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看上你了
宇文泓新得了一副好棋,他知道宇文灏这两日接连受到打击,想博他开心一下,献宝似的捧着进了宫。 一进后殿,外殿一个宫人都没有,宇文泓有几分诧异,径自进了内殿,却被里头的情景给吓到了:宇文灏正襟危坐在上首,脸色阴沉的可怕,皇后和其他人分别站在下首两侧,苏瑾瑶和云萝跪在地上,跟前放着一个面具和两个木头人,气氛十分古怪。 “皇兄,这是……?”宇文泓迟疑着走到宇文灏身边,没敢献宝,把手里的东西小心翼翼放到了一侧。 宇文灏抬起下巴指了指地上的面具,淡淡说道:“皇后在椒房殿后宫挖到了这副面具和两个木头小人儿,说皇贵妃在施展巫术,你怎么看?” 皇后趁此机会还上前提醒道:“这巫术只怕与两位皇子先后夭折有关,没那么简单,十弟可要看仔细了。” 宇文泓神色复杂的看了皇后一眼,心下有了计较,笑笑说道:“臣弟可不敢妄言,大周历来最忌讳这些子虚乌有的无稽之谈。不过……” 宇文泓说着拿起了面具,掸去上头的泥土,举到苏瑾瑶面前,问道:“这不是皇兄在雍州遇到你时带的面具么?怎得埋进了土里?莫非你想让这面具长出一个新的,再把皇兄带到你面前?” 宇文泓这话说的俏皮,苏瑾瑶想要严肃也绷不住了,掩口低笑出声,宇文灏也有些绷不住,嘴角不住的上扬。 斛律月自宇文泓进殿就在打量他,此刻看他的眼光都开始发亮了,翩翩君子,风流潇洒,正是她喜欢的类型,若不是眼下的情况不允许,她恨不得立即贴上去,亲他两口。 皇后死死地绞住了手上的帕子,贤妃脸色也很难看,却仍不想错过这次机会,指了指两个木头人,不死心的道:“那这两个呢?这,这分明就是代表两个人,这可是槐阴木,皇子夭折,不正合了这阴。” 宇文灏俨然已经失去了耐心,却不好当着外臣的面发作,苏瑾瑶看他左右为难,捡起其中一个木头人,凑在鼻端嗅了嗅,慢条斯理的道:“原来这是槐阴木,我居然以为是沉香木,深宫最忌讳这东西,贤妃娘娘官宦出身,果然好见识。” 贤妃一听这话,瞬间面如死灰,怔怔的后退了几步,若不是身后的刘昭扶住她,险些倒在身后的椅子上。 皇家避讳的东西,她又是官宦出身,自然不可能接触这样的东西,她却能清楚无误的识别出来,其中缘由,不言自明,苏瑾瑶轻轻松松一席话,就将她打入了深渊。 皇后知道反被苏瑾瑶算计了,一味僵持下去只会让自己没有退路,急忙跪下辩解道:“皇上,是臣妾和贤妃莽撞了,没有调查清楚就来问罪,臣妾有罪,请皇上责罚!” 宇文泓到底精于世故,知道此刻宇文灏不好责罚皇后,不等他发话,上前拉起地上的苏瑾瑶,又虚扶起皇后,笑着打趣道:“皇兄,依臣弟看,皇后娘娘近来忧心后宫事务,伤心过度,有些惊弓之鸟了,至于皇贵妃么,她一向呆笨,只怕言语间没有解释清楚,造成了误会,皇兄回去好好*就是。” 皇后再蠢也知道宇文泓在给她台阶下,顺着他的话道:“臣妾的确为后宫琐事分了心神,以后定会查仔细再来向皇上禀报,断不会再莽撞了。” 宇文灏没有搭话,宇文泓只好替他应道:“皇后娘娘,折腾这半天,大皇子也快要下课了,您还要回去给他准备午膳吧?” 皇后搭着紫檀的手站起了身,讪讪笑道:“是,大皇子想必饿了,本宫这就回去给他准备午膳。” 又对宇文灏福了福,“皇上,若无其他吩咐,臣妾先告退了。” 转身才要走,宇文灏叫住了她,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让听得人如遭雷击,“皇后,这些日子你也累了,先在长乐宫休息几日,宫中的事,朕会替你打理。” 皇后身形晃了晃,却不得不强撑起笑容道:“臣妾多谢皇上关怀,臣妾定会修养好身子,再替皇上分忧。” 贤妃看皇后丢下她走了,求救似的看向宇文泓,后者存心想让她难堪,装作看不到她,返身坐到宇文灏身侧,打开装棋子的盒子,从棋笥里拈出了两枚棋子。 “皇兄,你看这棋子,尤其是这白子,无论从视角和触感,堪称绝品,这黑子也非凡品,据说是用一种特殊的黑石打磨而成,圆润光滑,上上佳品。” 宇文灏信手拈起棋子,细细的打量了一下,递到了苏瑾瑶跟前,“的确是佳品,你来看看,可识得?” 苏瑾瑶接住棋子,拿起一颗放在光下照了照,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这白子是一种特殊的贝壳做成,上头这文色更是难觅,这黑子的原石产自海岛之国,极为难得,一副价值万金,果然是上上佳品。” 一旁的斛律明恒被刚才的阵势尴尬了半天,眼下看宇文泓进献棋子,知道他炫耀之余也在化解方才的氛围,顺势恭维道:“国君九五之尊,这棋子再名贵,能被国君所用才是荣幸,皇贵妃见识渊博,小臣佩服。” 这话宇文灏果然受用,眉宇舒展开来,指了指一旁的座位,笑道:“方才的小小家事,让王子与公主见笑了,请坐。” “多谢皇上!”斛律明恒谢了恩,拉着几人坐下。 苏瑾瑶扫了一眼地上的贤妃,后者的脸都红到了耳根,眼泪直打转,一时心软,走过去扶起她道:“贤妃jiejie,出来这么久,二皇子该等急了,jiejie请回吧!” 贤妃感激的看她一眼,福了福,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刘昭看贤妃走的狼狈,目光转了转,起身说道:“皇上,臣女也觉得累了,想先回去,就不打扰了。” 宇文灏点了点头,“公主请便!” 贤妃才走出宣政殿,刘昭就追了过来,各自行了礼,刘昭自动的挽上了贤妃的胳膊,亲热的道:“贤妃娘娘,我与娘娘一见如故,早就想去拜会,却一直不得空,今日有缘,能否去娘娘宫里坐坐呢?” 贤妃才从难看中缓过来,又不与她相熟,实在不想带着这个外人回宫,委婉的说道:“今日宫里纷乱,怕让公主见笑了,不如改日我备些好酒菜,再请公主前去,如何?” 刘昭知道她的心思,也不急于一时,笑着道:“既如此,那今日就不过去叨扰了,明日我再去娘娘宫里拜会,娘娘可莫要再推辞。”说罢,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径自离去。 贤妃虽不情愿,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叹息一声,黯然回宫。 从宣政殿走出来,外头已经飘起了雪花,宇文泓看了一眼阴沉的天,对苏瑾瑶叮嘱道:“七嫂,今日之事未必能善了,你可要留心。” 苏瑾瑶伸手接住一片雪花,丝丝凉意沁入手心,她攥住修长的手指,含笑说道:“王爷有心,今日之事怕是征兆,我定会留意的。” 又对宇文泓福了福,“时候不早,王爷还要出宫,就此别过。” “七嫂请!” 宇文泓看苏瑾瑶走远了,也准备出宫,没走出多远,却被身后的人叫住了,他诧异的回过头,就见斛律月小跑着向他奔来。 “王爷,请等一等!” 斛律月跑到他眼前,目光盯着他打量,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之色,俏脸儿扬起,昂声问道:“王爷,您成亲了么?” 宇文泓看着眼前这小小姑娘,话却问的一本正经,打趣道:“怎么?如此关心本王的家室,莫非有想法?” 斛律月被他这一说,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脸上飞起红霞,低下头嗫嚅道:“我只是好奇想问一问,你到底有没有?” 宇文泓好看的眉眼舒展开,“小丫头,我这个年纪,你觉得我会没有么?” 斛律月绞了绞手指,“那你有几个?” 宇文泓也不瞒她,伸出两个手指晃了晃,“两个,都是侧妃。” 斛律月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松香味儿,不自禁的被他吸引,咬了咬下唇,鼓起道:“王爷,我看上你了,你娶我为正妃可好?” 宇文泓愣住了,良久才反应过来,却是一阵长笑,好容易止住笑,一手背到身后,另一手弹了弹她的脑门儿,俯身凝视她道:“等你及笄以后再来说这句话,本王不喜欢小丫头。” 斛律月当了真,伸手勾住了他的手指,攥着他的手,一脸认真的说道:“这是你说的,两年后我来找你,你可不许反悔。” 斛律明恒和拓跋峻走出了宣政殿,看到斛律月缠着宇文泓,远远的唤了一声,“月月,不许在王爷面前胡闹,跟哥哥回去。” 斛律月扭了扭身子,不依不舍的往后退去,还不忘提醒道:“王爷,你一定要等我,我会来找你的。” 宇文泓挑了挑眉,“好啊!我等你长大。” 斛律月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欢喜的跑了开去,跑到斛律明恒跟前,自然而然的牵住了他的手,嬉笑着道:“哥哥,等我长大了,我要嫁给这位王爷。” 斛律明恒和拓跋峻只以为她在说笑,不以为意,牵着她一边往住的宫殿走,一边絮叨着道:“王爷岂是你说嫁就嫁的?你的婚事又与我柔然一族息息相关,断不能自己做主,不许再胡闹了。” 斛律月看看那个已经转身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他,我嫁定了。” 宇文泓缓步朝宫外走去,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明媚的女子,她巧笑嫣然,对她招了招手,“王爷,你何时再来看我?” 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宇文泓冒着风雪继续前行,风中传来他长长的叹息,“华嫣,这世间,没有人比得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