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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五十二章烙铁 “晚上,把各墙守御召集起来,到县署议事。” 明天如果还象今天这样打,范阳必陷无疑。 高顺应了一声,却没有动,朱广侧首道:“现在就去通知。” “少主,你的伤……” “叫县尉,我们是上下级,不是主仆。” “诺,县尉。”高顺折身就走,方转身,便瞧见城里的妇人们提着篮,抬着筐,来分发食物。齐县丞的meimei挎着一个竹篮,正四处张望着。 朱广悄悄拉过身边一张木牌,挡住半边身子,而后用力挤出一丝笑容来。 齐棠看到了他,快步走过来。将臂上的竹篮放在地上,里面有好大几张饼,还有一罐汤。在印象里,这个妹子是很爱说话的,但此刻她却一语不发。 她一站到跟前,朱广就感受到了那股不安和害怕。本想安慰她几句,却不知语何起,只能努力使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更轻松些。 “你吃。”她的声音不复欢快和清脆。 朱广点点头,伸手想去拿,却发现够不着。齐棠赶紧蹲下身往前推了推,朱广拿起两张饼,递给身边的壮丁,这才自己吃了起来。 齐棠默默地起身离开,帮着其他人分发食物。范阳面临灭顶之灾,凡是能作战的男丁都上了城,剩下的老弱也被安排了相关事务。妇女们也顾不得矜持和羞颜,站出来肩负自己应有的责任。 当齐棠再次经过朱广身前时,她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县尉哥哥左边身子一直藏在木牌里,无论是吃饼还是喝汤,都只用一支手。 “你受伤了?”她的语气有些慌乱。 “一点小受,不妨事的。”朱广轻描淡写。 “伤哪里了?严重吗?你为什么挡着?这样好得快些?”齐棠全没听他的话。 偏在此时,那木牌滑倒,锁骨下的断箭正随着呼吸起伏。齐棠本就很大的眼睛几乎瞪出眼眶来,她一把捂住了嘴,一双美目中,已然噙满了泪水。她的左手指着朱广箭创,在旁人看来,倒象是在兴师问罪。 感受着四周异样的目光,朱广也快哭了。 只能忍着痛,用力活动着自己的左臂:“你看,真没事,一会儿箭拔出来就行了。”突然间,他动作停在半途。 齐棠也注意到了他的反常,只见他目光延伸向自己的背后,回首望时,只见一个妇人,身着布衣,眼角眉头已现纹路,快步走了过来。 朱广站起来:“阿母。” 贾氏的神情比齐棠还要紧张,未说话,眼已红,上前扶住儿子的肩,泪水已迷蒙了双眼。她一哭,朱广哪还有先前的从容? 到底关切儿子的伤情,贾氏将朱广按坐下去,检视他的战创。正好高顺返回,急忙来帮手。 “是什么箭知道吗?” “平头箭,没有倒钩,只是扎得深,若在别处倒好办,就怕离心近。”高顺答道。 朱广瞪他一眼:“有那么夸张?” 高顺却异常认真:“县尉,我手下有个壮丁,也是被射中左胸,拔出来就断气了。” 朱广没话说了,你有点眼力没有? 贾氏正着急时,听得背后啜泣声,她哪里顾得这些,急问道:“怎么没人替你治伤?” 朱广笑道:“我这伤,一时半会儿也没事。娘看,吃也吃得,喝也喝得。” 贾氏是带着食物来的,她深知儿子食量大,又在城上指挥作战,哪里顾得上吃喝?因此蒸了饼,煮了rou,此刻才发现,儿子面前那竹篮里还剩下两张饼,半罐汤。 此时,又想起背后的啜泣声,回头看时,齐棠急忙侧身,右手压左手,屈膝行了一礼。贾氏也是出身大户人家,看她行礼,心知不是寻常人家,便点头示意。 引起了朱母的注意,齐棠也不便再留在原地,遂看了朱广一眼,挪步移开了。 贾氏也没多想什么,就一直陪着儿子,直到医者前来。一检查,说倒没挨着心脏,只是扎得很深,万一是贯穿了血脉,一旦拔出来,血如泉涌,那可是麻烦了。 听他说得吓人,莫说贾氏了,连高顺都冒出一头冷汗! “我看你给其他人拔箭下手之迅速,也没见担心血如泉涌,怎么到我这里就这么多周章?既然没挨着心脏,拔吧。” 那医者摇摇头:“县尉怎比常人?如今范阳一城之安危都系于县尉一身,小人如何敢大意?” “保持平常心就好。” 医者还是不敢,万一下了手,给县尉弄个失血过多而死,莫说罪过大了,范阳只怕也跟着遭殃。他手里也没有止血的药,思之再三,说出了一个耸人听闻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