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故人
除夕夜，宫中设宴，后宫和前朝皇亲国戚以及得力的大臣前来赴宴。 酒至半酣，宇文泓趁前头的歌舞热闹，跑到苏瑾瑶跟前，咬耳朵道：“我今日有个大胆的想法，五哥在宁王府关着，只有五嫂陪着，两个人过年未免凄惨，我要提前溜出去，你意下如何？” 苏瑾瑶吃惊，“宁王府里的是他？怪不得我觉得眼熟的很。” 宇文泓诧异的看着她，“眼熟？你见过他？” 苏瑾瑶点点头，“遇到你之前去宁王府探路，有幸见到一眼。” 宇文泓摩拳擦掌，试探她，“那便好了，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 苏瑾瑶看看他，不像是玩笑话，遂问道：“你提前溜了皇上不在意，我如果也溜了，他会不会雷霆大怒？” 宇文泓挤了挤眼睛，“你管他呢！今日这一席，他还能清醒着回去？不说这些大臣，这些妃子一个个都想把他灌醉，好趁机把他拉到自己宫里头，你觉得他逃得过？” 苏瑾瑶听他说的好笑，忍不住低笑出声，宇文泓推了推她，“到底去不去？说句话，马车就在外头。” 苏瑾瑶抬头看看上头，宇文灏忙着和大臣饮酒，皇后在欣赏歌舞，其他妃嫔也在举着杯子等宇文灏，没有人注意她，点了点头，“我跟你去。” 苏瑾瑶和宇文泓一路躲一路跑，终于出了宫。 果然如他所说，外头早有一辆四*马车在等候，苏瑾瑶和宇文泓才走过去，马车里就一左一右伸出两只手，一人一个拉着两人上了马车。 苏瑾瑶一进马车，才发现事情不对，马车里的人居然是苏无双和越凌尘，两人不怀好意的看着她。 苏瑾瑶猛地反应过来，矮身就准备跳下车，苏无双和越凌尘一人一边拽住她的斗篷，把她扯到了最里头。 马车抖动一下，缓缓前行，苏瑾瑶在三个人的威视下，缩在了榻边上，小心的问道：“你们就是为了骗我出宫，对不对？” 宇文泓晃了晃手指，“是，也不是，骗你是真的，但不只是为了出宫，是没打算让你回去。” 苏瑾瑶作势要起身，三个人一起回瞪她，“给我老实的待着，否则把你扔进雪地里。” 苏瑾瑶吞了吞口水，可怜巴巴的乞求道：“腿麻了，能不能允我坐下？” 宇文泓歪了歪头，越凌尘上前把她扶起来，摁在了座位上，苏瑾瑶黑着眼看他，他何时变成他们的帮凶了，说好的跟班呢？ 苏无双看宇文泓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把他挤到了身后，自己换上一副笑脸，苦口婆心劝道：“瑾瑶，我们觉得宫里实在不适合你，你这次走了就不要回了，我在外头置办了一处小院儿，你以后可以住在那里，或者，去宇文泓的王府居住，你意下如何？” 苏瑾瑶摇了摇头，“若我想要过安稳日子，院子我自己就能买，可是我不想，除非你们把他一起给我送来。” 苏无双“嘶”了一声，“小丫头，存心为难哥哥是么？哥哥一把年纪还没有娶妻生子，你如此刁难，是要我苏家绝后么？” 苏瑾瑶暗自腹诽：我不为难你苏家也会绝后的，谁让你是个弯的。 但这话毕竟不敢说出来，要给人家留面子，就笑笑说道：“所以说，我不可能离开他，你们死了这条心。” 苏无双眯了眯眼睛，似下定了决心，对越凌尘指挥道：“凌尘，打晕她。” 越凌尘伸出大手在苏瑾瑶的小脸儿上比了比，一脸为难，“下不去手啊！” 宇文泓和苏无双一脸恨铁不成钢，“谁让你打脸了，你砍脖子啊！”越凌尘直接把自己的位子让开，意思是你们来，俩人相视一眼，你去！ 苏瑾瑶紧紧的缩住脖子，又把斗篷的帽子戴到头上，防止他们偷袭，对宇文泓说道：“王爷，你不是说带我去见他么？莫非你要食言？” 宇文泓摸了摸下巴，思忖道：“你还真的要去？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苏瑾瑶当然知道宇文泓的意思，却没有戳穿他，只说道：“我想去，有些事，我要当面问问他。” 宇文泓和苏无双交换了一个眼神，思索再三，终是下定了决心，“好，我带你去。” 宁王府虽然也是张灯结彩，却未免有些冷清，院子里除了几个守卫的侍卫，连一个下人都没有。 宇文瑄和高玥正在安静的吃饭，桌子上的菜虽然算不上丰盛，却也应有尽有，只是从前的繁荣光景不在，心中难免酸涩。 高玥看宇文瑄只顾闷头吃饭，想让他高兴些，就举起酒杯，对他道：“夫君，今日是除夕，你我不如饮一杯吧！” 宇文瑄才举起酒杯，外头就响起了宇文泓的笑声，“除夕夜来五哥这里讨杯酒喝，不知五哥可欢迎我？” 宇文瑄和高玥脸上一喜，同时站起了身，宇文泓不请自来，自顾自的就进了屋子。 “十弟，难得你来，快请坐。”宇文瑄说着，回头吩咐人去准备一副碗筷，再多添几个菜。 宇文泓却抬手制止了他，笑得一脸神秘道：“五哥，今日我带了一个不一样的客人，你想见见吗？”说着，目光瞟向高玥。 高玥会意，借口头晕，先回了寝殿。 宇文泓对着门外拍了拍手，“无双，带人进来吧！” 宇文瑄看着外头越来越近的白色斗篷，心中莫名的激动起来，待白色斗篷出现在眼前，帽子摘下的一瞬间，宇文瑄吁出一口气，瘫坐在凳子上。 宇文泓早料到他会这反应，伸手递给他一杯酒，“五哥，先稳一稳心神。” 宇文瑄看着那个熟悉的面庞，伸手挡开了酒杯，“不必了，故人重逢，有的只是喜，无惊，何须稳心神？” 苏瑾瑶上前一步，眉目含笑，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道：“瑄哥哥，冬日夜凉，茵茵特来探望，瑄哥哥可欢迎我？” 宇文瑄的手都在颤抖，伸手想要抚上她的脸颊，却又觉得唐突了，一只手左右为难的停在半空。 苏瑾瑶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凉没有温度，素白的手指也更显削瘦，“瑄哥哥，你可还好？” 宇文瑄眼中闪过一滴晶莹，良久，才点头道：“我很好，很好，茵茵也如从前的模样，半分也没有改变。” 宇文泓和苏无双看两人相望泪眼的样子，自觉地退了出去，越凌尘不知死活的要进去，两人一人一边挟住他，带着他去了厢房。 宇文瑄引着苏瑾瑶坐到软榻上，又给她一个手炉暖手，仔仔细细打量她一番，还有些不敢置信，开口问道：“茵茵，你真的没有死吗？当日你自城门一跃而下，心中可是恨极了我？” 苏瑾瑶摇摇头，“往事已矣，茵茵并不恨瑄哥哥，此番前来只为往日恩情而探望，不为其他。” 宇文瑄伸手摸了摸她温热的小脸儿，确定她是真的，又握住她的一双手，手上的温度传来，他才终于确定她就在眼前。 “茵茵，你真的回来了，可惜，瑄哥哥却失去了保护你的能力，你要怎么办？” 苏瑾瑶不想和他提及回宫的事，就说道：“我哥哥如今大小也是个官员，还有清河王，他们都对我很好，还有越凌尘，是我最好的朋友，会保护我的。” 宇文瑄点点头，复又问道：“那他呢？他可见到你了？” 苏瑾瑶摇头，“还不曾。” 宇文瑄释然，“那便好，我了解他的性子，若他见到你，未必会相信你，百般试探或许还是会疑心，最终会伤了你，也伤了他。” 苏瑾瑶听他一语中的，心下感叹，本是最亲的兄弟，却最终反目，落得如今这样两败俱伤的下场，到底是为的什么？ 两人正伤感，宇文泓就走了进来，提醒他们道：“五哥，瑾瑶，时候不早，我们该离开了。” 宇文瑄眼中露出不舍，苏瑾瑶安慰他道：“你放心，以后有机会我会来看你，你万万要保重自身。” 宇文瑄含笑点头，“茵茵，你也要保重自己。” 出了宁王府，坐在马车上，苏瑾瑶的眼泪一直在眼睛里打转，或许是为宇文瑄伤感，或许是为了自己，原来再回首，早已沧海桑田，再也回不到当初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