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忠心
斛律明恒次日晚才赶到天香楼,却被那里的景象给惊呆了,他此前虽然没有来过天香楼,但也听过天香楼的名气,而此时的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天香楼,只有被*炸塌,又被火烧焦的一片废墟。 废墟的外头围着南越士兵,里头还有士兵和天香楼的小厮在忙碌,收拾着废墟里的东西。 斛律明恒此时焦心不已,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凭直觉,这里的事情一定跟宇文灏有关,也不知道他带着苏瑾瑶能不能逃得出去? 拓跋峻看斛律明恒神色变幻不定,却又一言不发,耐不住的问道:“大王,这里都成了这个样子,那皇贵妃定然是离开了,这里都是南越士兵,咱们还是先离开吧?” “你说她会不会有事?宇文灏能不能保护好她?”斛律明恒失神的问道,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有如此重的情绪。 拓跋峻愣了一下,他还从未见过斛律明恒这样挂心过一个女人,这不太像他平时的样子,而且,他近来的行为越来越奇怪了,也越来越多愁善感,全然不像以前那个率性豪放的柔然小王子。 “大王,您,您没事吧?”拓跋峻试探着问道。 斛律明恒回过神来,尴尬的笑笑,恢复了以往的平淡,扫了一眼越来越多的南越士兵,对拓跋峻说道:“今夜先宿在客栈里,明日一早启程回雍州,或许她已经安然无恙的回去了。” “宿在这里?”拓跋峻一时有些担忧起来,“这可是九瀛,慕容冲最得力的军队就在这里,万一被发现,我们可就出不去了。” 斛律明恒翻身上了马,抖了抖缰绳,笑着安抚他道:“不会的,若天香楼真是宇文灏做的手脚,他此时一定想方设法离开了,慕容冲不会料到我们在此时还敢过来,我们住的远一些,他不会察觉的。” 主意已定,两人再不犹豫,拓跋峻也翻身上了马,跟着斛律明恒飞驰而去。 承乾宫里,慕容冲运功打坐完毕,缓缓睁开了眼睛,伸手抹去额头的冷汗,对着外头唤了一声,“来人,给朕备些酒,要白霖春。” 门“吱呀”一声开合,进来的不是元德,竟然是元朗,他看慕容冲盘膝坐在软榻上,脸色苍白如纸,走上前摸了摸他的脉息,伤势还没有痊愈,不忍他糟蹋自己的身体,低声劝道:“皇上,您的伤还没有好,还是莫要饮酒了,若实在闷得慌,微臣陪您下一盘棋,如何?” 慕容冲伸手示意他坐下,长出了一口气道:“我哪里不知道有伤不能饮酒,只是,心里空的难过,不借酒浇愁,如何度过这漫漫长日?” 元朗给他倒了一杯茶递到手边,看他端起来喝了,才开口问道:“皇上还是放不下那个人么?听元澈说,宇文灏最终还是带着她逃走了,难怪皇上会不甘心。” 慕容冲放下手里的杯子,眸子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冷哼一声道:“区区一座天香楼算什么,大不了朕再建一座,就算没了天香楼,他宇文灏也休想的得到天石。” 元朗知道他这是气话,天香楼怎可能说建就建,眼下又是战事,更是不可能,又不想违拗他的意思,顺着他的话问道:“这宇文灏如此急切的想要得到天石,莫非跟苏主子有关,或者,跟皇陵里的那位有关?” 慕容冲伸直了两条长腿,仰倒在软榻上,目光有些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元朗看他这个样子,也不好打扰,静静的等着他思考。 沉默许久,慕容冲似乎想通了什么,慢条斯理的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或许他对天石的需要迫在眉睫,所以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元朗点头,又问道:“那皇上的意思,是先想办法保住天石,还是……?” 慕容冲斜睨他一眼,“你说呢?” 元朗吃他一瘪,没敢回嘴,慕容冲又自顾自的道:“天石自然也需要保,但不是最要紧的,宇文灏都敢炸了天香楼,下一步只怕要对九瀛出兵,我不能再步步试探了,我已经下了军令,明日一早大军出发,攻打雍州。” 元朗诧异,“明日起兵攻打九瀛?皇上还要御驾亲征么?” 慕容冲仰了仰头,让脖子舒服了一些,目中蕴出精光,“那是自然,朕在军帐里一样能运功疗伤,宇文灏可是劲敌,我必须亲自打败他,从他手里夺回我想要的一切。” 又用下巴指了指元朗,“这次你和闵泫做先锋,若有机会,让你报宇文灏一掌之仇。” 元朗抿了抿唇,他私心里对宇文灏已经没有恨意了,毕竟他做过那么多坏事,也算是罪有应得,只是慕容冲忍不下这口气,他不好直接反驳,踌躇着道:“若真的把宇文灏给伤了,苏主子怕会不好受,皇上不若再好好斟酌。” “斟酌你的头斟酌!”慕容冲没来由的一股怒火,总觉得这家伙自成了亲就变得窝囊了许多,劈头盖脸骂道:“别人抢了我的女人,还打到了家门口,你还让我忍?你从前的魄力被狗吃了?” 元朗不敢在火上浇油,点了点头,应道:“皇上说的是,微臣会带好闵泫,这一仗,势必要为皇上争回脸面。” 慕容冲脸上总算见了笑容,侧躺下身子,以手支着头,懒懒的道:“时候不早,你跪安吧!回去陪你的妻子儿女去,别在我眼前晃。” 元朗起身参拜下去,“是,微臣告退。” 元朗才走出大殿,就听大殿里传来慕容冲的吼,“元德,死哪儿去了?白霖春拿来没有?” 元德抱着酒坛子从殿外跑过来,边跑边大声回应他,好让他消消火,跑到殿门口看到元朗,矮了矮身,苦笑道:“将军,恕老奴不能给您行礼了,恭送将军。” 元朗急忙扶起他,压低声音道:“皇上每日里都这样么?你可曾让几位主子们劝导过他?” 元德摇了摇头,叹声道:“各位娘娘都劝过了,没少挨骂,只有二皇子来了才会消停些,别的都不管用。” 慕容冲在大殿里又吼了一声,元德不敢再磨蹭,抱着坛子急急忙忙进了大殿,元朗无奈的叹息一声,犹豫了一下,若不让他喝酒,还不知他要闹出什么事情来,最终还是离去。 元朗回到府上,明媚还没有休息,才哄了两个孩子睡下,又吩咐下人烧了沐浴的热水,正在卸妆,就看到元朗愁眉不展的进了屋子,她立即放下卸了一半的头饰,迎了上去。 “夫君,怎得进宫一趟就这个样子,皇上又闹了脾气么?”明媚温和的问道。 元朗低头打量她一眼,自从成了婚,又有了孩子,明媚越来越有个当家主母的样子,贤惠懂事,卸去了那些风尘味道,却芳华不减,眉梢眼角更见风韵,让他每每都舍不得挪开双目。 “闹脾气倒没有,只是他这些年越来越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受了伤还要饮酒,别人如何劝阻都不肯听。”元朗无奈道。 明媚上前给他脱去外衣,换上沐浴穿的宽敞内衣,又用手给他梳理着有些凌乱的头发,柔柔的声音说道:“难怪夫君会愁眉不展,夫君一向以皇上为重,想他当年和苏姑娘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如今苏姑娘和别人双宿双飞,他自然会伤心,他难过,夫君也不好受,所以,夫君一动要多多开解他。” 元朗握住她的手吻了吻,又把她拥入怀中,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无限感慨道:“你真是我的好夫人,此生有你,夫复何求?” 明媚伸手搂住他肌rou结实的腰,侧头贴在他的胸口,他强壮有力的心跳,让她无比安心。 元朗伸手为她卸去剩下的一半头饰,让她的长发松松散散的披散在脑后,为她更添了一丝柔美,低头吻了吻她,笑容暧昧的道:“不是说热水烧好了么?我抱你去沐浴,我们一起!” 明媚羞红了脸,嘤咛一声,“夫君,你越来越坏了。”脸埋进他怀里,再不敢抬头。 此刻元澈的府上却是另一番光景,元澈被一个蒙面黑衣人压制在书房,四肢都不能动弹,也不敢发出喊声,因为来人将萧绵绵和幽若都制住了,一旦他敢反抗,黑衣人会毫不犹豫杀了他们。 “说,天石的入口到底在哪里,若不说出来,我立刻杀了她们。”黑衣人逼问道。 元澈最初以为这个闯进他府中的人是凌风,可他借着灯光仔细去审视他的眸子,却发现来人并非红眸,只露出的白发有些扎眼,元澈拿不准此人是谁,又不是他的对手,不敢轻举妄动。 黑衣人看他不做声,手上加大了力度,摁在元澈右手臂的xue位上,疼的元澈冒出一阵阵冷汗,右胳膊像被废掉了一样。 “说不说?不说你也难逃一死。”黑衣人瓮声瓮气的道。 元澈扭过头看了看他的两个女人,一个个吓得面无血色,只盼着他能松口,好救回她们的命,元澈狠了狠心,咬牙说道:“天石就在天香楼下,你若有本事,就掘地三尺挖出来,想要从我嘴里找入口,做梦!”他元澈可以没有女人,也可以去死,可要他背叛慕容冲,苟且偷生,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萧绵绵和幽若一听此话,顿时泪如雨下,原来在他心里,她们两个的命加起来都不如他对主子的忠心重要。 黑衣人手上的动作松懈了一下,似乎知道从元澈嘴里是撬不出实话了,思考了一会儿,终是不忍心对两个柔弱的女子下手,一掌把元澈打晕,纵身跃出窗子,飞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