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党锢再起
“十常侍为祸多年,横征暴敛,卖官鬻爵,且党羽众多,横行乡里,祸害百姓,无人敢管,实乃我大汉朝之祸根。若长此以往,百姓不堪凌虐,迟早会起来造反!” 宽敞的学堂内,苏昭的声音不断传来,段增等人都在聚精会神的仔细听着。 其实,对于苏昭将东汉的面临的问题都推给宦官一党,段增是有些不以为然的,宦官一党固然在祸害百姓,但那些世家豪族对百姓的欺凌丝毫不亚于宦官。 甚至可以说正是因为世家豪族不断的兼并土地,才使得众多百姓生活陷入困顿,若是再遇到天灾,那些活不下去的百姓不造反才怪。 当然,段增并不打算将这一点点明,一来若真要那么做的话,势必会大大得罪士人;二来嘛,其实不管是苏家还是段家,他们同样在不断的兼并土地。 段增虽然没有去过苏家,却也知道苏家是何等的豪富,据说苏家在武功的仆从下人多达数千,占有的耕地更是数不胜数。 为了自保,苏家更是修建起高大的坞堡,里面堆积了大量的粮食,足以让苏家族人食用多年;甚至段增还听说,苏家还养了不少马匹,若是有意的话,苏家甚至随时都能建立起一支骑兵来! 而段家更不用说,或许段家居住的武威太过边远,人口较为稀少,但段家在武威的势力同样极大,掌控了大量土地和人口。 而且段家也和苏家一样,有自己的坞堡,有自己的部曲力量,所以段家才能在武威那种汉胡混杂的地区生存下来,并且延续下去。 可以说,段家和苏家同样是东汉王朝的毒瘤;考虑到这两家在整个天下还算不上顶尖,那么像汝南袁家、弘农杨家这些顶尖士族,他们兼并土地的情形又该是何等的严重! 相比之下,宦官一党虽然为祸一时,但真正受到影响的百姓其实还只是少数人罢了。 …… “当此危难之际,若是人人都学我一样不出仕,那这天下还有何希望?所以我希望你们将来都能做一个以天下百姓的念的好官;若是有能力的话,那就要担负起更多的责任。” “舅舅的意思是,希望我们将来能除掉宦官一党吗?”段增小心问道。 “不错,宦官一党,天下之祸根,若不能除之,朝廷遇到的问题将会越来越多,我大汉朝病入膏肓的日子也就越来越近了!” 段增皱了皱眉道:“舅舅,外甥觉得要除掉十常侍恐怕做不到。” 苏昭沉声道:“你为何这么认为?是不是觉得王甫等人圣眷在身,所以难以除掉?但天子圣明,不过是被十常侍所蒙蔽罢了。他们能欺瞒天子一时,难道还能欺瞒一世不成?” 段增摇头道:“不然,外甥觉得天子未必就不知道十常侍所行之事,只不过他不说罢了!舅舅只注意到宦官一党党羽众多,却忘了士人一方同样遍布朝野,天子若不重用宦官,又如何能与士人相抗衡呢?” “这……”苏昭震惊了。 他以前总觉得天子是被十常侍所蒙蔽,所以才对他们的各种恶行视若未见。 但现在段增却告诉他说,天子并非被蒙蔽,他之所以要重用十常侍,正是因为你们这些士人的势力太大了,让天子感受到了威胁,所以才不得不依仗士人。 这种观点听起来有些荒谬,但仔细一想却又难以反驳。 士人的力量实在太强,他们不仅掌控朝政,同时还掌控了话语权,对其他人指手画脚,甚至他们还总是希望天子能按照他们的想法去做事。 或许在士人们看来,这都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但在天子看来,这却严重侵凌了原本应该属于他的权利。 所以天子才不得不倚重宦官来对抗士人,同时实行党锢政策,以打击士人。 “舅舅,外甥觉得,只要这种局面不发生改变,那么即便除掉了如今的十常侍,那也会有新的十常侍来替代他们,根本无法解决问题。” 苏昭默然不语,似乎还在消化段增刚才所说的内容。 段增又问道:“舅舅之前说,今日乃是最后一堂课,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啊,父亲,到底出什么事了?”苏则也疑惑问道。 苏昭迟疑了一下,这才长长叹息一声道:“罢了,纵然我不说,你们迟早也会知道的。” “前不久,永昌太守曹鸾上了一份奏疏……” 原来就在前段时间,永昌太守曹鸾公开上书说:“所谓党人,或者是年老德高,或者是英俊贤才,都应该辅佐天子,在陛下左右参与朝廷的重大决策。然而如今他们却因为党锢的原因,无法做官,甚至备受欺凌。” “那些犯了谋反大罪的人,尚且能得到陛下的赦免,党人又有何罪,独独不能受到宽恕呢?如今天下之所以灾祸连连,原因都由于此。陛下应该赐下恩典,宽赦党人,以顺应天意。” …… 曹鸾的这份奏疏,可是明目张胆的在帮士人一党说话,为“党人”翻案,希望天子能放开党禁,让那些受到禁锢的士人重新做官。 这样的言论自然极大刺激到宦官一党,同时也惹得天子震怒。 天子立即就下诏逮捕曹鸾,用囚车押到洛阳处死。 不仅如此,天子还下达诏令,要求各州、各郡的官府,重新调查党人的学生门徒、旧时的部属、父亲、儿子、兄弟等,凡是当官的,全都都被免职。 党锢的范围迅速在扩大,波及到更多的无辜者,无数人被下狱,更多的人被免去官职。 而具体执行和监督这些清理党人,包括之前派人去逮捕曹鸾的,正是由司隶校尉段颎在负责! 听完苏昭的讲述后,段增心中一片冰凉,党锢之祸由来已久,前两次党锢之祸时,段颎还在边疆为将,所以并没有牵扯进来。 就算后来他依附王甫、曹节,帮宦官一党做了不少事情,大大得罪了党人,但与士人一方的关系也并非不能缓和。 而这一次,若是段颎真的站在宦官一方,对士人毫不留情,那么他与士人一方就真的没有缓和的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