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章陷阱
李哲带着亲兵登上河谷旁的山头，看着底下宽阔无比的河谷，心情也是同样复杂。 李哲原先就怀疑这次北伐沿路以来军中对自己不利的情形是王禀亲自默许，现在就几乎肯定这背后肯定是这家伙一手cao纵了。 他所在的地方位于杜尚别东边，堵住了杜尚别通过河谷的道路，也是几十万蒙古人大军的归路，这地方蒙古人当然是派重兵驻守。 这里有蒙古人的将领四大万户之一奥尔格勒驻守，手下精兵一万多人，而李哲手里的正军只有本部五百人。 虽然归李哲指挥的还有三部私军和义从军加起来有三千多人，但这些人毕竟不是正军，到了战场，打起顺风仗还行，若是局势一旦陷入劣势，恐怕很难说不会崩。 现在王禀的军令竟是让李哲带着这样的三千人，去对付蒙古四大万户之一奥尔格勒手下的一万骑兵，而且这一仗胜了之后，更别说还要留在原地死守，堵住正面败下阵来很有可能会从此返回的蒙古败兵。 俗话说，穷寇莫追，更何况，正面一旦败下来，李哲军将会面对的是十几万的败兵！ 而这，还是在前方笃定一定能赢得这场决战胜利的情形下。 李哲原先一直没有捞到仗打，岂知这一旦上阵面对的竟是这等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绝对不符合常理，王禀给的这个任务几乎就是根本让李哲来送死！ 王禀能不知道这任务的不合情理？不，唯一的原因只可能是这本就是王禀的本意，他本来就是要将李哲逼入死地！ 李哲不知道王禀什么时候对自己有如此之大的恶意，如果早知道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跟这样的顶头上司前来打仗啊！ 李哲还记得大比之后，安王和王禀一起接见自己时那无比亲热和蔼的笑容，在安王面前几乎是要将李哲夸出一朵花儿来了，那时候的王禀可无论如何让李哲想不到其对自己竟有这么强的加害之心，几乎是明打明的一定要将李哲置于死地啊！ 像是陆轩那样的人要和李哲作对，李哲一直都有自信能够轻松面对，归根结底是因为李哲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也知道自己有郡主的保护。 但对王禀，李哲如何能猜到这一层。他可记得他从来未曾得罪过自己的这位主官啊。 一路上李哲一直还以为，对方看在之前自己在军中的表现，对自己的能力颇为赏识呢，谁知最后，竟突然给他来这一招/ 刚听懂王禀这命令的那时，李哲几乎转头就想要走。此处不留意，自有留爷处，何苦给这等想要加害自己的人打仗。 但当时看着王禀那阴险的眼神，李哲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这是军营，王禀对自己下的乃是军令，如果李哲当时敢翻脸出走，恐怕王禀当时就能命人拿下他，以违抗军令的罪名当场将他斩除。这可是正在战场，战时违反军令，罪加一等！ 此刻在这营帐之中，周围全是对方的人？ 李哲立刻就意识到自己中了王禀的圈套，王禀这军令，恐怕早在月前就计划好了，所有的目的就是为了在战场上名正言顺的干掉他。这根本就是借刀杀人。 所以说军中有上司对自己不利，那简直就是明着逼你去死。 李哲没办法，只好当场接下军令，回过来再细细想这其中的根由。 为什么？ 王禀为什么这么恨李哲？ 王禀一个堂堂将军为什么要为李哲一个区区小军官立下这样的可怕陷阱？ 李哲想炸了头也想不出来。 现在被迫要来执行着几乎像是要送死的任务，怎么办？ 难道要李哲违抗军令偷偷就此做逃兵，从此浪迹天涯么？ 如果拒绝军令，就此偷偷离开，恐怕李哲这一世都无法逃过这个战场逃兵的骂名了，而这消息传回孟州，恐怕男爵府的一切都将保不住，李哲可以想象接下来的会是什么，元老院众人会马上雷霆大怒，下令削爵，查抄家产。 做了战场逃兵，恐怕郡主也很难把李哲保住。 之前安王听说很欣赏他，但如果他一旦做了逃兵的消息传入安王耳中，那只会让安王更加恼羞成怒。 李哲能怎么办，亲自去辩解么，在军中军令面前，李哲根本没有辩解的余地，王禀这一次绝对是吃定了李哲。 李哲在这一世的一切，之前一切的奋斗、努力，获得的那些名誉，财富，地位，一切的一切就将付之东流，从此之后，李哲将成为连名字都不敢再重提的流浪汉，就像那些殖民地港口里那些流徒逃犯们一样，而且还将连累整个男爵府，所有和自己有关的那些人。 这种下场，李哲就真的要去面对么？ 马忠就跟在李哲身边，他也知道了二营得到的军令。 现在在这军中，只有他才能得到李哲毫无保留的信任，接下来不管做什么李哲都需要马忠的协助。 当时马忠一下子就愣在当场，他倒是比李哲更快的想清楚了这样做的后果。 “怎么办？我们全听你的。哪怕你去水里火里，我马忠也跟定你了。” 李哲回望马忠，看到了马忠眼中的那火热的情谊，和对李哲坚定的信心。 马忠自己在军中长久以来被各种打压，如何能识不破这其中的陷阱？但两人这一段时间以来共事，早就让马忠认定了李哲。 李哲被感动的热泪盈眶，这时候只有马忠这种话才能温暖李哲的心了。 “要不，我们干脆就反了算了，就此逃出去，去你的领地，或者，甚至去炎洲，去马岛，南炎洲，这天下广阔天地哪里不能去，你还有我们这些兄弟，大家都相信你，你便是现在说要出去，我相信肯定也能拉出不少人。王禀那个老不死抓不到我们的。” 李哲初听也有些意动，去南炎洲，这本来就是他为自己安排的后路，这次出征之前，他就安排老管家买船，就是为了这一遭。 难道事到临头，竟然真的是要被逼着走这一招么？ 更或者，李哲手里还有郡主给的令牌，军法处的令牌，军中军法处和直属长官互不统属，如果李哲去拿这令牌去找军法处，或许也有些用处。 这一刻，李哲好似突然明了了当初郡主给自己这令牌的用意，难道郡主当初就想到了这一出？ 李哲思前想后，不，事情还没到这一步，还没必要让李哲使出这一招。 李哲望着山下河谷深处蒙古人扎下的军营，心中想，或许王禀以为这一着已是真的将李哲逼入绝境，但李哲偏偏就要告诉他，不，不可能！ 眼下这局势，或许对捧日军中的普通营来说的确是陷入了绝境，但对他的二营，对他一手训练出来的这只超越了时代的军队来说，一切，还都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