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一点朱红印,半分杀人心
楚泽以刀触地,支撑住自己半跪着的身体勉强不倒。 之前楚泽面对两柄飞剑时,都是尽量挑开那柄漆黑如墨的“妇人心”。即便最后不得已要被一剑洞穿肩膀,楚泽也选择的是“游鱼叹”。 原因无他,那柄“妇人心”剑如其名,身上带毒。 楚泽认出了这柄飞剑应该用当年大楚南疆婆罗洲毒矿里的“瘴铁”打造的。 飞剑妇人心看似锋锐平滑,其实剑身上有无数小孔,造成伤口之时孔中毒瘴四散,让人极难防备。 谢谢拨开头顶长剑,挣扎着想要靠近楚泽。 楚泽摆手不让谢谢靠近,气海翻动,片刻后长长吐出一口黑气。 原来妇人心之中的毒瘴是用来封锁气海丹田的。 好在楚泽最后一招伤了公子咎,虽然这毒瘴毒性不大,可接下来运气不畅,楚泽觉得会落入下风。 一气吐纳之后,青白双莲舒展,楚泽脸上疲惫尽除,站起身来去扶起依旧靠坐在树下的谢谢。 谢谢下意识的摸向楚泽受伤的肩膀,低声问道:“疼吗?” 顺手拔出了钉在树上的云梦,楚泽脸色古怪的看着谢谢道:“你怎么变了?” 谢谢白了楚泽一眼,一脚踢在了楚泽小腿之上。 “好心当成驴肝肺。” 楚泽尴尬的笑了笑,吃力的将谢谢背到另一棵,两人双双靠着大树坐下,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舒畅。 体内经脉气海没有完全复原的谢谢看起来依旧弱不禁风,但精气神着实恢复了不少,一边抬手拍着楚泽肩膀,一边满意道:“看来这笔买卖我确实没亏。” 楚泽附和着点头道:“那是。” 黑暗中,谢谢用经脉了仅剩的一点劲气割破自己的左手,却没用鲜血再画之前留下的那种符号,而是屈指一弹,将中指上流出的一滴鲜血射向了暗处。 楚泽似乎没有一看到谢谢的小动作,一边包扎好自己右肩上的伤口,一面以手指轻弹膝上弯刀,轻声道:“你这柄刀不是凡品。” 谢谢表情如常,镇定回答道:“眉间雪,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 眉间雪,长不过两尺,刀似卧蚕弯眉,寒光凛凛如雪。 听闻谢谢的回答,楚泽停住自己想要再度弹下的手指,五根细长手指抚上刀身,温柔道:“真好。” 谢谢眼神古怪的望向楚泽,楚泽低垂的眉眼之中流露出一丝感慨,摇头道:“我娘走时没留什么给我,但她教会了我一首曲子,可惜现在手边没笛子,不然我可以试着吹给你听。” 没想到楚泽说出这番话的谢谢抿着嘴陷入了沉默。 好在楚泽顿了片刻,又接着说道:“我娘教我的曲子叫做《江南调》,听说原本是一幕牵丝戏里过场用的曲子。” 坐在一旁的谢谢语气平和问道:“你想她吗?” 楚泽想了片刻,点头道:“哪有不想的,一开始还不觉得想,只是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就越发思念了。” 似乎被楚泽几句话勾动了脑海深处情绪的谢谢低声喃喃道:“她死的那天下着大雪,终究是在生我是落下的病根,后来又遇上那样的事情,没能够熬过那个冬天。” “雪去残泥留鸿爪,大道阡陌双立人。回首向来皆萧瑟,长路愈行愈无痕。”楚泽将膝上的眉间雪重新插回刀鞘,“当年我娘也算是一个才女,写过很多东西,讲过许多道理,只不过留下的却不多。” 谢谢感慨道:“天下事,最大不过两字‘相思’。” 楚泽微微一笑道:“这下我两倒真的有几分同病相怜了。” 谢谢白了楚泽一眼,却并未开口反驳。 又过了片刻,楚泽像是想到了什么,悄声开口问道:“你之前在路上教我的那几句口诀是真是假?” 谢谢不知道楚泽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依旧照实回答道:“我还不至于在这上面作假。” 楚泽无声笑了笑,由盘坐改为站起,淡淡道:“那就足够了。” 谢谢脸上没由来的闪过一丝慌乱,故作镇定问道:“什么足够了?” 将眉间雪带鞘紧握,楚泽甩动着自己尚好的左手,并未回答谢谢的问题,只是默默朝前走了几步,恰好挡在谢谢面前。 黑夜里再次传来楚泽平淡如水的声音,“我娘教过我,人而无信,不知其可。当时我不喜这些文绉绉的夫子言论,认为都是放屁。后来等到她走了,我长大之后,却发现这些东西都被我牢记在心里。” “我说了在荒丘内保你平安,你也给了我想要的。那我便信守这个承诺,不管是什么人来,想要带走你,唯有先踏过我的尸体。” “我不管你是谁,在荒丘里,你就是我无意间救下的女侠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