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定策
莱芜镇的一间小茶楼上。 弥生、姜仪曦以及伊祁三人相对而坐。苏秦静静的站在伊祁身后，扮演者管家的角色。 “……前因后果大致如此，所以我才想找商队，一同前往百丹城。” 从三人街上偶遇相识，再到此刻茶楼对坐也有一个时辰，这段时间里伊祁询问了弥生，为何对商队感兴趣？ 而弥生虽然在秘药谷中遍读群书，但毕竟涉世不深。仍是天性纯良，加之对伊祁莫名的亲切感，以及此前伊祁透露出的真诚，弥生便将前因后果一一详述了一遍， 伊祁在听完整个故事后却沉默不语，只是端起茶杯，沉默的品了口茶。 苏秦站在身后，看着伊祁动作，心中了然。相识多年，苏秦对伊祁的习惯性动作，很是熟悉。 沉默低头思索，这正是他遇上变动或犹豫的表现。 沉默良久，伊祁放下茶杯，缓缓开口说道： “这样吗？带你前往百丹城不是难事。对慕家商队而言，不过举手之劳。但是，关于你另外的部分……” “我先理顺一下思路。” “今日相遇，最初起因，是风止殇意外被人抓走。而你此刻所想，便是跟着商队前往百丹城，查找有关那伙人的信息，对吧？” “没错，这有什么不对吗？”似是觉得对方语气略带冷淡，弥生不解的问道。 “不不，没什么不对。一切皆是人之常情，很合理！”伊祁微微一笑，随后继续说道。 “在继续说下去之前，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弥生，如果你找回了风止殇，就打算返回秘药谷继续隐世生活吗？” “我是这么打算，难道这有什么不对吗？……如果仪曦同意的话，我也想带上她和她母亲一同前往。”本已做好回答复杂疑问，却发觉问题如此简单。弥生只在言语间，提及姜仪曦时因羞涩而稍加停顿。 “是吗！”虽是问词，却是陈述。伊祁复杂一笑，眼神中流露出太多难懂，继续说道： “弥生。很多事情你没有接触过，这世界有太多东西你还不懂。方才回答我只当是，你对仪曦姑娘的甜言蜜语好了！” 见自己回答，竟不被对方觉得认同。弥生心中不懂，却也并未在开口多做解释。 “继续方才思路，你要前往百丹城是为了查找情报，但弥生你可清楚自身状况？要知道你在百丹城中一不识人，二无钱财。如何能使人帮你查找信息？” “方才所述是其一。其二，如你所说，你的敌人，乃为帝境高手，何为帝境？我不知，但弥生。我却知皇。” “我所带领的商队来自慕家。慕家家主今年已过三百，凭借慕家举族之力支持，而突破皇境。虽只为初入，但若不压制自身能力，万丈高山，也可轻易移平。” “以世家举族之力，三百年才初入皇境。弥生，即便你三年修成凝气，天资高绝。但无财力撑持，要多久才能到皇境？你是天才，但修至高处，又岂有庸才？” “皇境，便已轻易移山填海，帝境能为，恐至世所难敌。面对如此神话，你能有几分自信战而胜之？” 稍作停顿，伊祁不等弥生思索明白，伊祁又接着说道： “上述所言，还只是在你。如你所说，敌人势大。即便不是圣炎明面势力，暗处却也一定有根系蔓延。盲目找寻，是你先查清敌手，还是你先身陷算计？” 问连问。是自己在问他，还是他在问自己。弥生沉默，他不曾多想，只觉解决问题。不过是寻人问事，一路修行，然后战胜敌人即可。却未曾细思这各种旁支。 今日在伊祁问心之下，方才觉得自己终归年轻无知。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而再看向伊祁的眼神中，已经多了几分敬畏。这个人只是与他同样年岁，却沉淀的更加深沉。 不止心性比他更加成熟，眼光比他更广阔，头脑也比他更聪慧。甚至就连感情，他和姜仪曦也不过初尝恋爱的滋味，而伊祁已经与他所爱私定终身。 越是比较，弥生便发现，除却修为胜过伊祁之外。自己已是全面下风。 最终还是在姜仪曦鼓励的目光中，才鼓起勇气，嘶哑着嗓子问道： “那伊祁兄……伊祁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这一问，不仅是在反问，也是在自问。 “若我决断，首要在拜师。” 有问有答。经过伊祁方才梳理，弥生也开始重整思路。此问，不止等待伊祁答案，也在与自己思路对照。 而见伊祁想法与自己吻合，挫败的心中，重燃一股自信。再看向伊祁的眼神中，也不止有挫败和敬畏，还多了斗志和自信。 “为什么要拜师啊？”姜仪曦问道。两人心中盘算，她却是不懂。 伊祁见弥生变化，心中暗喜，面上不露。而是礼貌的对姜仪曦一笑，继续说道： “此刻拜师，与我衡量，有三利可图。” “三利？”闻言，弥生不禁喃喃道。 “不错！”伊祁折扇轻摇，自信一笑。 “一利在天时。东洲浩瀚，三势为最。炼器联盟以世家为基，丹行会广纳八方人才为栋。这两势虽大，却也屈居星塔之下。” “而现在正值星塔重开，广招弟子。内中多少功法武技，灵丹宝器。这便是天时予你的机缘。” “二利在地利。星塔建与东洲核心，立在东洲命脉。抓走风止殇的人，既然想过除掉你。那难保你再露面时，不会被暗算。” “星塔贵为东洲执掌，身在星塔统辖，即便暗处黑手，也定难加害与你。而星塔之地，不仅汇聚东洲精要，也有圣炎其他四方人流。既确保你可安心修炼，也便于查找线索。” “一是天时，二是地利。那三应该是人和吧！”点明两处，弥生将其与自己所学一一印证，在比较中，学习伊祁长处，填补自己空缺。 “不错。三利人和。人和既在于外，亦在于内。星塔此时汇聚有东洲这个时代的大部分英杰。” “厮豪杰在世，不与天地斗，少几分乐趣，不与群雄争，命岁大半抱憾！” “圣炎之世，伟力归于自身。男儿生在当刻，当以身为剑。而唯有以英杰为砺剑石，方才开锋出一柄稀世明锋！” “呼！我说完了。”伊祁长出一口气，将茶一饮而尽，静待弥生回复。 自己不过思量拜师求助。而伊祁已经思至更深。此刻不止弥生惊愕，就连姜仪曦都被伊祁长篇大论惊呆。 但惊愕中，弥生亦被伊祁话语鼓动，只觉得人生在世，就应当立志争雄。逐鹿天下。 满意弥生反应，伊祁放下折扇，缓缓合上双眼。方才为鼓动弥生情绪，他亦是耗费不少心神。 而弥生被伊祁说的热血沸腾，因而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伊祁。就这伊祁抬头闭目时…… 恍惚间，弥生似是在伊祁眼中看到一柄世所罕见的宝剑。 剑锋深藏在他朴实无华的剑鞘中。只待一日…… 锋从鞘出惊不语，剑证天下道无敌！ 但随后，伊祁和煦的微笑，又让他觉得那惊鸿一瞥，只是幻觉。 ………… 圣炎世界，一处隐蔽的宫殿内。 高坐殿上的人将自己隐藏在层层看不透的黑幕之后。只有他那双黑色的空洞的眼，照旧吞噬这同样的黑色。 即使他刻意隐藏在黑暗中，那双眼依旧令每一个看向他的人，感到极度恐惧。 再往下，是两列分列在两旁的的座位。除却左手边的一列空出一位外，其他位置都坐满了黑衣人。 而空出的位置的人…… “骨涯啊。吾是如何交代的！”高位上的阴影传出声音。 威严而沉稳中，透露着一种阴冷的气息。 “回……回禀圣上。骨涯，办事不利，没能杀掉那小子和那妖兽。愿听圣上责罚，只求……只求圣上再给下属一次机会。” 虽只是轻轻一句责问，已是吓的骨涯打颤，跪拜的身子压的更低。勉强保证声音还算正常的回答道。 不待殿上之人回应。右侧首位的黑衣人已经冷哼一声，手中抖出一刀青色风芒。 “啊……” 风芒快不可见，锐不可挡，在骨涯未及反应时，已经划过骨涯双臂。 微一愣神。双臂已经从身上断开，更有细小风劲，顺着断开处的血rou皮骨蔓延至全身，风劲所过之处，分rou散血，拆骨削皮。 痛的骨涯忍不住叫出声来，却在下一刻咬紧牙关忍住。 “圣……圣上。骨涯……认罚。只求……只求能再……再给我一次机会！” 颤抖着声音，骨涯紧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断断续续的一句话。 一声轻笑，黑暗中深处一只手，右侧首位的人识趣的自己坐好。 “骨涯啊！其实，本座还是很喜欢你这样的手下的。” 说着，食指指向骨涯，随着食指倒转，散布骨涯全身的细小风劲全被逸散驱逐。 随后因断臂而喷洒出的血液，也倒流而回，一双断臂重新连接上去。 片刻之后，完好如初。 “所以啊，吾再给你一次机会。吾给你三年时间，你要把那个少年给吾抓回来。记住了吾要活的！” “谢圣上恩赐！骨涯谨遵圣上法旨！”神妙手段，即便知晓圣上能为，骨涯亦是心惊。恩威并施下，对圣上更是尊敬。 “都退下吧。” 殿下群臣，虽想请愿代为出手，却无人敢违逆圣上之意。只得行礼退去。 只剩隐没在黑暗中的殿上之人。 “既是要在东洲生事，怎能不知亲自会东洲护神一趟呢？……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