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风卷残叶
…… 咸阳城西郊一座荒无人烟的废弃的小村。 孤鸦在天空中盘旋着。 公子武稼站在一处破败的土屋门前，动情地抓着一个精心绣制的锦囊，无语哽咽。 十二岁的卓文清昂起头，望着这个悲伤的男子，认真地说道：“绾歌jiejie，一切皆好。她希望你见到锦囊能知道她安好。” “她究竟在哪里？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公子武稼问道。 卓文清朝公子武稼深深施礼，郑重地说道：“公子若想见到绾歌jiejie，就细心听我的谋划，一切按照齐华的谋划行事。” 尽管知道眼前这个小宫女不过十二岁的年纪，但从其猛然从李树林冲出，拦截住自己的举动，公子武稼深信这个多次帮助自己和绾歌的小宫女定然不凡。 “公子不要再回王城，留在这里，静待绾歌jiejie来寻你。”卓文清道。 尽管不解，但公子武稼还是点了点头。 十二岁的卓文清朝公子武稼抱拳，道：“还请公子将绾歌jiejie最为熟悉的物件赠与齐华。” 深深信任卓文清的公子武稼将随身佩戴的琉璃麒麟坠子取下，双手交给卓文清。 朝公子武稼深鞠躬，十二岁的卓文清扭头朝远处走去。 …… 一路之上，卓文清都在唏嘘。善良的她难以相信俪夫人竟然将公子武稼足足关了数日。 本想直接回王城的卓文清停住了脚步。 此时的自己是万不能回王城的，此时的俪夫人定然早早得到了消息，定然已经派人将自己查了个底朝天。自己此时回王城，定然是羊入虎口。 若要顺利将绾歌带离王城，首要的是自己先保住性命。 看看天色，卓文清调转了方向，径直朝咸阳城的大城走去。咸阳城分大城和小城，小城是王城，王城里宫院林立。大城是百姓们居住的地方。 身上只有一个月月钱的卓文清拿出大部分的月钱，交给一个马夫，央求那马夫将她带到一代名士蔡泽所居住的蔡府附近的药铺。 “小姑娘，咱们这咸阳城药铺多得是，你为何偏偏要前往距离此地甚远的蔡府附近的药铺？”马夫不解地问道。 “只有蔡府附近的药铺有我要寻的一味特殊的药。”卓文清道。 “是一味什么样的特殊的药呢？”马夫问道。 十二岁的卓文清正色地说道：“保命药。” 看到卓文清一脸凛寒，马夫将想继续询问的话咽了回去。 马车快速穿过熙熙攘攘的市集，朝偏远的蔡府而去。 待到了蔡府附近，卓文清快速从马车上跳下，直奔一药铺而去。 …… 蔡府。 鬓角斑白的蔡泽感激地朝驼背的燕鹊拱手，道：“没想到吕先生会记得这世上有我这样一个碌碌无为的庸士，并出大金为我cao办这寿宴，若不是燕先生提醒，蔡泽我早已经将自己的生辰忘却。” 坐在一织毯上的燕鹊恭敬地朝坐在对面的蔡泽微微俯身。 “蔡公客气了。谁人不知蔡公乃一代名士。虽然我家主人不过是一个布衣商人，但他向来对士子们，特别是擅长论辩的名士，尊敬有加。 此次主人令燕鹊前来为蔡公cao办寿宴，皆因为我家主人敬佩蔡公。” 偌大的厅堂里坐满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士子。 这些士子皆是鬓角斑白的蔡泽的弟子。 人们不时地将目光扫向厅堂主位。尽管主位的金银彩绘的漆案摆放了大量精美的吃食，但华美的织毯上却是空荡荡的。 这个尊贵的位置是属于公子武稼的。 鬓角斑白的蔡泽怅然地望着房门外。 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却久久不见公子武稼的身影。尽管弟子众多，但最得自己欢喜的还是这个身份高贵的秦王孙——公子武稼。 博学，谦恭，擅问。 如果这样一个良才成为未来大秦国君，定然是一位仁德之君。 一直有感自己仕途坎坷的蔡泽对自己的这个王孙弟子寄予厚望。 一个侍从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低声道：“主人，并不见公子身影。” 鬓角斑白的蔡泽挑了挑眼眉，努力睁大了混浊的双眼。 失望，深深地失望。 在自己的寿宴上，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却没有出席，除去面子，更多的是心的失望。 燕鹊凝望着蔡泽的神情，心惶惶然。 是自己大意了，没有搞确实状况，就按照卓文清放出的荧蝶上的字迹行动。究竟发生了什么，向来尊师重道的公子武稼没有出席这场寿宴？ 坐在织毯上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尴尬。 鬓角斑白的蔡泽失望地点了点头，举起酒樽朝众人道：“不用等了，咱们开席吧，都陪我这个老朽木喝上一杯。” 话音刚落，一女大声道：“蔡公寿辰，俪云来晚了。” 众人循声望去，大惊。 身穿华美衣裳的俪夫人在众多侍卫们和寺人，宫女们的跟随下，缓步走了进来。侍卫们，宫女们，寺人们。人人手中托举着昂贵的礼品。 鬓角斑白的蔡泽难以置信地望着俪夫人，慌忙地站起。 踉跄而出，扑通跪倒在地。众人齐齐跟随，跪倒在地。驼背的燕鹊跪在众人身后，疑虑浮现在眼眸中。 一代名士蔡泽恭敬地说道：“蔡泽见过夫人——” 一脸温和的俪夫人俯身，将蔡泽搀扶起。 “稼儿另有要事，我代他来向蔡公祝寿。”俪夫人诚挚地说道。 万万没有想到俪夫人会带着厚礼，亲自登门祝寿，鬓角斑白的蔡泽老泪纵横，哭道：“蔡泽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夫人的亲自祝寿？” “蔡公客气了，蔡公乃一代名士，六国皆敬佩的辩才。”俪夫人边说边朝跟随而来的众多侍卫们，宫女们，寺人们，点了点头。 众人纷纷走向蔡府的各处，将带来的昂贵礼品摆放在一张张漆案上。 跪倒在地的燕鹊的双眸渐渐变作困惑。 为何俪夫人会突然到此？ 为何这些侍卫们，宫女们，寺人们的神色有些慌张，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就在燕鹊心下疑惑的时候，一名寺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在俪夫人身边低声说道：“那贱婢竟然就在这附近的一家药铺购买草药。” 俪夫人朝蔡泽微微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俪云有一友在这附近，俪云前去寻她来，一同吃席，可好？” 鬓角斑白的蔡泽连忙道：“自然是好的。夫人尽管寻来。” 俪夫人环视众人，道：“还请诸位等上片刻。” 说完，俪夫人转身朝蔡府外走去。 一直跟随众人跪倒在地的燕鹊忽然感觉到胸口一阵沉闷。 抬起头来，驼背的燕鹊仰天。 不知何时，乌云将原本晴朗的天遮蔽了。空中不时有落叶被风卷过。 “天要下雨，娘要改嫁，该来的还是要来。”燕鹊感慨地心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