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回 话难出口
“相比之下,如果是自己创造的机会,你的心里好歹会有一点底,这样就会比较容易的把握住……” 嘴里念叨着这些话,陆仁却在自嘲而笑。因为这番话看上去好像是劝人上进的哲理之言,实际上却是陆仁在临穿越之前,在酒吧里的鬼混泡妞的时候,某位身为“情场高手”的哥们教给陆仁的“泡妞心法”,然后还煞有介事的给陆仁支一些诸如如何找机会和妹子搭讪之类的歪招。 现在的陆仁虽说自身的身世记忆早已遗失,但仍然能感觉得到自己在得到那个“他”的一切之前,自己肯定是个没什么女人缘的人。而那个哥们儿的那番话的确是在教陆仁招数,但要说是在嘲弄陆仁泡不到妞只怕也不足为过。 “只是不知道原先那个嘲弄我是‘单飞族’的家伙,要是知道我在这个本来不属于我的时代里,身边的女人好几个,而且还个个都如花似玉,甚至还有人间绝色的时候,心里面会如何作想?目瞪口呆还是嫉恨交加?不过最让他们跌破眼镜的,应该还是他们传授给我的泡妞心法,现在要被我拿来劝说曹cao用。” 想到这里陆仁又自顾自的摇头傻笑。再看了看天色,陆仁连日以来赶路赶的又的确是累了,索性双眼一闭,安安心心的睡觉。 转眼之间就到了次日平明,陆仁去后营检视了一下军需物资的交接诸事,见没什么异样就转回了前营,远眺着那头的袁绍军寨出神。忽然之间,曹cao在陆仁的身侧唤道:“义浩,你这是在想什么心事?” 陆仁刚才正出着神,听到曹cao的声音难免小小的吓了一跳,赶紧转身向曹cao施礼。当然陆仁可没忘记现在自己的右臂仍处于“毫无知觉”的状态,而且为了预防万一,陆仁还找了根带子把自己的右臂贴紧身躯束在了腰带上,旁人问起时就说是怕偶尔转身太急会甩着人。就这样。陆仁是抬起左手向曹cao施了个有些不伦不类的礼:“见过曹公。” 曹cao打晾了陆仁几眼,接着便若有所思的向袁军营盘的方向眺望过去,脸上忽然浮现出了几许怪怪的笑意:“孤年少之时便与本初结交,欢爱甚密。堪称知交挚友,而孤与本初于年少轻狂之下,也做过不少闻之则令人捧腹的荒唐之事。 “记得那还是很早的时候,洛阳城中有一名门望族设大婚吉宴,孤与本初亦应邀赴宴。因年少好事。兼之又多饮了些酒使孤二人愈发张狂,竟合谋去往内堂调戏新妇取乐,结果自然是被人哄打出来怆惶而逃。那时本初曾被棘枝勾住衣物不得脱身,孤急中生智大呼了一声追已至矣,本初于惊慌之下竟然撕破衣物露体而逃……哼哼、哈哈哈!!” 想起这些陈年往事,曹cao也忍不住仰天大笑。只是笑过之后,曹cao放平视线再望向袁军营盘那边时,脸上却流露出了几分怅然的神色,轻叹道:“人常道‘少年不知愁滋味’,那时的孤与本初是何等的浪荡逍遥?可惜啊。若不是朝堂失政、天下渐乱,使人各生异志乃致逐鹿天下,或许孤与本初这时仍应该是正在洛阳城中对酒高歌、笑闹终日吧?苍天弄人,孤与本初这对少时挚友,今日里却要在此兵戎相见,争个你死我活。唉……” 说到这里曹cao长长的叹了口气,神色有些黯然的轻轻摇头。 “……” 陆仁有些愕然的望定了曹cao,因为陆仁感觉到此刻的曹cao的确是心有感触的说出了这些话,并不是在演什么戏、摆什么姿态。其实陆仁知道曹cao有着其作为一个文学家与诗人多愁善感的一面,那曹cao现在出现这种伤感状态也不能算是什么稀奇事。话又说回来。要和自己儿时的好友要争个你死我活,不管是谁的心里恐怕都不会好受,即便是曹cao这样的枭雄,偶尔的也会有心生感触的时候。毕竟曹cao还没有到某个地步之上,至少是现在的曹cao还没有。 见了这个样子的曹cao,陆仁稍稍的犹豫了片刻,微锁起了双眉道:“曹公,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捉弄人的。昔日的好友往往会因为志向的不同而分道扬镖,甚至是反目成仇。不过我认为明公与袁本初既然曾为好友。今日却兵戎相见一决胜负,那更应该倾尽全力而不有所保留……” 曹cao侧目望向陆仁道:“此话怎讲?” 陆仁搬出了某部武侠小说中的经典台词:“既然是好友之间的生死之战,就应该倾尽全力毫无保留,因为这对同样身为一方诸候的明公与袁本初来说,亦是一种彼此之间对挚友的尊重。若有谁不肯倾尽全力,实际上就是在藐视对方,不把对方看作是自己的好朋友。” 曹cao品味了一下陆仁的话,忽然大笑道:“好!义浩说得好!孤正是以本初为挚友,才更应该倾尽全力去取胜。” 笑过之后,曹cao脸上先前的怅然之意便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沉与阴冷的目光在望向袁军营盘。望了数眼之后,曹cao侧头向陆仁问道:“义浩,孤帐前近侍告知于孤,说你在天色微明之时便已在帐前候见?你如此这般应是有要事禀我,却又为何不让侍从去唤醒孤,只是一个人在帐栅之外来回转圈?” 陆仁正了正神,开始把话转回正题:“我心中有虑睡不安稳,想了这一夜心中却也冒出了个念头,想试着对曹公建言一二。但因思虑未周,怕急着求见会语无伦次、言不达意,所以就在这里趁着清晨的宁静之时整理一下思绪。曹公你也知道,这设计划谋,并非在下所长。” 曹cao稍稍恍然的点了点头道:“那义浩所虑者何事?” 陆仁道:“曹公在官渡以寡拒众,扼守咽喉要道而令袁本初军不能寸进,时至今日已有数月之久。而在这数月当中,两军交锋数次亦互有胜败,大有公军虽少却能于袁本初势均力敌之态。说实话,曹公能如此已实属不易且难有余力,但陆仁以为曹公仍应早思破敌良策,而不应一意坐守于此间。若是仍旧这样僵持下去,利在本初却不在曹公。倘若旷以时日,只怕明公必遭大败。” 曹cao闻言眯起了他的那双招牌三角眼,静静的望定了陆仁好一会儿却忽然微笑道:“义浩所言甚是!只是孤方醒片刻,睡意并未尽去,神智尚有些昏沉不清,理不清什么头绪。而义浩熟虑一夜,想必是心中已有良策,故此还是请义浩细说一下胸中高见如何?孤愿闻其详!”
“……” 陆仁对曹cao的这种反应着实有些无语,心说你曹cao也未免太处之泰然了些吧?与预想中曹cao的反应实在是相差甚远来着。想想在原有的历史上曹cao一听说许攸来投时都“跣足相迎”,怎么到他陆仁这儿却这么的平淡? 而可笑的事也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就是曹cao这远远出乎陆仁预料之外的反应,当场就把陆仁给闹了个愕然而不知所措。本来已经准备了一夜的说词,话到嘴边时才发觉居然一时之间全给忘了……套用一句现代用词,陆仁这是碰上了因某种程度的刺激而产生的暂时性失忆。 这下陆仁可急了,“还能动”的左手拼命的在脑后乱抓了起来,神情也尴尬得要命,嘴里还不停的咕哝道:“我刚才是想说什么来着,说什么来着?怎么到这个节骨眼上我突然给忘了呢?快想起来快想起来!” 这回换到曹cao无语,心说这家伙怎么这样?说他是在故弄玄虚吧,可怎么看怎么不像,应该是确实有什么话要说的,临时却给忘了。再望望陆仁那急得要命的神情,曹cao不禁哑然失笑道:“义浩莫急,静下心来慢慢的想便是……不如这样,你我且在草坪上少坐,先闲聊上几句,或许聊着聊着你就突然想起来了。其实这种事,孤也常常会遇上。” 陆仁含糊的应了一声,跟着曹cao在帐外的草席上跪坐下来。有从人送上给二人茶水早点,陆仁却没有吃,而是还在那里拼命的抓头苦想。曹cao见状知道不能追问得太凶,不然只怕越追问陆仁越想不起来,毕竟这种事谁的身上都发生过。于是曹cao的眼珠转了几下决定先扯开话题,便向陆仁举杯笑道:“义浩,先前你说孤不可久守于此,那此间缘由可否说来听听?” “哦,是这样的。” 陆仁也就先甩开了刚才想说却想不起来的话,略一沉思便应道:“主要的问题还是袁本初的军力太盛。毕竟今日的袁本初虎据四州之地,地广民多。曹公你知我常有派出商队去各处行商取利,故此各处的消息也比较灵通。据我派出的陆、糜两氏子弟打探回来的消息,单是冀州一地,若按籍发调便可得兵三十余万众,若再加上青、并、幽三州,其兵力就会让人想想都为之心寒。 “反观曹公,时至今日所能集中到官渡的兵力基本上已经全数在此,其他各处的兵力又因为各自要镇守要地而不可轻动。简单点说吧,曹公你或许耗得起钱粮,但却耗不起人。袁本初的兵源可以从后方源源不断的调来官渡,但明公后方还有多少军兵可调? “在下不才,得曹公提拔,与荀文若一同打理民政,所以可能在政事上比曹公还清楚一些。我只能告诉曹公,再这么调下去的话,曹公你的根基之地可就再无兵源了。像这次运粮来官渡,调集的民夫都已经是老弱之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