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河西走廊
公元555年5月,赵烈阔别家乡,带着瞿二与张圣,向北地进发。 萧叶若嘱咐了很久,临走却依依不舍,不肯出去送行,怕动了身子的气。况且哭哭啼啼的,怎么也不好看。 赵烈并不想依靠女子起家,所以并不打算做什么装备,天底下没有靠女子起家的男子,他便是做第一个?无异于休妻娶五姓七望的寡妇一样,得让天下人耻笑。 萧叶若劝阻不住,便不再多言,反而是张圣与瞿二全副武装,那特地从阿尔泰山进来的高头大马,都给两人准备上了。外衬鱼鳞甲,内衬连枷甲,头戴贯铁盔,脚踏覆筋靴。 若不是萧叶若将自己陪嫁的马槊给了赵烈,恐怕张圣瞿二两人才是主家,而赵烈是随从。 马槊,作为隋唐前世家子弟的象征,对历史的影响并非一点一滴。马槊作为稀有的顶级神兵,自然是有钱人家的钟爱。槊长近丈,刃长三尺有余,做工复杂,虽然槊杆并非是纯铁的。但是制作非常精良,便是刀剑相加,砍在上面也仅仅有几道白痕而已。 战场上消耗极大,便是战争后回收的残存长矛,便成千上万。而马槊则是一个武将一生的倚仗,一根马槊可以置办六个骑兵的全部装备,还要算上他们骑着的马匹。 所以无论赵烈穿着怎么寒酸,见到马槊,则就见到了世家的子弟一般。 …… 五月的关中十足湿润,阴雨连绵的月份里,竟不下于后世的江南水乡。在众人的眼里,初春的缠绵忽然变成了几近夏日的炎热,全然没有了哪时的清爽。 赵烈走的时候没有回头,也没敢回头。以前出门儿,都是没怎么想过,便一头扎到事情里,哪怕那九死一生的世兵,也从来没考虑过会发生什么不可测的事情。 似乎每次出门,都是夕阳余晖。每次离别,都是无限的怀恋。这几年的时光,忽然变得萧条起来,一切仿佛都在回忆中,变成了如今错乱心绪的复杂。 回首这几年,忽然觉得很是艰辛,哪次出生入死的时候,不来点小伤小恙?便是淋了雨竟然矫情地病倒了,人家瞿二中一箭,还虎头虎脑地凑上去看赵烈医马。这世道怎么这样? 张圣的面庞又恢复了往日的刚毅,担忧却一直挂在脸上。他问过赵烈很多次,究竟为何要去河西,那里能有什么。赵烈竟然回答不上来,只是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告诉他相信就足够了。 走的时候,止三人,三骑,仅此而已。夕阳下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三人从东向北折反,这条赵烈不知走了多少次的小路,从来没有让他产生过怀恋,如今却走的那么漫长。 他们的影子在晚霞下很是模糊,但是每走一步,那影子都紧紧跟随着,仿佛家里的人儿等待着的,其实是他们转身的消息。 …… 汉中直接向北,西北向过了秦州、渭州,便直达兰州。到了乌鞘岭,便是整个河西走廊的起点。其狭长的廊道,两侧皆山脉,又因在黄河以西,故称之为河西走廊。 这里的战略地位可能并非什么肥rou,相反,如同鸡肋一般。但是要说这经济地位,便是欲得天下者,必先平之的地方。 “兄长,此地,便是你我今后谋求生路之地了!”赵烈挥鞭一指,心中莫名地怅然。他忽然想起前世便做好的那些诗句,忽然觉得这一切似乎太过艰难。 满眼的荒凉,河西走廊并非一处青山绵延的人间仙境。站在高处,能看到无边无际的山峦高低起伏,根本没有一处是人向往的。 偶尔有人骑着马匹,拉着车子,缓缓经过,却有些古道西风瘦马的景象在其中。其中仅有的,便是那远处望去并不宽敞的走廊,听说周围有几百驻军,也不知大营在何处。几百里的路上,都是窄窄的那么一条路。 萧条了不少,但是也是商机的伊始。赵烈拍了拍自己多年前就带在身上的护心甲,上边的凹痕还是那么清晰。 “这等黄沙漫天的地方,咱们吃饭都是问题,谈何谋生?”张圣有些意外。这种生活说实话,还不如南下去参军,与梁人拼命来的痛快。眼下南方与东方都在用兵,纵然魏与北齐始终围绕着那几个地方跑来跑去,可是大小也死功绩,这等鸟不拉屎的地方,究竟能做什么? 赵烈挥鞭道:“这条道路如今萧条不少,兄长可知其中缘由?” 张圣说道:“自古以来便是商队来往之地,听闻家国总也禁不掉商人求利,便是因为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