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苍天语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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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拍大腿,气势汹汹地站起身来,溜之大吉。 “老前辈且与徒弟叙旧,晚辈先走一步!” 老人双手抱胸,也没有阻拦,只是不屑地哼了一声。 近乎实质性的视线落在关山越身上,少年不自觉地缩了下脖子。 好在老人并没有说什么怪话,只是快步走到关山越身前,一掌按在他肩头上。 关山越只感觉一道温暖气机自老人掌心渡入体内,转瞬游走四肢百骸,流转全身,然后他开始不受控制地回忆起那些堪称禁忌的魔道知识。 最后荆玄烈肩头一动,竟自关山越体内硬生生抽出一条极为细长的灰黑细线。 那长线离体之后,还展现出一种惊人的活性,犹如一条狰狞小蛇,蜿蜒扭曲,展现出一种超越常识的恶毒。 荆玄烈冷笑一声,横眉竖立,那条细线顿时当空破碎成一片灰雾。 殿门外,有个紫发脑袋缓缓探进来。 只是看到荆玄烈的手段后,男人脑袋便一缩,走得更快了。 这老家伙的拳法,到底高到什么程度? “见过天魔真形文了?” “嗯。” “什么感觉?” “脑子里多了很多东西,有的想得明白,有的想不明白。” 老人颔首,心下摇头不止,暗自感慨一句。 果然没能避开。 可他仍然面色如常,淡然道: “懂几个狗屁天魔文,不算什么。什么时候真正杀几头天魔,才是真本事。” 关山越想起自己如今的状况,骤然苦了脸,但又不敢多说,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荆玄烈看他这副模样,眉头一拧: “不过炼罡层次的武道,废了又如何?” 关山越不得不点头。 老人忽然没由来地问道: “最近还做梦吗?” 关山越垂下头,掩去眼波流转。 “做。” 荆玄烈也没多问,只是向关山越抛出一团黑色光影。 关山越抬手一揽,一收,轻描淡写地将东西握在手中。 举手投足间,少年的白色长袖如云水微漾,浑然一派圆融道意。 可这模样落在老人眼中,却让他更为揪心。 关山越低头一扫,却是一本漆黑封皮的经书,封面上刻有“宗镜录”三字。 三字入眼,整部经书猝然破碎成一道绚烂霞光,没入关山越眉心之中。 心湖之上,挂起一轮新月。 老人背对关山越,双手拢袖,视线落在大殿中心的神像上。 “此书拿去,勤加修行,日后也有好处。” 关山越地察觉了老人的弦外之音: “日后?师父,你……” 老人转过头来,直视着关山越: “明日之后,你便持我信物,赴帝京澄湖书院,找一位陆夫子。他会指导你修行这宗镜法,武道不至大宗师,练气不至玄胎境,不许再踏足北荒一步。” 言及北荒,老人已有几分厉色。 关山越深吸一口气,像是将满殿空气都一点一点吸入肺中,似乎这样可以抵御那股没由来的慌乱。 “师父……” 老人双手负后,再次背对关山越: “想治好离魂症,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关山越双拳攥紧,指节发白,他闷闷地应了一声: “嗯。” 声音很轻,如燕雀掠水,却在老人心湖中荡起涟漪不绝。 荆玄烈缓缓闭上眼睛,皱纹平缓。 关山越则转身出门。 脚步声渐远,人影渐消。 老人重新睁开眼睛,寒风过堂,一袭灰色道袍鼓荡,老人魁梧的身形,竟有些颤颤巍巍。 似不胜天凉。 —— 走出大殿,关山越看见了一个意料之中的挺拔身影,紫发男人倚靠在那株大槐树旁,眼眸低垂,腰间悬剑。 男人察觉到关山越的脚步声,转头对他温和一笑: “荆老儿赶人了?” 关山越平淡道: “师父让我明日之后,前去中原找寻一位陆夫子,成就武道大宗师之前,不可再履北荒。” 男人哦了一声,轻轻颔首: “你这离魂症的症结,就在于你天生便缺了那一缕至关重要的真性,定不住纷杂念头。譬如水中月,月光散乱,却无不迁不变之月体,如果是那位天下心学之祖,或许真有法可治疗。” “既然如此,为何师父不与我明说,还让我这三年徒劳?” 脱口而出的言语,还带着几分属于少年人的怨气。 紫发男人笑意不减,咳嗽了一声,模仿起了荆玄烈的口吻: “若是连这点磨砺也撑不住,就算没有离魂症,你也无望攀登武道之巅。” 然后他摇摇头,低叹道: “你那个师父啊,从来都是这个性子,心里想得比谁都多,嘴上说得比谁都少。总是想着要别人来猜他的性子,给惯出来的臭毛病。” 为尊者讳,关山越面容不变,只是嘴角微微翘起,显是极为赞同男人的看法。 男人抬起头,眺望远方明月。 “知道为什么让你明天之后再走吗?” 关山越自然不知,所以男人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明日将有一场山巅之战,你师父是想让你目睹之后,再去帝京。交手双方,都是货真价实的顶峰之人。” 关山越忽而接口: “想必前辈便是其中之一。” 紫发男子笑了笑,毫不自谦,反有几分傲然神色: “那是自然。” “那对方又是何人?” 紫发男人抬袖,遥遥指向那轮天边明月,语带笑意。 “幽天泉共尊之主,胧月魔君苍雨厉。” 胧月魔君之名,关山越自然有所耳闻,他不禁对眼前这位天荒军主肃然起敬。 “胜算几何?” 男人屈指轻敲腰间长剑,只以剑音作答。 剑鸣乍起,如霜天闻鹤唳,清逸绝尘。 千百里外,一处幽静山巅。 有一少年于廊亭汲水煮茶,少年人羽衣星冠,容貌俊逸,双目莹润。 清泉泻出,叮咚作响,道为凹凸怪岩所阻,溅射入池,濛濛白雾自生。 山风大起,少年举杯品茗,抖袖振衣,猎猎鼓荡。 恍恍惚似天人落尘。 忽闻鹤唳清鸣。 少年抬臂,揽住一袖如水月光,他眸光闪动,唇边勾起笑意。 “王道然,你既然不愿再逃,本座又何妨允你一战?” 然后他抬袖平挥,瓷杯在廊柱上摔得粉碎。 一抹白虹拔地而起,横掠西去。 廊中少年渺然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