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幕拉开

    唐巍是上海复旦大学的一名物理教授，就住在租界苏州河的南岸。作为一名知识渊博的进步人士，他对日本的狼子野心有着清醒的认知。但，让他直接上战场，他还是没有这个想法的。

    此时的他站在阳台上，看向苏州河北面的四行仓库，刚刚那里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枪炮声。虽然很快就停止了，但这更令他疑惑，因为就他昨天从租界当初听到的消息说，淞沪会战的所有国军参战部队均已撤离。

    但，刚刚传来的声音又不像是在进行战斗，反而像孩子们过年放的那一大串的炮仗。虽然很热闹，但时间太过短暂。

    刚刚睡下的陈刀也被吵醒，他是天府赌场的二把手，四川袍哥。叼着烟靠在窗边，披着大衣，面无表情的看着河对岸。

    赌场老大蓉姐一边安抚着被枪声惊吓到的一只白孔雀，一边注视着苏州河北岸。

    可以说，今天苏州河南岸的租界，是被本应停止的枪声唤醒的。

    此时的四行仓库内，谢晋元带领着众人正在迎接打扫战场归来的马超一行人。

    最先回来的是雷雄等人，他们拿着从日军尸体上收到的三八大盖，手榴弹子弹和钢盔等战利品率先撤回。

    最后一个进入仓库的才是马超，因为在刚刚打扫战场的时候，他一直就在制高点盯着鬼子的动静，所幸，小鬼子对这里的枪声并没有太过警觉，他们这是飘了啊。

    就在马超踏进大门的瞬间。

    “敬礼！”随着谢晋元的一声大喝，四行仓库内的所有战士都向断后归来的马超敬礼。

    马超慌忙立正回礼，还来不及说话就被谢晋元紧紧地抱住。

    “多谢兄弟了。”是的，谢晋元在发自心底的感谢他，因为淞沪会战打了三个月败了三个月。败到了现在的这个局势，所有人都是心灰意冷，毫无希望。

    哪怕是在战场上，与鬼子正面厮杀，那他们撤退的时候也是很有章法的交替掩护撤退。从来没有达成这种全歼的记录。

    而马超，就在刚刚证明了。他们并不比小日本差多少，小鬼子也会死，也会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更加证明了这场会战的失败，并不是战士们的错。这就给了他们希望，胜利的希望，活下来的希望。哪怕，这个希望是那么的渺茫。

    听到远处传来了日军那特有的哨声，应该是过来查看情况的日军士兵发现了那些尸体。马超顾不上多说什么，连忙抄起一个馒头就跑到了窗前观察起来。

    日军皮鞋的脚步声渐渐响起，所有人都在紧张的等待着。

    “啪啪”“啊！妈妈！”不断炸响的子弹诡雷和日军的哀嚎在不断地提醒着仓库内的众人他们到了那里。

    就在附近的日军第十军第一一四师团在听到这里传来的枪声后，就立刻命令一只小队赶来支援。

    因为按照此时的中日两国的兵员素质对比，哪怕遭遇突袭也能对抗至少半小时，而从事发到现在也不过区区二十分钟。

    再来的路上，小队长大岛黑泽听到渐渐稀疏下去的枪声，还在着急。他所着急的并不是对高桥左兵卫他们的安危着急，而是担心抢不到战功着急。所以，在远方的时候就已在催促士兵们加快速度。

    “哈哈，天照大御神真是保佑我啊！”看到高桥左兵卫等人的尸体，大岛黑泽的第一念头不是愤怒，而是狂喜。经过这几个月的鏖战，日军从上到下都对中国军队的战斗力保持着蔑视。但，兔子急了还咬人，所以这种追击太深导致被歼灭的情况时有发生。

    通常情况下，这种的事情就代表着附近有大量中国军人。不然，中国人是没有这个胆量的。而对日军来说，这意味着战功和荣耀，所以，大岛黑泽如此开心。

    虽然在路上造成了一定量的伤亡，但对他来说，这样更能体现这次进攻的困难。也就意味着更高的功劳。

    站在高桥等人的尸体旁边，大岛黑泽观察着四周的地形，尸体散步的位置和血液溅射出的痕迹，就迅速的确定了他们是被中国人站在周围的建筑物上，居高临下的射杀的，接着对队伍下达搜索旁边几座大楼的命令后，便分兵带着几个小鬼子钻进了摇摇欲坠的大楼里。

    大岛黑泽紧贴着墙壁，右手拿着南部十四式手枪，双目紧紧地注视着前方。与士兵相互配合着向上探索。

    他在进入大楼后就非常惆怅，原因有两个，一是对于这种城市巷战来说，再好的武器装备都会被无线弱化，甚至还会有成倍数放大的掣肘。

    要知道，三八大盖枪长1.28米，再加上一把刺刀，全长直接逼近1.7米，比很多小鬼子还要高。

    而在这种建筑内部，狭小的空间更是令端着三八大盖的鬼子们惶惶不安。无奈，只得让配属手枪的军官们走在一线，以及时应对。

    二是作为外形抄袭德国格鲁手枪的山寨产品来说，它的质量确实令人无语。撞针非常容易在射击时折断，造成哑火，穿透力不足，连厚点的门板都无法击穿。

    甚至用它自杀都有可能死不利索。为啥，第一枪子弹卡在骨头上了，第二发子弹撞针断了，好不容易忍着痛修好了手枪，结果活活疼死了，你说尴尬不。

    当然，现在的大岛黑泽顾不上思考这些。他全神贯注的带领着士兵在探着可能存在的敌人的房间。冷汗，已经布满了乌漆嘛黑的脸庞。

    此时，他已经到了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处，就在前方，一根几近透明的丝线轻轻摇晃着。

    马超和谢晋元等人趴在掩体后，端着望远镜看着大岛黑泽他们来到了高桥左兵卫的跟前查看一番后就迅速冲进了道路两旁的建筑物中，有些失望。

    因为在高桥等人的身下都有马超为欢迎他们到来而准备的精美礼物。可惜他们没有“口福”啊。不过，也无伤大雅。毕竟人家直接奔着正餐去了，从这点看，人家绝对是欧皇附体了。

    “明明可以因伤退役，偏偏要整个尸骨无存，何必呢？真是可敬可敬啊。”

    旁边的谢晋元听到马超嘴里碎碎叨叨的话语，有点无语。大家伙都在紧张的等待着，而他却在这里编排鬼子，真是那豆包不当干粮的意思了。你好歹意思意思啊，给人家点尊重行不。

    “小鬼子还是很精锐的，就轮军事素质来说排在亚洲第一一点没有问题，不是那豆芽菜，你注意点！”谢晋元轻轻地对马超提了一句。

    马超看着谢晋元思考了一下后点了点头，确实，虽然对于他本人来说小鬼子确实不是什么值得重视的敌人，但对这些八十八师二六二旅五二四团一营的弟兄们来说，他们就是在这个战场上梦魇。精良的装备，高超的射术，铺天盖地的轰炸都令他们在寒冷的夜里一次又一次的惊醒。

    这些弟兄们英勇而又害怕，英勇是当他们来到这里就做好了没有在能活着回去的准备，他们不害怕敌人的狰狞，凶恶。

    只要来到了战场上，害怕就伴随着枪炮声随风而去了。可是在看到战友袍泽们还没有见到敌人的面，就倒在了日军的轰炸下。

    一声巨响，整个班，整个排，整个连就灰飞烟灭了，地面上除了一个慢慢渗水的大坑外，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被抹去了。

    而在不远处的阵地上，无数的袍泽也永远的睡着了，他们的内脏被震碎了，破碎的内脏顺着口腔，鼻子混合着血液往外流淌着，只有那愤恨的面孔和紧握武器的双手在无声的倾诉着他们的不甘。

    在战争开始的初期，国内几乎是所有的军人是没有防御重炮的经验的，他们只知道再碰到敌人轰炸炮击后只需要卧倒趴在地上，剩下的就听天由命了。

    可恰恰是这卧倒的防御方式，造成了他们更大的伤亡。在那时不论是陆战部队的九六式150mm口径的野战榴弹炮，亦或者是海军的356毫米口径主炮，都完全可以说是炮弹所落之处，百米之内人畜皆亡。

    如果身处爆炸中心处，人的身体会在短短的毫秒只见汽化，若身处防炮洞内，你先是会被震死，紧接着防炮洞会塌陷，将自己掩埋。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大规模的战役中很多人失踪的原因。

    而九六式150mm口径的野战榴弹炮的炮坑直径就有5米，杀伤半径足有50米，杀伤面积约为七千八百五十平米。理论上只要只要你杀伤半径内，只要你的身体跟地面接触，其炮弹爆炸传来的震动就足以将你的内脏震碎。而安全的做法是趴在地面上，但要将身躯架空于地面。

    而这些，是马超没有经历过的，所以，他刚才讲小鬼子编排的一无是处，但对这些编排对于八十八师二六二旅五二四团的兄弟们却是一种莫大的伤害！

    这也是谢晋元刚刚让他注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