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月光下的孤魂

    2015年10月1日星期四

    这一个月的时间，简直就是在炼狱里一般。

    三十天，却好似十年那么长！

    这三十天里，每天都只能睡两个小时。

    就算睡着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好像是睡在钉板床上，浑身没有一处不刺痛。

    就算做梦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好像仍然坟地里在挥剑、练拳、结印、倒立、浸药酒、烤烈火、看香头、练指力……

    终于，我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三十天下来，偶然去照了一下镜子，看到里面那个蓬头垢面、两颊深陷、胡子老长的家伙，真的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完全不相信镜子里面的人竟然是自己！

    告别师父出来的时候，我突然理解了那些从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的心情，感觉轻松惬意得好像要飞起来一样。

    以前从村子走到镇上，我起码要两个小时，可是这次，竟然一个小时多一点就到了。就好像吃了盖中盖一样，腰不酸了，腿不痛了，上坡也有劲了，呵呵。

    这次跟我同行的，还有我的两个师兄，大师兄王朝金，二师兄孙磊，这次修炼中受到的苦难，没少了这两个家伙的推波助澜！他们两个自小跟着师父学习，这次师父让他们跟着我出去闯荡，说是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今天晚上月明星稀，清风送爽。

    经过一片竹林，眼看就要进入镇子，我突然想起，上次到这里的时候，我还没有正式上任，一个嚣张的监察使，好像叫做王启的，就是在这里失踪的。

    那时还有一个一身是泥的小鬼，估计现在黄子华他们也已经处理了，也不知道是投胎到什么人家去了。

    两次行程，真是恍如隔世！

    有风吹过，竹林晃动着发出“沙沙”的响声。

    我总觉得月光中晃动的竹影里，好像隐藏着好多眼睛在看着我。

    远处出来愉快的笑声，循声望去，只见五六个小孩子在一片草地上奔跑嬉戏。

    “快看快看，月亮好大好圆啊！”一个小男孩指着月亮惊叹着。

    另外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女孩子一把将他的手拉下来：“不要用手指月亮，要不然晚上月亮会来割你的耳朵的。我们来玩丢手巾吧。”

    我不禁莞尔一笑，心里瞬间充满温馨的感觉。

    这个传说我也听说过，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想当初，我们也有这么一帮小孩子，在月光下那么自由，那么快乐，听过各种各样的传说，比如说不能用手指月亮啊、月亮下不能踩别人的影子也不能让别人踩到自己的影子啊、不能用手比划蛇的大小长短啊这些，当终于玩累了踩着月光回去的时候，心里总是惴惴不安。

    然而一转眼，我温馨的心突然变得冰凉。

    就在那群小孩子的旁边不远处，也就十来米的距离，静静的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穿着宽袍大袖、帽子高耸，竟然完全是以前进监察司之前我看到的死神形象，他微一回头，竟然也戴着死神的面具！

    “你们看那个人，怎么会这样？”我指着那个“死神”，问我的两个师兄。

    “你说的是哪个人啊？不就是几个小孩子吗，有什么好奇怪的？”王朝金和孙磊张望了半天，说道。

    其实到了现在，我基本上已经能区分自己看到的是人还是鬼。不过到底怎么区分，我也说不上了，应该说如果是鬼的话，它给人一种阴冷缥缈的感觉。但是我还是不能确定，所以才问两个师兄来确认一下。他们跟随师父多年，有什么本事我是不知道，但是作为阳间生人，他们应该是看不到鬼的。

    现在已经确定，那个把自己打扮成“死神”形象的家伙，确实是个鬼了。其实如果是人的话，也不可能在晚上以这个打扮跟小朋友们玩，那不把他们吓死，恐怕也会吓傻了。

    “跟我来。”我悄声说道。

    王朝金和孙磊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我，装着若无其事的向那群小孩子接近。

    那个“死神”回头看了我们一眼，也不再理会，继续看着那些小孩子游戏。

    “你们先让这些小孩子回去。”我挡在“死神”和小孩子中间，轻声吩咐两个师兄。

    “你们还玩？再不回去，等月亮升到头顶的时候，嘿嘿嘿……”王朝金阴森森的笑着，那些小孩子一声尖叫，一哄而散。

    “怎么了？不玩了？”那个“死神”目送那些小孩子离去，一字一句的、茫然的说道，“那我也该回家了。”说着真的转身，缓缓而行。

    这个家伙好像有点痴痴呆呆的样子，就像人家说的那样丢了魂一样，要说他是鬼迷了心窍吧，他自己就是个鬼。

    我觉得奇怪，忍不住叫道：“等一下。”

    那“死神”转过身来：“你叫我？”

    “是啊，”我走上两步，“你这么早就要回家了？干脆我们来聊聊天。”

    “死神”目光呆滞，神情茫然：“怎么你能看得见我吗？我想跟他们一起玩，可是他们都看不见我，听不到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