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百鬼夜行
身前是荒山孤冢，背后是野寺古宅，左面是阴森的医院，右边是废弃的学校，这一派恐怖电影才会出现的场景，将一众学生拖入了梦魇。 裹着黑袍的南瓜头摇着红旗，以导游的口吻自我介绍：“各位新来的同学大家好，你们可以叫我张老师，接下来的一年，我会负责梦境法则学的基础理论讲授。我这门是必修课，希望大家都能拿到足够多的绩点，不用重修。” 空洞的嘴巴一张一合，配上这阴森的场景，说起重修的话题，更令人感到恐惧。 “欢迎大家来到我的梦境，进行第二天的测试，你们称呼它为百鬼夜行。”南瓜头友好地笑着。 “在今天的测试里，需要考验大家的精神承受力。每人手背上印着的小幽灵是我的梦刻。在测试过程中，如果出现不愿继续的情况，可以抹去幽灵图章，退出梦境。” 远处传来猫头鹰的夜啼，像是人的哭嚎，几名女生颤抖着看向手背的图案，似乎有了退出梦境的想法。 “为了安全起见，老师设定了一个阈值，梦刻会感知大家的精神状态，一旦出现情绪、精神濒临崩溃的征兆，同样会将人自动踢出梦境。” 一阵阴风吹来，荒山的树洞里传出了呜鸣声，整个梦境仿佛活了一般，各种奇怪的声响接连响起，演奏着一支瘆人的交响乐。 “在这里，你们最大的危险来自于二年级的学长。他们同样参加过百鬼夜行的测试，时隔一年，相信他们卯足了劲，要热烈欢迎你们。另外，因为测试的是精神承受力，梦里的死亡不会直接苏醒，每次死后会在任意地点重生，直到无法承受或是选择退出，测试结束。” “老师会根据梦中的表现，评定你们的成绩。”南瓜头眼中亮起了幽绿的火焰，“其中，死亡次数、经历危险的次数、梦中支撑的时间，会成为评定的加分项，想要进入内院的同学，可以试着在这方面多努努力。” 嘭的一声，绿色的火焰陡然腾起，点燃了南瓜头：“你们只有十分钟的躲藏时间，十分钟后，百鬼盛宴，正式开启。” 待火光熄灭，南瓜头已然消失，学生四散而逃，纪舒辰随意选了个方向，奔向了学校。 刻意避开人群，悄无声息融入黑暗，面对危险时的谨慎，已经刻入了他的本能。 必要的时候，他甚至能通过调整呼吸的方式，来放缓心跳的频率。过去为了逃过怪物的捕猎，他隐匿踪迹的能力，已经能够与野兽比拟。 在南瓜头的规则里，存活的时间也能得到额外的加分。 纪舒辰决定先苟一段时间，看看所谓的二年级学长是什么路数。 寂静的教学楼，深邃的走廊，无止境的楼道，每一个黑暗的角落，好似暗藏着无数的鬼怪。 冷风带起了寒意，夹杂着鬼哭般的呜鸣，恐怖的氛围拉到了极致。 纪严是恐怖电影的爱好者，纪舒辰很小的时候，就被拉着缩在关了灯的房间里看恐怖片，美其名曰给他锻炼胆量，实则是制造心理阴影。 受到纪严的熏陶，纪舒辰对寻常的恐怖电影早已无感。 以他的经验，恐怖电影最大的惊吓来自于突然，循序渐进的拉氛围，也需要一个高能片段引爆肾上腺素。 当一部电影提前打上了恐怖标签，纪舒辰做足了心理准备，再恐怖的高能，也不会对他产生半点冲击。 这就相当于把未知，变作了已知。他观看恐怖电影的时间里，只是期待着鬼会以何种方式登场，在期待同时，恐惧感也降到了最低。 身处这个梦境，纪舒辰也是抱着这样一种心理。 “怪物见得多了，百鬼夜行是什么样还真没见过。”纪舒辰嘟囔着爬上了天台，作为附近最高的建筑，这里是最好的观察点。 “叮铃铃”，学校的上课铃响起，留给新生躲藏的时间结束，午夜的校园，喧闹了起来。 无人的音乐室，响起《命运交响曲》激昂的乐章；红舞鞋凭空起舞，印在镜中的女孩，脚上的鲜血染红了地板；实验室里的大体老师，拖拽着肠子，在走廊上溜溜达达；女厕传出撞动木门的声音，混杂着“好痛苦，救救我”的嚎叫…… 躲藏在校园里的新生，被一连串的异动撵得鸡飞狗跳。大难临头之下，那些组队壮胆的学生，毫不犹豫的抛弃了队友，各自逃命。 趴在楼顶，纪舒辰看得津津有味，恐怖电影可没这么身临其境的体验。 看到有人滑倒，被大体老师缠住脚腕的情节，如此出人意料的神来之笔，纪舒辰差点忍不住拍手叫好。 就在这时，他的余光里出现了一双沾满血渍的帆布鞋，阴冷的气息从身边传来，打了个寒战，纪舒辰转头看向鞋子的主人。 那是个碎了半边头颅的男生，他用仅剩的一只眼睛，幽幽地望着纪舒辰，呼唤道：“我们一起，一起下去，跳下去。” “跳楼的地缚灵？”纪舒辰问。 纪舒辰的镇定，超出了男生的意料，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你是因为情伤、霸凌，还是考试成绩不好跳的楼？” 男生懵了，他单纯觉得血rou模糊的形象够吓唬人，从没考虑过做鬼也要编造背景故事。 他思索着如何回答纪舒辰的问题，纪舒辰却来到他的身后，抬脚用力一踹：“去你的吧！啥都不准备就出来吓人，哪有这么不敬业的鬼。” “什么时候做鬼都这么难了？”抱着这样的想法，男生从楼顶栽进了花圃。 纪舒辰探出脑袋，望着男生消失的方向，纳闷道：“二年级生难道不会复活？” 楼道里响起了红舞鞋的脚步声，看样子有人注意到了天台。纪舒辰不做逗留，刚进楼道，就看见红舞鞋不停的在第十三级台阶上来回蹦跶，可无论怎么跳，舞鞋总是爬不上最后一级台阶。 “你们玩呢？” 纪舒辰没打扰他们的雅兴，跃过护栏跳下楼梯，在楼道里乱窜。 一名女生追上他，向他求助，女生的背后是一具内脏晃荡的大体老师。 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纪舒辰，没有当冤大头吸引火力的觉悟，他冲出楼道，转头钻进了厕所。 女生见跟丢了人，眼泪决堤而出，哭喊着玩命奔逃。 纪舒辰蹲在马桶上暗自得意，他这些年晨跑从没偷懒，怎么也不可能让一个女生轻易追上。 “好痛苦，救我，开门……”隔壁有尖利的女声求助着。 “你是花子吗？”纪舒辰好奇地问。 求救声戛然而止，厕所陷入了尴尬的寂静。 “你是怎么被困在厕所里的？” 还是没人回答。 “你那隔间的门是开着的，为什么不自己出去？” 厕所里的花子听到声音从头顶传来，僵硬地扭动脖颈，望见趴在隔板上的纪舒辰。 她声嘶力竭地尖叫：“你是不是有病，女鬼上厕所你也要偷看！变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