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破碎
宇文泓的手包的像个粽子，直愣愣的举着，半躺在苏瑾瑶的软榻上，吃着她做的点心，一边吃一边还哼哼唧唧。 “瑾瑶，你说我这只手莫不是废了吧？我可是为了你才受伤的，如果以后废掉了，你要负责。” 苏瑾瑶抬头给他一记白眼，“白吃白喝好几日了，还准备赖到什么时候？皇上午后就过来，若被他看到，小心你的头。” 宇文泓不满的哼了一声，“七哥如今来的越来越勤快了，我想多蹭些吃的都不行，等一下把那包枣糕给我包起来，我带回去吃。” 苏瑾瑶早就知道他会这样，指了指几案旁的纸包，“喏，枣糕和牛乳酥，一样一包，足够你吃。” 宇文泓跳起来，拿起纸包掂了掂，分量很足，把最后一口点心吃下去，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本王告辞，改日再来叨扰。” 苏瑾瑶看他急着走，又叫住他，“我哥哥和越凌尘的伤怎么样了？你有没有替我去看看？” 门外飘进来一句，“放心，那夜太医给了不少好药，足够治好他们了。”转瞬没了影子。 苏瑾瑶还在自顾自的嘟囔，“也不知道何时转的性子，就知道吃吃喝喝，脸皮也愈发厚起来。” 宇文灏才迈进一只脚，就听到“脸皮厚”三个字，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在说我？ 苏瑾瑶只听得门口有呼吸声，以为宇文泓又回来捣乱，没好气的道：“走便走吧!还一次次的返回来，没吃够么？” 宇文灏越发好奇，嘀咕了一句，“说谁没吃够？朕才刚进门。” 苏瑾瑶赶忙探身去看，一看到玄色衣服的一角，呼吸一滞，表情也不自然起来，“皇上，您，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不是说午后才来么？” 宇文灏四下里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什么人，疑惑道：“朕来的不是时候，是搅了你和别人的小聚么？” 苏瑾瑶跳下了软榻，走上前施了一礼，才起身道：“不曾小聚，我不过是在自言自语，没想到皇上就来了，我是太高兴了。” 宇文灏看她急着解释的模样，着实惹人怜爱，舔了舔嘴唇，俯身在她耳边道：“方才你说没吃够，朕的确有些饿了，不如，先拿你充饥好了。” 腰身一矮，将她拦腰抱起，几步走到床榻，将她压在了身下，唇迫不及待的吻住她的，一只手不安分的解开她的衣裳，顺势游了进去。 苏瑾瑶被他撩拨的浑身酥软，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吟，宇文灏似得了讯号一般，欺身进入了她，带着她一起，一次一次坠入云端。 事毕，苏瑾瑶躺在宇文灏怀里，手指勾勒着他脸部的轮廓，从鼻尖到嘴唇，细细的描绘，似要将他刻入骨子里。 宇文灏侧过身，以手支头，打量着怀里的苏瑾瑶，说道：“再不安分，朕就再吃你一次。”苏瑾瑶立即收回了手，她的身子实在受不了他的折腾。 沉默许久，苏瑾瑶试探着说出心里的期许，“皇上，我可不可以不喝药？可不可以给我留一个孩子？” 宇文灏的侧脸抽动了一下，没有作声，苏瑾瑶以为他没有听清楚，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再次重复了一遍。 宇文灏一手打开了她，语气已然变了，“够了，朕对你的宠爱还不够多么？你还想要什么？” 苏瑾瑶错愕，手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不过是一个女人再正常不过的要求，他却有如此大的反应，难道这些日子的恩爱缱绻，都是假的么？ “皇上，我以为，我以为我可以。”苏瑾瑶轻声说道，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 宇文灏坐起了身子，背对着她，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冷漠，“你想让朕把你当成她，朕允许了你的放纵，你便以为你真的是她么？” “你以为你真的是她么？”短短一句话，如同一把利剑，直直的刺进苏瑾瑶的胸膛，在她心口上肆意翻绞。 原来还是她错了，大错特错，经过了这么多，她以为他已经相信了她，接纳了她，没想到，她依然是个可笑的替身，最最可笑的是，她明明是她自己的替身，却得不到原本属于自己的爱。 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门口处，张德清端着一碗药准时出现，苏瑾瑶没有丝毫犹豫，下床走到门口，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她不配，那便如他所愿。 手中的碗没有放回去，苏瑾瑶将它重重掷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嘣起来的碎片扎在她*的胳膊上，雪白的肌肤泛出点点猩红，她却毫不在意，盯着宇文灏，一字字道：“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得到爱。” 宇文灏危险的眯起了眸子，起身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道：“你再说一遍。” “怪不得苏瑾瑶宁愿从城门跃下而死，因为，你，根本不配得到爱！” “唔！”宇文灏鼻子里发出不满的轻哼，伸出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从地上提起来。 苏瑾瑶被他掐的喘不过气，脸渐渐变得紫红，她却执着的一声不吭，只用冷冷的目光盯着他。 眼看着苏瑾瑶要晕过去，宇文灏才甩手将她扔在地上，语气里已丝毫没有怜惜，“就算她死了，你也得不到朕的爱，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苏瑾瑶不停地咳，咳的眼泪都下来了，终于缓过一口气，抬眸盯着宇文灏说道：“我谁也不是，我就是苏瑾瑶，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她，你如今对我的每一分残忍，都是加诸在她的身上。” 宇文灏咬了咬牙，俯身又想要掐住她，想要扼制她说话，却发现她脖子里已经起了淤青，终是不忍心，收回了手。 “我的苏瑾瑶已经死了，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所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 “你就那么确定她死了吗？你就对她那么没有信心吗？也许她残存的一缕魂魄舍不下，历尽千辛万苦回来找你，你可曾想过？” 苏瑾瑶说着，眼泪汹涌溢出，这几个月来的心酸与苦楚，终究没有得到他的认可，她到底要怎么做才可以走进他的心？ 宇文灏不再言语，转身走了出去，不多时，又折返回来，胡乱给她套上几件衣服，就拽着她往外走。 一口气走到城门口，一辆六轮马车停在外头，还有一队羽林军和一众侍卫侍列在侧。 苏瑾瑶不明就里，宇文灏也不解释，拽着她上了马车，对外头的张德清吩咐道：“去皇陵。” 苏瑾瑶睁大了眼睛，皇陵？他要带她去做什么？难道要将她活埋？ 忐忑不安的行了半日，马车终于停下来，宇文灏不由分说，拽着她下了马车，径自带她进了皇陵。 皇陵的门口早有守陵的侍卫在等候，对他行了个礼，就引着两人往里走。 陵墓渐渐深入，苏瑾瑶发现宇文灏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哀伤，她心里渐渐起了不好的预感。 来到一堵高大的石门前，侍卫停下了脚步，对宇文灏说道：“皇上，里面就是了，您要做好准备。” 宇文灏点点头，示意他打开门。 石门一打开，苏瑾瑶就觉一股窒息感传来，想来是停放灵柩的墓里氧气不足的原因，在门口停留了片刻，侍卫试了试烛火，觉得可以了，就引着他们继续往里走。 走了没多远，又有一堵石门出现在视线里，侍卫依旧照做，如此下去，直到三堵石门都被打开。 第三道门打开的时候，苏瑾瑶明显感觉宇文灏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侧脸的肌rou也抽动了一下，似在平复情绪。 最后的石门里，一座高大的棺椁出现在视线里，苏瑾瑶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里面，真的有一个她吗？那老者并没有告诉她，原来的她还在不在，如果不在了呢？或者……，她不敢想。 随着棺椁被一层层打开，露出了最里头的棺材，上好的金丝楠木，盖棺上雕刻着一只飞舞的凤凰，金粉雕饰，彰显里面人高贵的身份。 侍卫看了宇文灏一眼，后者默默地点了点头，两个侍卫一起用力，缓缓的推开了盖棺，露出了里面最后的景象。 大周已故皇后苏瑾瑶，一身赤金凤袍，头带九尾凤冠，脚踏祥云靴，在药物的作用下，面容没有丝毫改变，双眼紧闭，双颊粉红，樱唇如火，如睡着了一般。 “走过去，看一看，看看她是谁。”宇文灏推了身侧的苏瑾瑶一把。 苏瑾瑶胸口传来一阵钝痛，双腿如同灌了铅，每走一步，似乎都要抽光她所有的力气，那张脸近在咫尺，紧闭的唇，充满了对她的嘲笑。 苏瑾瑶无力的滑落在棺椁旁，一呼一吸都是疼的，真的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她，一模一样的她。 “哈哈哈哈……”苏瑾瑶发出一阵惨笑，在冰冷的墓室里听来格外凄凉。 “她是苏瑾瑶，她真的死了，那我是谁？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苏瑾瑶近乎抓狂，手一缕一缕撕扯自己的头发，里面的那个人打破了她最后的一丝幻想，今生今世，她再也得不到他了，再也走不到他身边了。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苏瑾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呼，跌跌撞撞跑出墓室。 阴沉的天空，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苏瑾瑶在漫天飞雪中狂奔，脚步慌乱没有方向，不知跑了多久，她终于疲累的迈不动步伐，倒在雪地中，眼睛缓缓地闭上，就这样，死了也罢。 昏迷之际，苏瑾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叹，不知是为她，还是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