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章 第四道人影
青崖子抬头看着那些灯,不由地咋舌:“这都过去七十年了,地底下潮气又重,电路和灯泡竟然还能用。日本人在这地方可是下了血本啊,材料、工艺,用得应该都是当时最好的,看样子他们是想常年耗在这儿了。” 借着灯光,我看了看身旁的仪表箱,因为年久的关系,刷在上面的油漆已经大片大片地暴开了,金属的箱壁就这么裸在外面。 怪异的是,在那些金属板上根本看不出锈蚀的痕迹,只不过金属表面被氧化,颜色变深,表面也稍显粗糙。 在我刚刚摇动过的那根遥杆旁边,还立着一个看起来很像飞机尾翼的东西,地上有一块用铆钉固定的厚金属板,尾翼就被焊接在上面,估计是因为当年的焊接工艺太落后,接缝处已经列出了一条很长的口子。 青崖子也看到了那块尾翼,他凑过去仔细观察了一下,说:“日本人最初可能是想建个压力盘来着,后来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才换了思路,用一根遥杆当作发电厂的外部开关。” 随后他又凑到仪表箱前,伸手扒下箱面上的油漆,反复观察着箱壁。 过了好大一阵子,青崖子才站起身来说:“是铝合金板,你身后那个尾翼,是日本零式战斗机的尾翼。这些东西,都是用零式飞机的零件组装起来的……可能还有一些别的飞机。” 我不由地蹙了蹙眉:“你是说,日本人先把飞机开过来,再从飞机上拆零件,来组装别的东西。” “要不然这么多金属建材,日本人是怎么运进来的?”青崖子又仔细看了看仪表箱的外壁,才继续开口道:“从1939年到1944年这五年里,日本一共派出飞机221架次,对怀化进行了22次轰炸。” 说到这他又顿了顿,过了小片刻才接上自己的话茬:“我估计,日本人应该执行完轰炸任务以后,趁夜把飞机开进来的,这一代山区面积特别大,他们就算是进来了,也不容易被人发现……就算是被发现了,也没人找到飞机的落点。你还记得阴寨前面的那条大路吗?” 他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在阴寨那边,确实有一条很宽的路,当时进寨的时候,韦正还说那条路有讲究,车子不能开进去。 现在仔细想想,寨子两头都是崎岖不平的山道,唯独那条路,又宽又长,还特别平整,完全可以用作飞机起降。 青崖子吐了口浊气:“日本人一定是现在阴寨拆机,再把零件运到阳寨这边来。零式战斗机的负重能力非常差,估计他们还用了一些其他型号的飞机,将部分器械和比较重的材料运过来了。” 在石川英树写的那本日记上,确实提到过,他们扯出阴寨的时候,曾花费大力气毁掉了一条山路。 这么一想,那条山路,估计就是他们专门为运送物资,而在阴阳两寨之间开掘的一条运货通道。 日记上有不少内容都写得很含糊,可到了这里以后,似乎里面的很多内容都能想得通了。 有一段日记里写道,日本人为了建造水电站,特意准备了二十多个大涡轮,当时我和青崖子还探讨过,难不成日本人在地底下弄了一个冶炼厂,不然他们根本造不出涡轮这一类的东西,现在才明白,人家根本不用造,直接就是用飞机运进来的。 老温问青崖子:“你对日本侵华那段的历史挺有研究啊,连日本人派了多少架飞机都知道。” 青崖子总算说了实话:“二十年前,咱们这个组织曾发起过一次‘排毒’行动,我就是当时的特派员之一。那次行动的主要目标,就是为了清除日军在国内留下的余毒,这帮日本人来到咱们的土地上以后,可不是杀人放火,还到处寻宝掘墓,可他们又不懂行,盗墓从来不打盗洞,都是强行破拆进去,有些墓里不但有宝贝,还有邪祟呢,鬼子又是只管挖不管埋,留下不少隐患。你要处理日本人留下的毒,那就得了解抗战历史,要不然有些事想不清楚,只能抓瞎。” 我说:“日本人在其他地方,也建了类似的工事吗?” “东北那边见到过几个,”青崖子撇撇嘴说:“但都没有这里的规模大,按说这地方不是沦陷区,日本人冒险跑到这儿来,还建造了这么大规模的工事……说明他们对徐福留下的线索深信不疑,确信地底下一定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也是,如果不是确信地下藏着长生秘诀,鬼子也不至于花费这么大的财力和物力。 我默默地点点头,视线顺着仪表箱朝着正前方扫过去,能看到远处有一截断了的楼梯扶手。 随后我就拉上青崖子和老温,小心朝着楼梯口那边靠近。 走着走着,我突然感觉不对劲。 空气中的铁腥味道怎么这么重? 虽说这地方确实有一些铁造的东西,上面也生了锈,但铁物的数量很少,占据大片面积的仪表箱,都是用铝合金打造的。 这么点铁锈,不可能制造出如此刺鼻的锈味。 一边这么想着,我就下意识地朝周围扫了扫,确实没有看到太多锈迹。 当时我的视线正好落在青崖子的侧脸上,他立即将正脸偏向我,并冲我使了一个眼色。 我没理解他的意思,皱了皱眉,青崖子就猛地加重了步子,让脚步声变得异常清晰,这一下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听觉上,立即就发现问题了。 在这个地方,按说只有我们三个人才对,可耳边却回想着四个人的脚步声。 青崖子的步子很稳,但不重,听起来有点绵长的感觉。老温下水的时候耗费了不少体力,这儿好像还没恢复过来,脚力比以往差了不少,走路时的声音很涩。 因为练过腾云步的缘故,我走路的时候,是几乎听不到脚步声。 可此时穿入我耳中的,除了青崖子那绵长优雅的脚步声,和老温那生涩的脚步声,还有两道轻盈的脚步声,一道是我的,另一道听起来像回声,但我知道那绝对不是。 在我们三个人中,唯独我的步子,就最不容易引起回声的。 我和青崖子互相使眼色,可惜合作太少,互相之间没什么默契,两个都无法摸清对方的意思。后来我想转身朝后面观望,青崖子却微微摇了一下头。 那阵不知道从哪来的脚步声似乎正慢慢凑近,我靠着炁海流沙的视野仔细观察背后,隐约看到一个人形的轮廓正从地面上慢慢浮了起来。 就好像坚硬的地板变成了水,它正从水里一点一点将整个身子冒出来。 等这个轮廓完全浮显出来,灯光正好从背后照过来,地上有四个影子,那家伙的影子就紧贴在老温背后。 老温一早就发现不对了,凝练出一口念力,并拧开了三八大盖儿的保险。 他这么做无可厚非,跟在我们后面的东西没有邪气,一般的术法怕是压不住它,在这种情况下枪可能更有用。 顺着楼梯往下走,灯光覆盖不到这片区域,楼梯上形成了一片很大的阴影,那东西趁着我们走进阴影区,竟然快速压向了老温。 我们三个都不敢犹豫,立即做出反应。 老温先快速向前踏出一步,同时转身,端枪。青崖子快速回身,我也撒开阳线,朝着老温身后望了过去。 青崖子和老温有没有看到那东西,我不敢妄下定论,但在炁海流沙的视野中,我看到老温的枪口很准地指向了那个人影,但也就在枪口调转过去的一瞬间,我先是看到那个人以极快的速度窝了窝腰,紧接着,他就消失了。 其实我也没怎么看清它当时的动作,只是有种模糊的感觉,感觉它好像缩了一下身子,但它确确实实瞬间就消失,炁海流沙中也找不到他的踪影。 青崖子立即拿出手机,朝那家伙刚刚站立得地方扫了扫光,确实什么都没有。 我们不敢放松警惕,纷纷凝练出念力,站在原地朝四处观望。 过了好一阵子,什么都没发生,老温一脸火气地说:“刚才不会是幻觉吧?” 青崖子摇头:“不是幻觉。刚才确实有个东西跟着咱们。” 他这么一说,老温好像有点毛了:“你看到它跑哪去了吗?” 青崖子还是摇头。 那东西没再出现,我们仨又等了一阵子,才继续沿着楼梯向下走。 自从那影子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我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心口一样,特别膈应。青崖子和老温的脸色也不好看。 这条楼梯出乎预料的长,下得稍微深一些,空气中的铁腥味就变得更浓了,这股味道中,还渐渐夹杂进了一股很淡咸甜味。 之前我一直以为这种味道来自于铁锈,直到闻出了这股后味,我才反应过来,这根本就是一股很浓的血腥味儿。 下了楼梯以后,空气中依然血腥味四溢,但没看到血迹。 手机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