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世态炎凉

    夕阳的余辉映在一间古式老宅上，有一种暖意弥漫，带着一股安详的氛围。

    这方宅子很大，样式如同老北京的四合院一般，但房屋却多了很多，处处青瓦白墙，虽然整洁，但亦能一眼看出，这里有古风之韵。

    正对着大门往里走，在最后面，几座假山背后，曲径幽深处，同样有一对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

    而且门枕石几乎和正门一般大小，只不过没有台阶和门柱罢了。

    透过这扇大门，可以看到屋内格局很大，地上铺满厚重的青石板，两侧摆放着明晃晃的数盏长明灯，将堂内映的通亮。

    “给我跪好！”

    突然，一道不合时宜的怒喝从里面传出，破坏了这里散布的静谧之意。

    而且这声音很大，连假山旁的两株老松都开始轻微晃动，仔细看似，原来是有鸟雀在其中筑巢，它们亦被惊动，探出头来四处张望。

    大堂中间此时正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他身着深灰色中山装，满头黑发虽然依旧苍劲，但也难免掺杂了几缕不显眼的银丝。

    饶是如此，男子双目依旧炯炯有神，非比常人。

    他此刻正紧锁着眉头，目光如炬，直直的盯着面前跪在大理石板上的青年。

    “爸……”

    青年撇着嘴有些不满的喊道，同时艰难的挺了挺腰板，让自己的姿势看上去更端正一点。

    他虽然身材已经算得上高大，但脸上稚气未脱，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个学生。

    当然，主要是他身上穿着传统校服很扎眼，颜色黑白相间，虽然肥大了些，但布料还是不错的，在青年左胸还有一个牡丹校徽。

    并且下面还绣着两行字，第一行是用金线所绣，字体是草书，写着狄歌二字，看起来很飘逸，下一行则是绣着汾阳市精诚中学。

    见中年人没有应承，青年微微颤抖的身子又渐渐缩回去了，这时他的表情才好受一些。

    接着他又小声说道：“那帮小流氓老是在霞姨那里闹事，这不刚好碰到了吗，我要不出手，霞姨今天生意估计又没法做了！”

    “嗯？”

    中年人再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似乎是很不满意青年的顶嘴。

    最终他背过身去，微微顿足后，又伸出手笔直的往指向身前，大声喝道：“把这四个字念一遍！”

    那是一块匾额，四周边框饰以金漆，并雕饰有龙凤共舞、百卉争艳在侧，黄纸作底，绝非常物，正悬挂在一堆楠木灵位上方。

    青年低着头翻了翻白眼，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有气无力的照着念了一遍：“力鼎昆仑。”

    “先祖当年戎马一生，后又奇兵夺下昆仑关，才得到这块御赐匾额，更是创下狄家，延绵至今，祖训第二十九条，狄家后代以武养德，以德传家！

    这意思你应该很清楚，不管别人如何，至少我狄家不以武犯禁。

    你爸不是食古不化的老顽固，但今天这事你确实过分了，锄强扶弱不是坏事，但世道不同了，拳头大也不行。

    你下手实在太重，三个人统统被你打的骨折，而且一个比一个严重。”中年人声音愈加低沉。

    “医药费是小事，我狄家不差这点钱，这次事出有因，今天就到这里了。

    但若是你以后仗着武功欺负普通人，我第一个不饶你！你娘死的早，我想她也不希望你成为这样一个人，你自己好好想想！”

    中年人眼里闪过一丝隐晦的追忆，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出了堂屋，宗祠的大门被他啪的一声紧紧关上。

    下一刻，偌大的房间内，伴在狄歌身边的只有忽闪的长明灯，以及序列分明摆放的齐齐整整的灵位。

    “我还真是倒霉！”

    不多时，听到自己父亲终于走远，狄歌艰难的把腿从屁股下拔出来。

    然后也顾不得干不干净，直接四肢大张，呈一个大字型躺在青石板上，感觉到自己的背部全部挨着地面后，那种舒服的感觉几乎让狄歌呻吟出声来。

    因为他已经在这里跪了好几个小时了，换谁来也撑不住啊！

    狄歌刚在虽然心里也有埋怨之意，但现在一放松下了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心里明白，这惩罚算不上重，只不过是为了让他长个记性而已。

    但狄歌也不会后悔，今天虽然出手的确是重了些，但如果再来一遍他依旧会这样做。

    从小到大他都是这个性子，平时一些小事看起来与世无争的样子，但是只要一碰到他认定的事，别说九头牛了，估计坦克都把他拉不回来。

    从小到大他这个性子让他也没少挨打，这种人说好听点是直肠子，不好听的就是牛角尖，愣头青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