑，说的那么难听。世间万物你情我愿，关你何事！我看你们这些仙界的伪君子，不过是道貌岸然。”没等少女接着往下说，空中那苍老的声音，便厉声喝道，“子宇，还不拿下妖女，更待何时！”师兄站在那里，手中紧握宝剑，是一动不动。过了良久，师兄转身冲着上天，跪拜道，“师父，恕弟子不肖。”说罢师兄抽出宝剑奋力一挥。但见万点寒光，直奔两位天神而去。随后那光芒汇集一处，是爆发出刺眼的万丈光辉。等方清泠从强光刺激的眩晕中缓醒过来，才发现师兄、少女、两个牛头怪，以及两位天神早已不知去向。只有一位瘦弱老者，站在方清泠面前。方清泠不知该讲说什么，只是冲着老者深施一礼。老者看了看方清泠，点了点头说道，“你就是方清泠？”方清泠连忙再次施礼。老者背着手，大踏步往前走去。但走了十几米，老者发现方清泠没有跟随，便转身说道，“还等着干什么？”方清泠这才快步上前，在老者身后亦步亦趋。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转眼便过去了整整七十年。方清泠虽然修习仙术多年，但身体、容貌仍日渐衰老。这一日方清泠正在修炼之际，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叩门，方清泠感到好生奇怪。这几十年，除去几次师祖来访，还从来未曾见过他人。方清泠推开房门一看，外面空空如也。但门口有一个小竹篮，里面有一婴儿正在熟睡。方清泠连忙端起竹篮仔细观瞧，只是觉得这婴儿面相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又一时想不起来。就在方清泠不经意间，发现不远处那久违的少女还是如出水芙蓉般望着自己。方清泠刚抬腿，想要跑过去一问究竟。但少女朝着方清泠用力摇了摇手。这次相会虽然双方相对无语，但方清泠看得出来，那少女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一丝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