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 内侧 V

    开始最初我们前往a-702平台的目的是把它作为星际航行的中转站，同时，根据黑市上的一些讯息，这里存在着修复大和战舰的技术和条件，因此我们准备在这里修复受损的克莱尔三号以及补充一些消耗的能源。当然，传说中a-702平台的总督和蒙斯克的相性很差也是我们选择这条航线的原因。

    找蒙斯克大帝控制的特兰帝国也是迫不得已时的一种选择，不过，由于父亲和克鲁普星区的当权者们的关系一直不算好，母巢之战后的这几年也是摩擦不断，也就是因为蒙斯克的精力全部花在了掌控已有星域上，除此之外，克莱尔星本身的强大实力也是保证我们的星域不被入侵的重要原因。不过这种好日子也几乎算是到头了。之前被虫群击败时，我们曾经向蒙斯克大帝求援，但他只是让手下的外交官随意拟定了一封外交辞令打发我们，任凭我们与虫**战流血到最终战败。像是这样的人，估计我们这些难民般的势力刚刚到达他控制的星球上，就会被没收全部武装，然后我这个“总督”估计也会被随便哪只傀儡替代，原克莱尔星系的居民们的情况恐怕也不会好出多少。比起那样，我感觉在星际间流亡倒还好一些了。

    不，坚决不能被蒙斯克大帝的势力控制。我的愿望是找到一颗全新的，远离如今的战乱的生命星球，然后移民到那里，过上安静平和的生活。不过，美好计划的第一步就跌跤啦。

    平台已经被虫群干掉了。退而求其次的我们想象出这样的场景：

    由于虫群（至于从哪里来的就完全不知道了）的突然袭击，平台在没有组织防御的情况下就沦陷了，当然停泊在这里的物资也没来得及转运走。那么也就是说，平台的物资到现在为止还存放在不知道在哪的仓库里，比起让它们在菌毯的环抱下逐渐变为虫群的养料，还不如让我们这些人类拿走它们......抱着这样的强盗逻辑，我们展开了这次突袭行动，并指望通过终端里存储的信息找到平台的临时存储仓库，这样就算不虚此行了。

    可惜打得很美的算盘如今出了故障。

    如果想要入侵平台的资源储藏区，就必须有密码。一般铃木可以突破几乎所有密码，但她这种高规格的人工智能可不是靠一两个手摇发电机就能支撑的了的，严格来说甚至巨型战列舰上的水晶矩阵都无法支撑起铃木满状态所需要的能源。在克莱尔主星，我们是通过埋设在地下的超巨型反应堆，也称为恒星炉的装置为铃木供能的，即便如此，反应堆仍然时刻受到过载的困扰。显然一个过载的半毁坏系统是支持不了她的全力输出的，而标准规格的金库一般都是采用自动反应类型的装甲，也就是说，一旦熬到外力攻击，它将会直接爆炸，并摧毁周围的一切。

    难道说真要退走了吗？好不甘心啊。现在克莱尔三号的情况不容乐观，甚至进行三度空间跃迁都存在危险。能够不靠跃迁飞到的唯一星球也处于特兰帝国的控制之下。

    要是真正的铃木在我身边就好了，她可能会骂我一顿，但在发泄完之后，也一定会给出最优秀的提案。

    可是在我身边的不过是个复制品，

    尽管如此，我还是抬起头，对着沐浴在冷光中的少女问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解决方案还是有的。”铃木思考了几秒钟，“尽管这个终端并不直接连接到其他控制系统，但这里的应急电源也可以支撑我的运作。比如行星要塞的立体地图我就可以调出来。根据供电系统进行逆向推算所得到的结果是平台的底部存在不止一组水晶矩阵作为平台主控系统的能源供给设施，各自接入独立的系统，这就是我们为什么发现两个系统同时出故障的原因了......当然这只是推测，还需要把我分析出的文件打包传递给主体才能作进一步推断。根据我的分析结果，只要我们能修复存在于平台某处的任意一组矩阵，就可以恢复平台的大部分能源供给了。”

    看来下一步的行动方针也就这样明晰起来了。浪费生命和金钱存储与虫族在这个废弃平台上交战是不被允许的，但我也知道通常平台为了防止不被星际中的海盗们所拦截，都会在平台上安装数以百计的激光炮组，如果我们能利用这种力量，再加上一只足够精锐的队伍和一个善于维修大型设备的工程小组，或许也可以重新修复平台的能源系统，然后拿了东西走人。可能幽影的人会是不错的选择，但我还需要一个详细的计划，这种计划至少不是在这个连门都没有的控制室里拟定的。

    “可以了么？铃木，你最好向所有的我们要迅速离开。”我走到控制系统前，准备取出插在终端里的芯片。汪舒雯站起身来，脸上似乎恢复了一些血色。

    “请等一下。”少女眯起眼睛，终端上瞬间产生了数百行运算方程式，“我需要从平台内部重新抽出一些能源并开启要塞内部的监控系统。我现在无法确定那五个小队的位置......哦，该死。”

    铃木难得的吐出一句抱怨，脸色变得相当难看。我不禁也感到一阵紧张。

    “看样子佯攻部队已经崩溃了。”全息投影设备转动了几圈，几张新的全息投影出现在我们眼前。那似乎是平台底部窗口的监控器，清晰度很高。透过那些影像，我看见无数的虫族————跳虫，刺蛇，还有庞大的地刺，它们正从各个出口潮水一般的涌入。

    入侵被发现了。其中有两个较为明显的监控设备被虫族发现，顿时屏幕上一阵雪花点。

    情况相当危险。或许用危险来描述已经不大恰当了，马上这里就会成为地狱一般的地方。可能唯一的幸运就是我们知道敌人的位置，可幸运和不幸的比例好像也过于悬殊了些。

    我对那九百名佯攻部队的安全感到担心。但现在我们连担心的时间也不具备了，还有六十名士兵活着，而且他们还不知道这些事情——我需要向他们传递这个信息，如果铃木做不到的话。

    “听到了吗，舰长？”铃木在一旁大声喊着，“我将接入你的动力机甲，并给你最近的逃生路线。一种选择是从虫群最少的一个出口冲出，但根据要塞外墙的监控看，虫族已经把要塞围了好几圈，数量或许有一万乃至更多也说不定，因此最好的方法是到空中去，然后等待空中支援！有听到吗，舰长！”

    “铃木，你能直接与那五个小队建立联系吗？”我问道。这是我现在最关心的事情。

    “不可以，”铃木直截了当的回答。“他们保持了通讯静默，尽管我可以在监控中看到他们但却什么也做不了，虫族的听觉极端敏锐，如果用大型扩音系统会引起虫族的注意。舰长，我的系统底部最高级的命令是保证你的安全，请——”

    “那只好由我自己去了。”我拉着汪舒雯，再次伸手去拔芯片。“别忘了这次我也是小队成员，如果离得足够近身份识别系统会起作用，我会把他们带回来的。”

    少女的全息影像挡在我面前。“要塞内的部分防御系统还是完好的，我可以控制这些防御系统，并且为他们逃生创造更多的机会，你不能拔出芯片。”

    我轻轻敲了一下少女的头。“你能向本部发送请求支援的信号吗？就说立刻向这里派遣运输机和支援部队，我们已经被虫族包围。”

    “这里的干扰十分强烈，但我会尽一切努力。”铃木这么说着，难受似的缩起身子。“可是，舰长，就算这样......”

    “笨蛋，我当然也想一走了之啦，可是无论放下谁都不会放心啊，更何况是六十名精英战士。我们是不会把任意一个人类放在这样一个鬼地方接受虫族的撕咬的，那样可就背叛了身为一名战士的行为准则了。”

    我和汪舒雯走向门外。我最后回头，在重新戴上面罩之前对铃木微笑了一下：“拜托帮我们指路。我们没有屏蔽通讯，这样应该可以做到吧？”

    铃木无声的点点头，目送着我们离开。

    脸上的微笑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寂寞。她将尽量节省自己的能源，同时把这些节省的能源注入到平台各处的防御系统中去......只要它们还能运作。

    她也要保证属于自己的秘密不被窃取。铃木百合子作为这个世纪最优秀的人工智能，就算是复制品也有超乎寻常的价值。靠过载行星要塞顶端的激光炮可以有效的使得整个回环线路过载，破坏还插在终端里的芯片。这将有效的将这个复制品......杀死。

    一阵淡淡的苦涩。人工智能被研发出来时，可从来没有想过如何杀死自己。但现在，她必须这么做。

    “输入顶端激光武器的自动保险密码。”铃木自言自语着，“时间设定为一小时之后。祝你好运，舰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