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物是人非
宫里的宴席是在后半夜散去的,程华胥本想去看苏瑾瑶一眼,来到云海阁外,看到里头已经熄了灯,不忍打扰她休息,只好独自去了建元殿。 第二天天光微亮,建元殿外就传来了吵闹声,龚德全出去了一趟,很快就神色慌张的进了程华胥的寝殿。 灯火被点燃,程华胥眯起了眸子,隔着帐子问道:“外头什么人在吵闹?” 龚德全说话都不利索起来,“皇、皇上,不、不、不好了,苏姑娘她,她不见了。” “嗯?”程华胥一下子坐起了身,“什么叫不见了?昨夜还好好的睡在云海阁,一夜过去,怎会不见了?” 龚德全看出程华胥的急躁,手脚利落的拿过衣裳和靴子给他穿上,还不等他传驾,程华胥就快步出了建元殿。 云海阁里的三个人已经慌了神,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就是没有苏瑾瑶的影子。 程华胥快步走到苏瑾瑶的寝殿里,寝殿里的气息是凉的,被褥、衣裳都叠的整整齐齐,还有她平日里带的首饰,一样不落的放在妆台上,当初送她的夜明珠,也静静的躺在盒子里,分明是离别的样子。 “苏瑾瑶,给朕出来,给朕出来。” 程华胥对着空荡的屋子嘶吼一声,他觉出事情不对,可是他不敢想,她明明答应了嫁给他,亲手绣的荷包还在身上戴着,怎么可能离去? 身后的人吓得跪了一地,他恼怒的踢开挡路的人,疯了一样四处搜索,房前屋后,但凡能藏人的角落,他都找了个遍,可是这不大的云海阁,丝毫没有她的踪影。 龚德全到底冷静些,细心的发现了苏瑾瑶留下的书信,拿给了程华胥。 程华胥颤抖着手打开书信,熟悉的笔迹和开头的三个字就让他彻底崩溃,书信被他撕的粉碎,扔向空中,又纷纷扬扬落在他身上,最后飘落在地面上。 仍不解气,转身拿起那颗夜明珠,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摔的四分五裂,如同他破碎的心,她不要的东西,留着做什么? 苏瑾瑶的嫁衣赶制了出来,宫人正在这个时候送了过来,看到云海阁的情形,捧着衣服就跪在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程华胥过去抖开那件华丽的凤袍,大红色的凤袍,金线密织的凤穿牡丹花样,凤尾上缀的每一颗珍珠,都是他精心挑选的,凤睛缀的红宝石,是他亲手打磨的,还有凤袍底下的一对龙凤呈祥手镯,也是他嘱咐工匠细细雕琢的,他想把最好的都给她,把心都给她,她却这样决绝的离去,如此欺骗他。 “嘶啦”一声,凤袍在程华胥手中撕扯成两半,重重的掷在地上,珍珠砸在青砖的地面上,噼啪作响,龙凤镯子也被他扔到墙上,摔到变了形。 程华胥胸口一阵作痛,急火攻心,鲜血顺着嘴角溢出来,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 苏瑾瑶,为什么欺骗我?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宫人乱成了一片,“皇上,皇上!快去传太医!” 天光大亮,苏瑾瑶和越凌尘总算出了东海的国土,踏上了大周的土地。 越凌尘怕苏瑾瑶骑马吃不消,找到驿站换成了马车,他来驾车,苏瑾瑶可以在车里休息片刻。 马车又行了一天,天黑时分到了一家客栈,两人在客栈休息了一夜,天不亮,马车再次启程。 三日后,终于到了汴京。 苏瑾瑶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象,喜极而泣,终于来到了他的土地上,还未见面,就已足够心安。 苏瑾瑶和带着越凌尘找到了苏家从前的府邸,却发现这里已经换了主人,一问才知,宇文灏已经给苏家赐了新的府邸,这里早就卖给别人了。 苏瑾瑶不死心,又找到了宁王府,却发现王府外有重兵把守,她大着胆子上前询问,看守的看她穿着不像普通人,说话倒也客气。 “这位姑娘,这里住的人不是你该问的,若有其他事,还是去别处打听吧!” 苏瑾瑶心中诧异,到底什么重要的人物会派这么多人把守? 一边道了谢向后退,一边忍不住往里张望,隐约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巧那人也在向外张望,俩人对视之下,皆是一愣。 宇文瑄,怎么会是他? 里头的宇文瑄也吃了一惊,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再留神去看,却发现外头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往外疾走了几步想去看个仔细,到了门口却被拦下。 “爷,皇上不许您出府,还是请回吧!” 宇文瑄伸着脖子往外张望,只看到一个清丽的背影匆匆上了马车,却并未看清那人的长相,心下好奇,遂问道:“刚才说话的是何人?” 侍卫并不隐瞒,如实说道:“是一个长相极美的姑娘,来问路的。” 宇文瑄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回去,心中却越发诧异起来,白日里他不可能看错,更何况是那样一张脸,可是怎么可能呢?他亲眼看到她死在城下,还久久不能释怀,难道真的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 苏瑾瑶奔波了一天,也没有找到想找的人,疲累不堪,只好带着越凌尘暂住在一家客栈里。 吃过晚饭,越凌尘坐在苏瑾瑶房里,终于忍不住白天的好奇,问她道:“苏姑娘,你心心念念来大周,今日又找了一天,莫非在找人么?” 苏瑾瑶也不瞒他,说道:“是啊!我找人,我来找我的夫君。” 越凌尘上下打量她一眼,充满疑惑,“你小小年纪就有了夫君?” 苏瑾瑶笑得神秘,“有些事,不是年纪能决定的。” 越凌尘似懂非懂,“那你的夫君叫什么名字?你告诉我,我好帮着你一起。” 苏瑾瑶一字字郑重的道:“他叫宇文灏,他并不难找,只是,很难接近。” 本以为越凌尘不知道,却不想他听了这话,险些从凳子上摔下来,结结巴巴的道:“宇、宇文灏?大周的国君?” 苏瑾瑶点点头,“不错,大周的国君就是我的夫君,我此行就是为了他。” 越凌尘惊得张大了嘴巴,心中越发不解,“好好的东海国君不要,非要来大周找国君,莫非是糊涂了?” 可是看苏瑾瑶目光清明的样子,不像是个糊涂人,难道她去东海之前真的嫁过人?越想越迷茫,看苏瑾瑶的眼神越发充满了不解。 苏瑾瑶知道他疑惑什么,但有些事不是人人都能懂的,就开解他道:“有些事说给你,你也未必会信,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若你觉得我行事古怪,也可以离我而去,我决不怨你。” 越凌尘恼了,起身说道:“这叫什么话?我越凌尘岂是那等小人,我答应保护你,必然不会弃你而去,你放一万个心。” 苏瑾瑶就知道他是个忠义之人,也不再试探他,伸了伸懒腰,示意他道:“今日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养够了精神,我带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 越凌尘心里的疑惑够多了,也不再问,嘱咐她好好休息就回了房间。 程华胥是在夜里醒来的,醒来后一动不动,只茫然的盯着帐顶,目光没有焦点,守候他的闵修仪吓坏了,一连唤了他几声,他才缓缓转过头来。 “闵汐,我哪里不好么?”程华胥突然问道。 闵修仪愣住了,半晌才道:“皇上是天子,怎会不好?在臣妾心里,您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程华胥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那她为什么不要我?她宁愿吃尽苦头,也要去找那个薄情的男人,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闵修仪心疼的抱住他,心都要碎了,他的每一分痛苦和执着,她都能清楚无误的感受到,在他去别的女人宫里的时候,在他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的时候,在他欢喜的告诉她苏瑾瑶终于肯嫁给他的时候,这样的心碎,她宁愿自己承受,也不愿他承受半分。 “皇上,你还有我,我知道我比不上她,可是,我对你的爱,一分都不曾少过。”闵修仪鼓足勇气说出了压抑许久的话,他的痴情能给她半分,她便已知足。 程华胥转过头看着她,她如此美好,如此纯净,他竟从来没有注意到过,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吻上了她的樱唇,情到深处,翻身将她压在了身子底下。 闵修仪缓出一口气,担忧的道:“皇上,您的身子还没好,会伤身的。” 程华胥不理会,挺身进入她的身体,和她痴缠在一起。苏瑾瑶走了,他还要这身子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