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初兆

    炎炎七月转眼便已到了尽头，可是看老天爷的意思，却仍是不肯施舍一点雨水。七月份的最后一个星期六，依旧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午后，刚刚送走了最后一名患者的李如心打算去窗户旁拉起窗帘，晴空蓝得令人觉得格外刺眼，炫目的阳光照得大地一片亮白，偶尔出现的阴影如同白皙脸上的雀斑，显得有些突兀。

    正当李如心眯着眼看着窗外的景色，打算将窗帘布放下时，一阵高亢嘹亮的“突突”声从远方传来，一辆颇为老旧的嘉陵摩托喷着黑烟，摇摇晃晃的拐进了停车场，在院门的阴凉处停了下来。

    李如心只好一脸苦笑的将刚刚放下的窗帘重新挂上，这时肖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怎么了如心？有急诊？”

    肖芳拿着一个精巧的小包包，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已经准备下班回家。

    “是陈婆婆。”

    “呀，那怎么办？”

    “没关系的，你不是约好人出去吃饭了嘛？抓紧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哈哈，那就不好意思啦。”

    肖芳挥了挥手，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对不起，能打扰一下吗？”

    一位年岁颇大的老妇人颤颤巍巍的推开了诊室的门，手里拎着斑驳陈旧的头盔，是住在山上哨所的陈金娣。她这么大的岁数，早就不应该骑着摩托到处跑了，不过由于哨所地处偏僻，不骑摩托基本上哪里也去不了。

    “陈婆婆，您请进。”

    李如心走到她身前，扶着她慢慢地走了进来。

    “我知道卫生院周末午后就下班了，偏偏今天路上耽搁了，如心，真是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的，婆婆。你是来替玉辉爷爷拿药的吗？”

    话音未落，她便快步走向药柜。刚好高伟从休息室探出头来。

    “如心，有急诊病人吗？”

    “陈婆婆过来拿药，高医生你继续吃饭吧，我一个人可以处理的。”

    “真是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们午休了。”

    陈金娣十分难为情，频频擦汗，向高伟解释道。

    高伟笑着摆了摆手。

    “不用这么客气的啦，今天天气实在是热，婶子你出来要多喝点水。”

    “好的好的，我自己带了一瓶。”

    “如心，等下你把玉辉叔的病历给我，我开单子就行。”

    李如心点了点头，走到药柜开始挑拣。

    “玉辉叔近来身体还行吧？”

    “最近这几天好像不太舒服。”

    “怎么？”

    哨所位于林场村的北方山区，原来还有几户人家，不过由于国道通了进来，人口也就不断下滑，到现在为止，也就只有几名老人还住在那里。刘玉辉是几名老人之一，多年来一直为高血压和心绞痛所苦。由于担心走远路会影响他的病情，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请他隔壁的陈氏夫妇帮忙领取。

    “那你得让他来给院长看一下啊。”

    “会不会是中暑了？最近天气热的厉害，我们家老爷子最近也老是难受。”

    “哦？没什么事吧？”

    加入对话是护士吴婷，手上端着一壶热气腾腾的菊花茶，她将菊花茶放在柜台上继续说道。

    “陈婶，外头太热了，你还骑那么长一段路，抓紧喝点茶消消暑。”

    “害大家不能按时下班，还叨扰了一杯菊花茶，实在是不好意思。”

    “不要这么客气，都是乡亲。现在这么热，我们也不想顶着日头回去，因此才赖在这里没走。”接着吴婷话锋一转。“刘老爷子没事吧？有没有出现什么症状？”

    陈金娣摆了摆手。

    “那倒是没有，估计是天气太热，得了风热感冒吧。”

    “听说你家老头子也得了感冒？”

    “我家那口子倒没有感冒，也没有中暑，就是突然间有气无力，没精打采的，干什么都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所以就让他一直躺着休息。”

    “那说不定是哪里不舒服了。”吴婷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