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三英战山鬼（上）
一群衣衫褴褛的山贼强盗们手持五花八门的武器，杂乱无章的围聚在巴陵城外。 乌泱泱一片，越有上千人。 这上千人手里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 有的手里拿着一根烧火棍，有的肩上扛着一把破旧的锄头。 人群之中，最为醒目的则是一个将菜刀绑在木棍之上，耀武扬威的站着的。 打头的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腰间别着一把磨得发亮的柴刀，脑袋上绑着一根红色的绸带。 这绸带鲜艳无比，也算得上是他周最值钱的东西了。 那汉子看着原处的巴陵城，冲着旁人道：“老二，你当真确定城内有同行先动手了？” 虽然这个问题已经问了好多遍，但每一次，领头的汉子一发问，后便有人站了出来。 被叫做老二的汉子年纪小一些，个头不高，满脸的兴奋，道：“老大，一点也没错，我刚刚又让狗子去狗洞钻进城里打探了一番，狗子，狗子呢，赶紧过来。” 说着，一个瘦小的汉子挤出人群，道：“二哥，俺，俺在这里。” 老二道：“狗子，你给大哥说说，都看到什么了？” 狗子道：“俺看到从湖上来个一帮人，杀进了楼里，还把周家的大当家的绑了，说是要钱要粮。而且刚刚俺还看到，那帮人把城里各家的大当家全都赶进了府衙里。” 老大问道：“你亲眼所见？” 老二抬起手照着狗子的脑袋拍了一巴掌道：“说了多少遍了，城里的人不叫大当家，得叫周老爷。” 狗子连连点头道：“是，是周老爷，他们把周老爷绑了。” 老大呸了一声，道：“狗周老爷，咱们落得这般，吃不饱穿不暖，全都是因为城里这帮狗老爷们。” 他瞪着眼，看着狗子问道：“狗子，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亲眼见着从湖里来的人？” 狗子郑重道：“大哥，俺亲眼所见！” 老大又道：“那你看清他们的穿着打扮没，可是我咱们一样？” 狗子略微迟疑，挠了挠脑袋，道：“和咱们穿的，倒是不一样，他们穿的比咱们好。” 老二在一旁道：“大哥，他们是专业的水鬼，咱们是半路出家，肯定不如他们，只要咱们进了城，可就和他们一样了。” “说的没错，兄弟们，算命的大老王是怎么说的来着？他说咱们爷们今年走好运，要翻。” 老大哈哈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张崭新的请帖来，冲着众人晃了晃，高声道：“前里那帮狗贼自投罗网，栽在咱们兄弟们的手里，这黄大当家的请帖便是咱们的了。等咱们到了济州，参加了天下英雄大会，那便也是英雄豪杰了。” 众人纷纷叫嚷道：“大哥说的没错，老天爷都在帮咱们。” “大哥，俺们兄弟，跟着你一起去济州，你是大豪杰，俺们便是小豪杰。” “没错，没错，咱们都是小豪杰，这说书的不都说了么，只要是英雄好汉，那就是大块吃，大碗喝酒！” 众人一听到大块吃，哈喇子忍不住的往下流。 一时之间城外全都是高喊：“大块吃，大碗喝酒！” 那老大又道：“昨里我还在寻思，既然咱们去济州赴英雄大会，不带点东西过去，岂不是让天下豪杰们笑话？算命的大老王说巴州的张大当家，将巴州的狗官杀了，抢了好多的东西，要去济州给大家伙开开眼。今里便有这等的机会，让咱爷们去城里转一圈，当真是好事成双。” 手下人纷纷应和：“好事成双！好事成双！” 一时之间，声震寰宇，让站在城楼之上的殷诚十分的纳闷。 这帮人一会要和要吃，一会又吆喝着好事成双。 他们是来打劫的，还是来成亲的？ 魏成在巴陵的势力虽然比之乡绅士族差上许多，可他终究是一州之太守。 有了殷诚的配合，再加上吕布带着自己的手下，和甘宁的那小一千人。 分分钟就将城内各家家主一网打尽，关押在了太守府之中。 忙完城里的事，殷诚请夫子坐镇太守府，自己亲自带着吕布和文渊还有甘宁来到了城楼之上。 一到城楼，看清楚城外来犯之敌，殷诚的心踏实下来了。 这样一帮乌合之众，断然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而且从接到有人围城，到自己处理完城中事，过了大约一个多时辰。 这一个多时辰里，这群乌合之众就在外面大眼瞪小眼的站着。 殷诚还纳闷，对于刚刚心里的猜测有些动摇。 这帮和乞丐比起来差不了多少的人，会是城内乡绅士族们豢养的山贼么？ 不应该啊，就这样一帮人，莫说是自己在，便是自己不在，靠魏成太守府，也能将他们拿下。 这完全就是一帮没有任何战斗力的难民，临时拉起来的队伍啊。 城外的人不攻城——当然，他们也没办法攻。 连最基本的装备都没配备齐全，攻城的器械全都没有，根本不可能攻下城池坚固的巴陵城。 殷诚看了半天，转头看向吕布问道：“温侯，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吕布也很迷，上辈子戎马一生，还从未见过这种阵仗。 他不是没见过不怕死的，但却从来没见过像这样不怕死的。 “不好说，观其阵型，毫无章法，乱乱哄哄，全都是破绽。除了士气高涨之外，再无任何可取之处。” 吕布说完，殷诚又问向甘宁道：“兴霸，你是此次守城的统领，你怎么看？” 甘宁道：“回下，臣下也赞同温侯所说，这帮人只不过是巴陵城附近遭难的百姓，应该与城中乡绅毫无关系。” “毫无关系，可若是毫无关系，他们怎么来的那么巧合。而且还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殷诚皱了皱眉，看不懂对面的作，想了想，问道：“你说他们就这样在外面待着，会不会是等着谁给他们开城门呢？” 吕布和甘宁略微思索，虽然殷诚这个说话比较离谱。 可现在除了这种可能之外，其他的也说不通啊。 城楼上的殷诚一众想不通城外人的心思，城外这帮人也对城楼上人行为有些困惑。 那老二道：“大哥，这都过去一个多时辰了，城里的水鬼们也应该走了吧。咱们声势这么大，他们不应该听不到啊。” 老大也是一脑门的疑惑，嗯了一声道：“没错，咱们这些人嚷嚷，城里的人就算是聋子也应该能听得到了。按理来说，不应该没什么动静啊。” 老二道：“要不，咱们再等等，许是他们还没有抢完，等抢完了就到咱们了。” “嗯，没错，大家伙虽然一个是在水上讨生活，一个是在地上讨生活，但都是绿林上的好汉，既然是好汉，那就得按照江湖规矩来，他们吃，咱们喝汤。” 老大说的信誓旦旦，周围人也都没有任何的疑惑，纷纷道：“大哥说的没错，俺们虽然是刚入行，可也算得上是绿林中人了。” 老二赶紧道：“大家伙都别着急，咱们再等等，再等等，这巴陵城里好东西多的很，他们就算是用船搬，那也是搬不完的，咱们耐心的等一等。” 众人站了一个多时辰，有些累了，纷纷席地而坐，眼巴巴的看着巴陵城。 想象着一会就该轮到他们进城打劫了。 殷诚见他们全都坐了下来，心里更是纳闷。 这帮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不然派个人前去问问？ 想了又想，觉得事有蹊跷，打消了和他们联络的想法。 如此又对峙了半个多时辰，城外的这帮人也有些坐不住了。 老二凑到老大边，悄声问道：“大哥，城内怎么还没动静啊。” 老大也是头一次干这种事，刚开始的时候还信心满满，可这会功夫，心里也没有底了。 皱着眉头不说话。 见自家老大不说话，老二又道：“大哥，别是咱们搞错了规矩，要不你再把大老王给咱们的宝典拿出来看一看？” 老大嗯了一声，而后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一本小册子来。 只见那册子上写着几个字：“如何做一个专业山贼强盗——从入门到精通。” 老大翻开，周围人的脑袋全都凑了过来。 老二赶紧抬手要打，口中道：“你们都认识字么，就探过脑袋来看，去去去，坐在一边。” 老大指着一页上的字，喃喃道：“对啊，这书上明明写着，江湖规矩，绿林中人若是遇到同行在打劫，要排队按照顺序来，前面的打劫完了，后面的方才能跟上，而且前面的人，不能将所有的东西劫走，需得留下一部分给后来者。” 老二又道：“大哥，会不会，这城里的好汉们也和咱们一样，都是半路出家的，还不懂江湖的规矩。” 老大道：“胡说八道，大老王不是说了么，但凡是天下的绿林好汉们，人人都要有这样一本书在上。再说他们敢打巴陵城，岂是刚入行的？必然是绿林道上的前辈高人。” 老二点了点头，心里还是觉得不对劲，道：“大哥，这宝典上有没有说，若是他们不让给咱们，该如何解决？” “不让给咱们？”老大紧锁眉头：“你这个问题问的好，我翻翻看。” 说着小心翼翼的翻看着那本小册子，半天方才找到、 “有了，这里有解决办法。” 老二赶紧凑了过来，问道：“怎么说？” 老大手指按住小册子，一句一字念道：“若是不前面打劫的不让后来者，那就只能单挑，靠拳头说话。谁赢了，东西归谁。” 老二喜出望外，道：“大哥，既然如此，咱们便和他们单挑吧，若是赢了，这巴陵城里的东西，岂不全都是咱们的了？” 这个方案一提出来，周围人纷纷应和道：“大哥，二哥说的没错，咱们和他们单挑吧。” “成，那就和他们单挑，就算是赢了他们，咱们也不算是坏了江湖道义！” 思来想去，老大做了决定。 将小册子收好，指着老二道：“老二，你跑的快，去城下喊话，就说咱们要和他们单挑。” 老二喜出望外，眉开眼笑的奔着巴陵城跑去。 老大还叮嘱道：“老二，可要记得礼节，莫要让他们笑话咱们。” 老二颠颠的跑着，口中道：“知道了，知道了。” “下，对面来人了！” 甘宁一直观察着对面的动静，一见老二出来，赶忙说道。 殷诚看去，果不其然，从对面跑来一人。 心中不由的感慨，这帮人当真是惨，连匹马都没有。 没多久，老二到了城下，抬头一看，见殷诚等人穿着打扮像是绿林中人。 尤其是甘宁，穿着尤其拉风，一看就是浪的游侠儿。 老二高声道：“城上的兄弟，兄弟我叫陈大猛，这厢有礼了！” 说着抱拳给殷诚行了一礼。 城上众人更加的困惑，互相看了一眼。 这是什么作？ 怎么还给自己客气上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礼多人不怪。 殷诚这会已经没把他们当做是攻城的，反倒是想看一看这帮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见陈大猛对自己恭敬无比，也跟着抱拳笑道：“陈大猛兄弟，在下殷诚回礼了。” 陈大猛一见对面果然像是教他们如何当强盗的大老王所说，绿林中人见面之后互相行礼，心里更是高兴。 他抬着头，看着殷诚道：“殷诚兄弟，你们可忙完了么？若是忙完了，按照江湖规矩，可轮到我们进城了。” 这又是什么作？ 还有这样骗城门的路么？ 殷诚笑道：“大猛兄弟，这城门是不能给你们开的，你们是从哪里来？来巴陵所谓何事？” 陈大猛一听不让自己进，根本不在意殷诚后面的话，道：“殷诚兄弟，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按照绿林道上的规矩来办吧。” 众人见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心里也都觉得好笑。 寻思这人别是个傻子吧，可看他样子，也不像是个傻子啊。 殷诚笑道：“若是按照绿林道上的规矩，又该如何？” 陈大猛见殷诚接招，更加高兴，道：“自然是单挑了，你们派出人来，我们派出人来，若是我们胜了，那边让我们入城。” 殷诚哈哈大笑，道：“若是我们胜了么？” 陈大猛一愣，对啊，若是他们胜了怎么办？ 殷诚见他发蒙，笑的愈发开心，道：“若是我们胜了，也请诸位兄弟入城，只不过大家伙可是要听小弟我的调遣，如何？” 陈大猛谨记老大的教诲，还以为绿林道上的规矩便是如此，唯恐让他小瞧了，高声道：“那就一言为定。” 说着拱手行了一礼，转又跑了回去。 看着陈大猛的背影，殷诚有些哭笑不得。 今个这是怎么了？ 自己的王霸之气终于续费了么？ 不仅收服了甘宁，还有这上千的汉子上杆子让自己收编。 哎呀，时来运转了。 殷诚看了看吕布三人，笑道：“怎么样，三位，你们谁下去会一会他们？” 吕布冷哼一，满脸的不屑，没有说话。 甘宁有心表现，道：“下，臣下愿意前往。” 殷诚道：“好，甘将军，切莫要伤了他们的命，点到为止便好。” 甘宁拱手道：“臣下尊令。” 说罢手持武器，出了城门。 对面见甘宁出了城，老二道：“大哥，这第一战咱们派谁去？” 老大道：“自然是你打头阵，莫要伤了他的命，不然传出去，对咱们名声不好。” 老二点了点头，随手撸起袖子，拿过帮着菜刀的木棍，雄赳赳气昂昂的冲着甘宁走去。 双方互相见了礼。 甘宁根本没把老二放在心上，之所以出来，无非是因为自己刚加入殷诚阵营，有心立功。 心里想的是速战速决。 因此一开打，便使出了十分的力气。 一招之下，直接把老二打到在地。 后的老大一眼，微微皱眉，却也没放在心上，又叫了一人上去。 那人挥舞着棍棒，刚到甘宁边，噗通，直接被打到在地。 一连去了五人，在甘宁手里没有一合之敌。 城内城外一片安静。 甘宁更是冲着这帮人高声道：“对面的，可服气否？” 老大脸色沉下来，抬起手道：“去，把山鬼带上来！” 话音一落，后的喽啰们面带惧色转而去。 不多时，只见一辆车子从后面推来。 车子上乃是一个铁笼，笼子里关着一个骨瘦如柴的汉子。 那汉子披头散发，看不清面貌，整个人浑上下被铁链子锁住。 只是一露面，远处站在城楼上的吕布整个人汗毛都立了起来。 危险！ 甘宁更是一脸的戒备的看着那车，手心冒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