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回忆频频扰在线阅读 - 137、儿时偷趣以及其他乐趣(一)

137、儿时偷趣以及其他乐趣(一)

    若有人在“知乎”(一种专业化知识问答平台)上这样求助:“你认为儿时什么群体性活动,最刺激,最幸福,最紧张,还最有点小窃喜,但事后可能会挨到别人的噘(方言,指挨骂),甚至还会叫家长来解决?”

    那我首推“偷”趣,是一种从儿时开端,儿时盛行,却不知何日才能终结的,最惊心动魄的,也最旖旎美好的一款群体性娱乐方式,堪称许多农村青年儿时的最爱。

    但所谓的“偷”趣,重在“微”而不在“重”,并不会盗窃他人的昂贵财物,也不会私揽他人的鸡鸭鹅羊,更不会做些伤天害理、有伤风化的事情,而仅指“会逢某作物收获时,邀上七八个玩众,去集体“野炊”。但野炊的材料,虽然自家都有,可不好玩,通常并不是从自家所拿,而是从他人的田地中“就地就近取材”,因为这种方式属于不问自取,同时又趣味无穷,所以被称为“偷”趣。”

    “偷”趣,基本上可分“春偷”,“夏偷”,“秋偷”,以及“冬偷”四种模式,可谓是每个时令季节里,都能进行的常规活动。因为“偷”趣的魅力特殊,会使孩童们的兴趣盎然,也让孩童们的激情久久难消,基本上每个农村青年的童年时光里,都经历过这种“独特”的乐趣。

    而“偷”趣的谛义,除了“微”外,还有“少”,即仅获取少许,不会“为祸一方”,并不能给“物主”们带来负担,只是孩童们偶然间兴起,尝尝鲜,打打牙祭,纪念五脏庙府,纯属玩玩闹闹罢了。

    因为“广”(作物种得广长得多),因为“有”(各家各户基本都有),所以孩子们的行为,大人通常都看在眼里,一般都会默许,也不会追究,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呢,大人们都心知肚明,因此经常你扒我家土豆,我挖你家红薯,你摘我家苹果,我扭你家梨子,你打我家枣子,我漤(lǎn)你家柿子,大家轮流偿还,大家轮流竞玩,大家轮流交换,只要不过分糟践,使作物满目疮痍就行。

    其实,因为这些作物产地,都在自家村庄附近,所以这些“物主”们,都或多或少,与这些孩童有点亲戚关系,孩童不是叫叔叔,就是喊婶婶阿姨的,大人们都熟稔(shúrěn,指十分熟悉),只是孩童们当时年幼,还不知道罢了。其实,就算是最后被发现,被逮到了,孩子们也不会受到太大责罚的,往往只会寻回一个亲戚罢了,会促进两家关系活络,也算是“弄拙成巧”了。

    而“春偷”,指的是春回大地,百花争妍时,孩童们看到娇艳盛开而按捺不住,会趁主人不注意时,偷偷折下一两三枝,各自弄回家插到花瓶里养着,或夹到书本中,特制成干花标本。抑或是,待到春果红黄时,孩童们因为嘴馋,而噌噌噌蹬着“墙头”(一种围着房子,起防护作用的低矮墙体,类似栅栏,因为农村家家户户靠得近,可以通过蹬着相对的两个墙体爬上任意一家墙头),只将一颗颗露出墙外的香甜果子摘下,其他,通常不会过多干涉。而大人们也知晓孩童间的这种“习性”,一般是不会打药除虫的,所以孩童们简单用手擦擦后,基本上是可以放心食用的。甚至村庄里有些孤独的鳏(guān)寡老人,会特意开放自家的果树,为的,只是能吸引来孩子们,以及,让他们暂时有人陪伴吧。

    而“夏偷”,指的则是炎炎酷暑,焦熬烁石时,孩童们因口干舌燥而偷入人家的西瓜地里,摘一颗两颗西瓜“群分”解渴,虽然每个孩童只能摊到一瓣西瓜瓤,并没解透暑热,但当时与同伴们一同做过这样的“事迹”,才是孩子们在往后岁月中最廑念(jǐnniàn,指殷切关注,挂念)的记忆吧。当然了,除了扭点西瓜外,“夏偷”还会摸点“酥瓜”、“面瓜”、“苹果瓜”,甚至“红番茄”,而原因无一例外,都是别人家的吃起来更香(事实上,与自家种的瓜果味道无差)。

    当然了,“秋偷”,则是指在天高云淡,叶衰焜黄的秋收季节,几个伙伴趁着甘蔗尚紫,番薯正红,玉米杆青,会相邀一“品”。当然了,不是前往自家,而是去别人家的地里。对于甘蔗,以及玉米杆,则主以“折完就跑,跑完就啃”的方针,只咀嚼吮吸汁水,并没太大的“魅力”。而最令人期待的,却是埋在垄下,蔓藤匍匐的“番薯”,又名“红薯”、“红芋”,是一种最适合聚众烤食的农家风味。

    通常,孩童们会趁着晌后时光正好,会互起兴致,会“心有灵犀”的相邀,然后各带工具,同去“秋偷”活动,即烤点别人家的红薯吃。抑或是,众人在野外溜达时,偶然间看到别人家的一地红薯秧,然后顿生情趣,相挖备作烧食。但不管是何种兴致升起方式,众人总能“一拍即合”,然后“携铲带火”(即带着小铲子与打火机),一齐前往池塘边或枯竭实在的沟渠底下,进行浩浩荡荡的“刨坑烤红薯工程”。当然,也可只用简单的两块砙(wǎ)砖代替就行,“刨坑”只是一种仪式感,并不是必须的,但却是最正宗的做法。

    一般来说,众人都是分工进行,所有人都要动起来,比如有人负责拾取柴火,有人担当刨坑的重任,论功行赏,通常是不准有人吃白食的。而“柴火”的标准,要干燥,最好是些干枯树槎,耐烧,不能找些表面潮湿,熰(ǒu,方言字,即柴草燃烧不充分,或火势不旺)不着的。而“烧坑”,通常是在泥坡上刨个长棱形的小坑,要求要能稳稳蓬住红薯,同时内部空间够足,便于烧火与扒拉灰烬(备注:如不这样做的话,红薯会难烤透,也煨不熟)。

    因此,等到一切都完工后,就开始了最后一步烧烤工作——人们先将红薯依次间隔着篷到坑顶,然后将稀松干燥的枯柴搁到坑内,用火机引燃后,再送入大量枯柴。因此,袅袅炊烟骤起,于是,熊熊旺火始生。而烧红薯,需要人们时刻谨记,谨记中途要让红薯翻个身,以免被爨(cuàn)熰(方言词,即食物烧焦了),影响最终的品质与口感。

    而红薯,在即将被烤透时,人们为了增加口感,也避免红薯被烤干,需要将红薯连同火堆一起壅土,让泥壤紧封烧坑,让余热煨熟红薯。之后,再等待片刻,人们便能从退了热的,但尚温的,且被土掩盖的灰烬中,得到热气腾腾,且香喷喷的成果了,别提有多爽口了。当然了,“秋偷”活动,还包括前去人家的柿子树上,摘青柿子回家漤(lǎn,指柿子放在热水或石灰水里泡,除去涩味)着吃,以及上别人家的枣树间打酸甜枣子吃,但因为柿子树和枣树上的“魔辣子”(即刺蛾幼虫形态,是一种体色黄绿色的带着硬毛的有毒虫子)数量太多,因此孩童们是能不去就不去,除非别人送来品尝,才非常偶尔的吃一次两次三次。

    而最后的“冬偷”,则是指孩童们会趁在霜降之前,溜进人家地里,薅(hāo,指用手拔)几根“胡萝卜”,拔几颗“辣萝卜”,来过把嘴瘾,也算是“证明”自己来过。

    虽然“偷”趣,较真说来,并不是什么好习惯,最多算是满足了某种“癖好”,但由于农村各家都有,所以这点“损失”也无伤大雅。时光转瞬即逝,荏苒间已过去了十多个春秋,现在回想起当年的“偷”趣,有的并不是愧疚,而是怀念,怀念那时与大家共进退的无虞时光,童年真是美好啊。

    当然了,我的儿时除了“偷”趣外,还有诸如以下经典的群玩性娱乐方式:

    1、拔茅茹。

    拔茅茹,方言称为“拔茅萒(yǎn)”,是农村孩童们,在仲春时节,最常进行的一项富有仪式感的娱乐方式。通常,成群的孩童,会在春草吐绿,池水泛暖之时,结伴前往塘畔,为的,只是寻找一种名叫“茅萒”的清甜美食,而这也成了无数农村孩童的“共俗”,亦成为莺飞卉秞(yóu,指草木初生的样子)的天气里,最骀荡的趣味。

    “茅萒”,也称“茅茹”、“茅针”或“茅线”,是茅草尚且包裹着花穗,未绽,即谷荻(dí)时期,一般呈细圆锥形,多数外露在土地外,少许深陷泥壤里,因此,也会有部分的茅萒特别难拔。

    而“拔茅萒”,也称“抽茅茹”,“提茅针”,是一项非常考验技巧与眼力的娱乐活动,并不是蛮力就能通用,因此成为孩童间的比赛方式,即比谁拔得快,提得多,抽得整全(指“茅茹”形态完整,不断身),以速度和数量决胜。

    通常寻找“茅萒”,人们可以去池塘岸边的草丛间,也可以去向阳的土坡前,只要之前发现过“茅萒”踪影,来年还会继续出现,因为茅草是多年生草本植物,所以新生的“茅萒”,会延续之前的茅草枯丛,继续“亭亭玉立”,也因此会很容易被人们发现。

    而被拔出的鲜嫩“茅萒”,品尝起来,是一种清清淡淡的甜味,混有泥土与青草的芬芳,因为具有药用价值,因此也可说是一种“天材地宝”的风味美食。但需注意的是,若“茅萒”吐白,变得坚硬,也即是“茅萒”变老了,此时吃起来颇有一种“嚼不烂”的感觉,显得口感失准,因此“茅萒”通常只以鲜嫩时食用为佳。但,若是人们错过了品尝“茅萒”的时期,不要怨恨,因为茅草这种奇特的植物,仍有着甜甜的“茅根”在等待着,等待着人们再来,真是“无私奉献”呀。

    2、放风筝。

    每年料峭春寒褪去,天气还暖时候,在农村空旷的麦田上,会三五成群,有一群群放飞纸鸢的人们,他们在互相比较高低。抑或是秋高气爽,万里无片云的晏朝(指傍晚)时分,在农村草野之间,现一两三人结队纵放风筝,他们趁着暖曛的阳光,在放飞青春。

    至今仍记,那时邻家小妹突然冒出一句“你别盘(方言,此处指糟蹋,祸害)俺家麦”,是呀,已经不知不觉跑到她家麦地里放纸鸢了,任谁都会生气。所以,这句话,也辗转变成了我最心心念念的纸鸢感想——没有这句话的放纸鸢经历,是不完整的。

    其实,细较的话,“纸鸢”和“风筝”是有着区别的:只有鸟状的风筝,尤其是“猛禽”类,才称作“纸鸢”,而所有的“纸鸢”,都属于“风筝”范畴。但“风筝”除了“鸟”形外,还有“蜈蚣”、“翱龙”、“金鱼”等千奇百怪的形状,可谓是种类繁多,令人应接不暇,就是价钱不菲,让人望而却步。

    可能人天生就喜欢,喜欢掌控他人或他物的命运走向,所以孩童“放风筝”的乐趣,自然就落在了“掌控”以及“驱动”四字,甚至还有“技巧”二字吧。尤其是,看着自己掌控的风筝,稳稳按着自己的想法驱动而行,就会觉得十分舒适吧。

    而那时,农村孩童获取纸鸢或风筝的方式,有自制,或让自家哥哥jiejie帮制,可大多都因为黏合后的骨架太重而飞不起来;也有向商店购买,十几块钱一只,用起来十分顺手,就是价格挺贵的,因为那时的农村孩童,能有一元零花钱就甚是不易了,所以为了购买风筝,通常需要积攒很久。

    因此那时,若谁拥有一只外购的风筝,便成了自身财力的象征,便能成为当时最受欢迎的人,也便会让其他孩子十分艳羡,所以那时的农村孩童喜爱放风筝,除了自身真挚的热爱外,更多的,还是为了“谝”(piǎn,方言,即“展示,炫耀”),让其他孩子嫉妒与眼红吧。

    但,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纸鸢或风筝,对农村孩童来说,都早已成了自身童年时光里,必不可缺少的狎戏道具和美好回忆,会永远镌刻在自己的心房,成为最快乐的柔软部分。

    3、打水漂。

    打水漂,也算是农村孩童间,一种十分稚简,却体现技巧与膂(lǚ)力的娱乐方式了。但趣味真正所在,却是被石子激起的一层层涟漪了,因为这种瞬间的“美好”无法被人抓住,就如同人的青春一样,只能正面体验,不能反身攥住,所以格外令人疲力追逐。而打水漂,无特别规则,也不需特意找泓池渠,通常是在邂逅到池沼沟溥(pǔ)后,孩子间才渐起兴致,然后各捡石子,比谁扔得远,或能用石子打几个水漂。需注意的是,打水漂时,需要正确使用臂力投掷,而非蛮横使用腕力,不然石子扔不远,也会使自己的胳膊乏累。

    当然,若幸运的话,“打水漂”的孩童,还能在野外再次发现“苘麻”的踪迹,这是一种富含墨绿颜料的植物。以前的孩童,常把苘麻叶子或龙葵叶子捣碎后,用苘麻蒴果蘸着,会让绿色的汁液留到自身身体上,形成一个个圈圈刺棱形图案,也算是最原始的文身方式了。

    我尤其难忘,难忘那时的午后光景,正与旧友们一起恣意欢喜,好不热闹。并不像现在这样,冷冷清清,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真是越长大,越孤单,也越无奈。

    4、吹泡泡。

    虽然城市里卖有整套别致的吹泡泡道具,但善于动手DIY(指“亲自动手制作”)的农村孩子,为了节省不必要的开支,通常是这样“因地制宜”的:先随便找根空心杆状物,比如找根废旧圆珠笔,取其笔杆。或去拥有竹竿园的邻家,待征其同意后,砍根细长的新鲜竹竿,以不瘦不肥者为佳。然后迅斫(zhuó,指用刀斧砍)其节,两端去簕(lè,指竹刺一类),亦去莩(fú,竹子或芦苇杆内的薄软白膜)膜,只留下一管狭长通透的空筒备用。随后,再回家找个空荡的药瓶子,置适量洗衣粉,或塞点肥皂星,加水混合后细细搅匀和摇透,以能冒出白泠泠的泡沫串,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泡泡水”,也被称为“药水”。

    然后,用手拿着特制的中空杆子,把离手较远的一端,也即是“杆尾”,微微揾进“泡泡水”中,随即拿出,要保证蘸到了“药水”。紧接着,把离手较近的杆头凑到嘴边,微抿,慢慢地呴(xǔ,慢慢吐气)气,以保证挂在杆尾的泡泡形状完整,大小合适。因为“泡泡”十分脆弱,一戳就破,所以并不能像气球般,噌噌噌的充气,只能缓缓徐徐的,如此,“泡泡”才能顺利诞生,也算是考验孩童对自我力量的拿捏度吧。

    其实,吹泡泡,最美好难忘的,莫过于泡泡本身了。因为是肥皂水,所以能形成五光十色的泡泡,照耀在日头下,斑斑斓斓的,就如同霓虹顾影,煞是唯美好看。但让人惊喜的,并不仅是如此,由于泡泡的本质是涓滴“药水”,表面张力小,所以可连嵌多个,形成蜂窝状的“泡泡”混合体,故单个成形的“泡泡”尤显得轻盈如鸿毛,当人吹飞它时,可与风同舞,或飞到花间枝头,与蓇葖蓓蕾来个深情拥抱,或摇摇升起,直上天穹,让人难寻邈邈痕迹,或是故意往人们的脸颊蹭去,弄出“啵”的一声,让人们忍俊不禁。

    当然了,若逢无风天气,天公不作美,“泡泡”不能与风共舞,孩童还可以用自己的嘴巴,来微微吹气,借此来托举着“泡泡”悬空飞翔。也因此,孩童间形成了一种约定成俗的比赛:看谁的泡泡被嘴吹得时间长。如今回想下,也算是一种“闲得无聊”,却能彰显自我成就感的纯真比赛了吧。

    5、摔洼屋。

    “摔洼屋”通常是在夏秋季进行,大致流程为:几个孩子趁着雨霁穹晴后,天光大好,阳曦和煦,找点湿润而干净的“黄胶泥”(是一种颜色土黄,结构细腻,富含矿物质等营养成分,且不容易释放的埴土,即黏土)。或骄阳似火,久旱未霖时,各自找水或用尿,与土壤“和成”湿泥巴团。然后分别捏成薄薄的中空状凹陷,似盆形,也似倒置的屋形。随即,各自用手托着捏好的泥巴盖部,紧接着往地面上倒掷,由于泥团受到空气阻力的影响,可听到地面上发出“噗”或“啪”的多声混响,然后依次互察,可以看到有人的泥屋顶部,从内往外奓(zhà,指炸开、张开)出了一个泥刺刺的破洞,就如同被针刺破的气球一般,以泥巴盖部破洞最大者为胜。

    而输家,则须揪自身拥有的泥巴团,来修补赢家泥屋上的漏洞,直至补全。但若是有一方玩家或多方玩家的泥屋丝毫未破,而其他玩家皆破,则需要分别补全其他玩家的泥屋破洞,直至一方泥团输净,才算完结游戏。现在想想,农村孩子的摔洼屋游戏,也算是城里孩子玩“橡皮泥”的前身了,乐趣基本上都是一样的。虽然儿时,农村的孩子并不知道“尿”的腌臜,也用手去摸,只把它当成是一种道具,但那时的确蛮开心的,至少比现在要真诚得多,也算是无知者无畏吧。

    6、撂石子。

    撂石子,又称邷么儿(wǎmǒér),是一种用石子来进行的计分式娱乐游戏,即1颗石子算作1分,2颗石子算得2分,以此类推,总分越高者获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