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溪镇(96)
小柔儿疼的哭出声来,缠绵着的声音,她抬不起头,鲜血从她空洞的胸前流了下来。 小内官还是瘫软在一旁,直到郝鹿走了进来。 “滚出去。” 他对小内官说道。 小内官慌乱的点了点头,他连滚带爬跑了。 “往生经吗?”不知何时,郝鹿站在年长的宫娥面前,他低声说道。 “.........”年长的宫娥抬起头来,她那满是血污的脸看向郝鹿那张平庸的黑脸。 “啊.......” 郝鹿挠了挠头,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管这事儿。 同情? 他不想想太多,但是往生经已经念出来了。 这两个宫娥,这般伤势,不可能活下来。 郝鹿挠着额头,他走到小柔儿身旁,小柔儿还在低着头,细声细气的啼哭着,她应该是已经死心了,甭管是同情她的小内官,还是这个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的男人。 她是个造罪的人,也是个遭罪的人,生来生进这个宫中,受苦受难。 一眨眼,阴暗的屋子里没有刀光,小柔儿的脑袋扑通一声掉到地上,她终于不哭了。 应该也不会疼了。 “呜........” “呜呜呜...........” 年长的宫娥咬着牙,她似乎在强忍着自己的哭声。 “别忍着了。” “哭出声来吧。”郝鹿提着刀,站在她身旁。 他这话刚说完,脑袋就转过弯来了,这宫中的宫女哪有敢大声哭的?大声哭的那些早就被喂了狗,连块地都没得埋。 这两个也一样,尸首肯定得喂狗。 “谢谢......” 年长的宫娥不再抽泣了,她细声细语的说道。 郝鹿将刀架在她的脖子前,他听得了那一声谢谢,也支吾了一声。 “嗯。” 罢了,扑哧一声,一刀落下。 “再也不遭受这个罪孽,只愿做个游荡鬼罢了。” 年长的宫娥仿佛嘴角是笑着的,她仅剩下的那个眼睛轻轻的闭上。 郝鹿掏出黑布来,将自己的腰刀一点点的擦干净,然后抬手将刀收回鞘中。 脚下的官靴在染着腥臭脏血的干杂草上好似踌躇了一会儿,鞋底磨着干杂草,好似要将本来秀黝黑肮脏的鞋底都蹭满了血迹一样。 郝鹿还是习惯性的挠了挠额头,他看向宫娥那颗滚落在地上还流着鲜血的头颅,显得眼神有些呆滞。 “大人?”一个黄旗缇骑正站在门口,他看向呆滞的郝鹿,轻声的问了一声。 郝鹿转过头来,却正看着那个本应该跑远了的小内官悄摸摸的藏在缇骑的身后,眼神一个劲的往屋子里探着。 “........” “就别扔出去喂狗了。”郝鹿瞟了一眼被他一刀扎穿了肚子的狼狗,对着缇骑说道。 “找几个人收拾收拾弄到城外去,找块地就埋了吧。” 说完,他左手掐着刀柄,庞大的身躯几乎填满了那间小偏殿狭窄的门。 郝鹿正好好的挡在小内官面前,特意站了两秒钟,牢牢的将小内官的视线挡的死死的。 小内官明显是害怕了,可是他忍着颤抖的双腿,就算是两手撑着也要撑在郝鹿面前。 郝鹿面无表情,他抬起手来轻轻的将小内官往一旁推了推。 郝鹿刚出门那一刻,他听清楚了一声好似咬碎了牙齿般的声音,他回过头去,就瞧着小内官两手正扒着门框,整个人都瘫倒在了一边。 然后他转身就走了。 —————————————————————————— “那两个宫女小的认识。”郝鹿还是一副憨厚老实的脸,却也偷jian耍滑的躺在墙后跟的阴影里的一块干净处,想躲了顶头正盛的太阳。 “那个小内官和两个宫娥应该都是太后宫中的人,看起来应该是有个宫娥是小内官的对食......” 忽然,郝鹿抬起手来,不知道何时拾起的那本话本,面皮上还带着犯这馊臭气息的乳白色液体。 “别说。”郝鹿压着嗓子,声音里带了一丝困倦。 缇骑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看起来他正好是说道了兴致头上。 郝鹿也看出来了缇骑那副欲语还休的模样,抬手将提前头顶的帽檐朝下面压了压:“好歹邮了些偷懒的机会,昨个你当朋友的夜差一宿没睡,还不趁着现在歇会儿?” 缇骑一听这话,冷汗一瞬间就从浑身上下的皮子下面冒了出来,他连忙单膝跪地:“大人......” “都说了,别说。”那套说词缇骑还没说出口来,郝鹿确实不耐烦的一摆手。 “本官不说,你不说,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军棍什么的.....可以暂且记到你那个兄弟的账上......” “小的多谢大人开恩!”缇骑顿时满脸欢喜,差些就朝着郝鹿磕头了。 “不过该责骂的话本官私底下还是要骂的,皇宫禁地,身为当夜值守的差人,却谁都不说一声的找人顶替,万一出了差漏,本官也扛不住,这雷,当然得砸在你们头上。” “倒是说皇上一震怒,抄了你家三族,那就不算是本官的过错了。” 喜还没欢喜个半个时辰,就好像是寒冬腊月往身上浇了一大桶冷水一样,缇骑顿时觉得后脊梁骨都在发冷。 “唉,偷懒偷懒。”看缇骑那后怕的模样,郝鹿也知道自己的话说到点子上了,他翻了翻身子,屁股冲着那个缇骑,一手还翻开了满是馊臭气息的话本。 打开话本当页第一下,郝鹿还是没忍住,不小心放了一个屁。 当然,放屁之后,这了老实本分,儒雅随和的人一副浑身舒坦的表情,小眼睛一眯着,更像是打瞌睡了。 “都投到那人间皇帝的宫中是也!” “罢了,忽闻身后一声惊叫,竟瞧得有一牛身马头之妖精横冲直撞,说过之处狼藉遍地,那个瓷碗,这个纸钱,还有偷摸带下来陪葬的银环玉珏,更有甚是年轻女鬼魂,身束彩丝,腰缠貂裘,黑白一片的鬼魂里竟真是有那么出彩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