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来意
半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到今天早上就停了，天还隐隐放出了点晴。地面是湿的，屋檐偶尔会滴下几滴昨夜积攒的雨水，院子里的花草经过雨水的冲刷格外明艳。 庄敏华坐在窗前，透过打开的窗户看到了这一切。她从镜子里窥见茜红的疲态，打了个手势，让茜红先停下来。 然后转身看了看茜红，微微叹了口气道:“昨晚你值夜，本该去歇着，现在又来逞什么能？这点小事就睡不着觉，以后我怎么放心让你办点大事？” 茜红都要哭了，这怎么能算小事呢？这关系着小姐的闺誉，关系着小姐的终身，这次怎么也不能让小姐再嫁给像单公子那样的人了。昨晚这位做出私会这样的事来，貌似也不是什么好人选啊！但是看小姐这样粉面含春的模样，她到底要不要劝一劝？ 庄敏华看着她纠结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你担心什么？天塌下来，还有高个顶着呢！更何况你小姐我有分寸呢！” 茜红苦着一张脸，有分寸还能半夜见男人？ 庄敏华觉得为了让茜红睡得着，还是给她透露点东西吧！再说也想跟人分享一下自己的快乐，便低声道:“他家近期应该会来提亲。”说着转过头去，对着镜子抿嘴笑。 茜红听了顿时心“怦怦”直跳，小姐让她知道这些，是不是意味着小姐最信任她？一时间茜红只觉得就算小姐要去杀人，她也要帮忙递刀子。说得骇人了点，至少茜红一直忐忑的心放了下来。 既然是未来姑爷，那就好说了。精神一放松，她就觉得头有点眩晕，“小姐，那我换翠绿来给你梳头，她手艺不比我差。我这实在撑不住了。” “去吧！”庄敏华毫不介意的点头。 茜红应了一声去了，少时。翠绿来了。 “给我梳个单螺髻。”庄敏华道，一面从一只镶珠描金的妆匣里翻出前些时候从自家铺子里拿的那只金镶金绿猫睛簪。让翠绿给她插在发髻上，衬得她美目更加灵动有神。 碧青又捧了衣裳上来让她选，庄敏华看了一圈。点出一件碧青色的挑金线对襟褙子，一条玉色金茶花马面裙，“就这些吧！”她相信孟靖寒不会对她失言，所以她今日要精心打扮一番。 孟靖寒一大早起来，练完武。在院子里引的温泉池子里洗完澡，穿戴好便去了容太妃院子里陪她吃早饭。 吃完早饭，孟靖寒坐着不走，只拿眼睛盯着容太妃，“母妃，今日去提亲？” 容太妃正喝茶呢！闻言“噗”的喷了一口茶出来，脸色顿时变了，她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我不同意。” 孟靖寒疑惑道:“总归要提亲的，今天明天后天都不都一样吗？为什么今天不行？” 容太妃抚额。“我不是说今天不同意，是说我不同意你娶庄氏。她可是和离之人，怎么能配得上我儿。” 孟靖寒眼里带了淡淡的委屈，让他本来没有表情的脸生动起来；这样的人委屈起来，你更不忍心拒绝他，“可是母妃昨日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 “我……”容太妃噎住了，她能说她昨日根本不知道庄敏华是谁吗？这些年她一直生病，没有出去交际，所以庄敏华是谁她根本不了解。对于儿子会喜欢一个和离之人颇为不解，寒儿到底在看上庄氏哪点的？怎么就到了非娶不可的地步？容太妃一肚子疑惑。“寒儿，你跟母妃说，你怎么认识庄氏的？” 孟靖寒垂下眼眸，长而微卷的眼睫将他的情绪掩盖。“我受伤的那次还中了毒，是庄氏给了我百毒丸，连给母妃解毒的百毒丸也是她给的。” 容太妃顿时震惊了，“原来是她给的，那说来她是我母子二人的救命恩人了！百毒丸，能解百毒的药丸。好一个百毒丸。能有如此功效，想来这种药极为珍贵。庄家百年世家，有这样的珍藏就不足为奇了。只是被她拿来救我们母子二人，确实对庄家不好交待，你娶了她也算是一种报恩。但是寒儿，报恩有很多种方法，不一定要以身相许。我知道你定然是心甘情愿的，但是寒儿，母妃希望你能跟喜欢的女孩在一起。母妃怕你娶了有恩义的，以后遇到喜欢的，难道让喜欢的做妾？后宅不稳乃是乱家之像，更何况，如今你经不起这样的乱。” 孟靖寒毫不犹豫道:“不，跟恩义无关，我喜欢她。” 容太妃一怔，“可是……” “母妃。你会帮我去提亲的吧？”孟靖寒走到容太妃身前，单膝跪在她身前，抬起头，看着容太妃，清澈的眸子里满是认真祈求。 容太妃只觉得千言万语都卡在了喉咙，罢，罢，儿女都是债。她伸出手摸了摸儿子的头，“起来了吧！给我备轿，待我去一趟广德长公主府。”说着她意犹未尽的又摸了摸儿子的头，多少年啦！从儿子十岁起就不让摸头了，现在她终于又摸着了。 孟靖寒看着容太妃偷偷摸她的头，再看她雀跃的神情，一时在无奈，又多蹲了一会，“谢谢你，母妃。” 容太妃过足手瘾，将他拉了起来，看着高大俊美的儿子，想到儿子也即将属于别的女人，一时心里复杂起来。 大夫人没料到一向没什么交集的广德长公主会登门，不过即使庄家位高权重，也不敢对皇族不恭敬。于是庄家人按品级各自大妆，大开中门，全家迎驾。女眷则在二门处侯迎。 进了屋，广德长公主在上位坐了。 广德长公主长得很美，保养极好的脸蛋看起来不过三旬，肌肤雪白似玉，只见她穿着大红镶玄地绣金回纹两色宽边的缂丝褙子，鸭卵青绣云纹马面裙，梳着牡丹髻，戴着一整套的红宝石头面，整个人看起来华贵夺目极了。偏偏她气质淳和，压得住这种张扬的打扮。 老太夫人带着女眷们向广德长公主行礼，广德长公主连忙亲自扶起老太夫人。亲切道:“太夫人不必多礼，你老愈发硬朗了。” 又一面请其他人起来，广德长公主身边的嬷嬷也搀扶起大夫人二夫人。 广德长公主一眼扫到站在后面的庄敏华，只觉其容色确实出众。堪称绝代佳人，也难怪一向不近女色的容郡王对一个和离妇人动了心。“这几位便是府上的小姐吧？” 广德长公主将目光投向庄敏华姑侄三人，人群随着她的目光自动分开，露出后面的庄敏华等人。 庄敏华带着庄意端庄意瑞向前见礼，广德长公主拉住她的手。从自己的手腕上脱下一只联珠纹玉镯套在她的手腕上，上下端详一会，“果然好模样。”说着放开了她的手。 庄敏华作害羞状退了下来，广德长公主又赏了庄意瑞一只镶宝金钗，庄意瑞一只镂雕玉牌。按说庄敏华这手镯价值更高，但是那只金钗上镶嵌的宝石有指头大小，颜色纯净；镂雕玉牌玉质上好，雕刻也是大师手艺，比较起来手镯也只是稍好。 见完礼，各自落座。庄敏华便坐在后面听广德长公主与太夫人大夫人等人攀谈。 广德长公主脸上笑意盈盈，说轻言慢语，让人好感顿生。 “说起来，我这次过来，也是受人之托。”广德长公主话题一转，进入正题。然后她的视线不落痕迹扫过庄敏华的脸，端起茶呷了一口，不说话了。 太夫人与大夫人对视了一眼，将年轻的媳妇以及庄敏华等人打发了下去。 堂上只剩下太夫人，大夫人。二夫人以及广德长公主。 庄敏华有种预感，广德长公主就是为了她而来。回了房，庄敏华便打发橘黄去探听消息。 庄意端看庄敏华自回了房，便坐在一边出神。叫了好几声没反应，便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见庄敏华仍旧没反应，便拉了拉她的袖子。 庄敏华这才缓缓回过神来，露出一个笑容，“啊！端姐儿怎么了？” 我是想问你怎么了？庄意端心里嘀咕了一句。“姑姑，你觉得长公主殿下过来做什么？” 问了半天。没见回答，抬头一看，庄敏华又出神去了。 庄意端摇摇头，转身逗庄意瑞去了。 少时，橘黄急急忙忙回来了，一脸惊吓，见到庄敏华差点就要哭出来了，“小姐，长公主是来给你提亲的。” 庄敏华还没来得及问，庄意端便奇道:“提亲不是好事吗？你干嘛这幅表情？提亲的是谁？” 橘黄哭丧着脸道:“是容郡王，我们小姐真是太命苦了，先是嫁给一个不知好歹的男人，现在又来一个煞星提亲，而且是个郡王，大夫人能拒绝得了吗？” “这……”庄意端也是大惊，“居然是他，据说他长得犹如铁塔，眼睛大如铜铃，身上常年萦绕着血雾，就是因为杀人太多，冤魂不散。” 庄敏华开始还听得好笑，到了后面却是大怒，“谁这么胡说八道污蔑人？冤魂？哪来的冤魂？在战场上的都是敌人，既然是敌人杀了也是该杀的。没听说北蛮人凶狠残忍吗？那些无知险恶之人才会这样传一些流言，你们跟着瞎闹什么？”说着站起来回里间去了。 一向温和爱笑的姑姑（小姐）发这么大的火，屋子里的人一时反应不过来，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 半天，庄意端才小心翼翼的道:“十八姑姑这是生气啦？” 橘黄一脸懊恼，“都是我不好，不该瞎说的。” 过了不多久，广德长公主就告辞了，女眷们又送到二门处。 广德长公主临走之前对大夫人道:“希望庄夫人能好好考虑一下，三日后我再登门，希望大夫人届时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说着登车而去。 庄敏华心里咯噔一声，莫不是大伯母没答应？难道大伯母也那样认为孟靖寒？不应该啊！上次大伯母还夸他呢！还是忌惮容郡王被皇帝不喜之事？ 若是这样，以庄家的一向忠君的政治立场还真的不大可能同意，庄敏华暗暗蹙眉，却没料到孟靖寒做到了今日来提亲，却卡在了自家这里。 到了下午，庄大老爷下衙回来。大夫人与他说起今天广德长公主来为容郡王给庄敏华提亲之事。 庄大老爷捋了捋胡须，“容郡王啊！……晚上全家一起吃个饭吧！正好敏行回来了，算是给他接风。”突然将话题跳到全家吃饭上，多亏大夫人跟他夫妻多年，了解他的行事作风，很快反应过来，颔首道:“也好。” 到了晚上，全家人都坐在一起吃了顿饭。 饭后，太夫人，庄首辅，庄大老爷，庄二老爷，大夫人，二夫人，庄敏华都留下了。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 大夫人首先把情况又说了一遍，大家沉默了一会，庄首辅道:“小十八，你觉得呢？” 庄敏华以为她就是个旁听的，没成想还可以发表自己的意见。她斟酌了一下，才道:“容郡王征战沙场多年，多次拒北蛮于边境之外。流血流汗，多次建功，堪为民族英雄。这样的英雄比之单明瑜那样的纨绔子弟，不知好了多少倍，既然我连单明瑜都能嫁，为什么容郡王不能嫁？所以我愿意嫁。” “哈哈……”庄首辅大笑起来，“你们看，连小十八都知道的道理，你们又有何好迟疑的。娘，你以为如何？” 太夫人也不答，反而看向庄敏华，严肃问道:“华儿，你刚才说的可是真心话，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你告诉我，有没有人在你耳边说过什么？”说着她的目光凌厉的扫过全场的人。 庄敏华一听，连忙道:“老祖宗，我是真心实意的，这样的英雄我愿意嫁。我以前听着他的事迹，对容郡王就很是仰慕。” “不害臊。”二夫人轻哼了一声，被庄二老爷一个眼神憋住了其他就要脱口而出的话。 太夫人盯着庄敏华看了一会，见她神色坚定，美目内还隐隐含着欢喜激动，便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ps：咦，居然有亲打赏，感谢“violetle？e”亲的400起点币的打赏，╭(╯e╰)╮？。在懒癌之后，卡文了，躺平任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