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请客吃饭 六
点过菜之后，服务员就拿着菜单离开了。包间里面一阵沉默，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低着头看自己的手机。不一会儿，门开了，服务员端着茶壶走了进来，她将一把不锈钢茶壶放在桌子上一句话没说就出去了，走时带上了包间的门。包间里的寂静并没有被打破，依旧尴尬地蔓延着。 汪晓玥坐在椅子上埋头cao弄着手机，可心思半点儿也不在手机上，此刻的她心里只有一种感觉，就是无奈。她感觉自己就像被抛掷在一艘小小的船上，船的四面八方全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水，船上没有桨，无法划水，她也不会游泳，她独自站在船的中央，呆呆地凝视着自己的内心，她发现她的心其实早已经死了，船上站着的只是她的躯壳而已。汪晓玥默默地感受着这种熟悉的身不由己，今天她已经身不由己地度过了两个小时，现在她的精神正处于极度疲惫状态，以至于她现在已经无法集中精力地去无奈了。汪晓玥现在的精神状态非常的虚弱，大脑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一声不响地存在着。 文丽坐在韩传和赵娣的中间，是连接韩传和宿舍里人的纽带。如果不是因为她，现在这种情形永远也不会在世界上发生，宿舍里的人永远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韩传这个人。现在的问题是双方因为文丽聚在了一起，却感到很尴尬，然而文丽也不是善于调节气氛的人，她没有能力打破双方之间根深蒂固的尴尬，所以这顿饭注定会难以下咽的。 韩传现在更加的局促不安，他不仅感觉到了冷若冰霜的气氛，而且还有一个致命的问题一直在他的心头萦绕——他的口袋里只有几十块钱。最好想一个万全之策，一个办法同时把这两个问题都给解决了。怎么办呢？对了，他的大脑里突然灵光一闪，想到有一个人的出现可以同时解决这两个棘手的问题，这个人就是曹欢。曹欢和文丽是老乡，当初还为成全他和文丽这桩好事出过力呢，所以他算是他们两个的媒人，他在席上出现是师出有名。而且曹欢像是一条滑不溜秋的鲶鱼，在人多的场合最会活跃气氛，把他叫到这桌死气沉沉的席上正好可以发挥他的这一优势。最重要的是，曹欢是来救场的，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他带来几百块钱，解救他的难言之隐。想到这里，韩传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办法。他觉得不能再等了，现在正是最佳的时机，再等就错过了。于是他面向身边亲爱的文丽柔声询问到：“曹欢刚刚给我发短信问我在哪儿，我说了现在的情况，他说他也想来这儿凑热闹，你觉得怎么样呢？”听到这一消息，文丽喜出望外，她明白只要曹欢能来，她就再也不会觉得尴尬了，就立马同意：“那就让他来吧，人多热闹些。”韩传也不再征求其他人的意见，他认为这点儿小事他自己能做主。他迅速拿出手机给曹欢发短信，让曹欢赶紧来。 这时候，门突然被人推开了，进来的还是那个女服务员，她两手端着一个巨大的鸳鸯锅笑嘻嘻地走到桌边，小心翼翼地俯下身把鸳鸯锅放在火锅电磁炉上，双手扶着把手小幅度来回晃动一番，觉得还算稳固，紧接着她随手按压感应开关，把火候调到最大，然后又一语未发地离开了。汪晓玥盼望这个女服务员到来，只因她的到来可以缓解包间里面的尴尬。 鸳鸯锅的锅底如同太极八卦图似的分为两个部分，一半是麻辣的，另一半是三鲜的，中间由一个隔板介开，两边在视觉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锅下面是熊熊燃烧的炉火，火苗那么剧烈地晃动着，烧灼着锅体。汪晓玥隐隐约约地觉得燃烧的火苗似乎稍微缓解了一些包间里冰冷的气氛，但整间屋子依旧没有人说话。不多时，女服务员又进来了，她这回用左脚把门推靠到墙上，手里端着的托盘上放着客人点的各色菜品，她迈着迅疾的小碎步走到桌边，熟练地把托盘的右半边支在桌沿儿上，腾出右手来把托盘上的菜一盘又一盘整整齐齐地码在桌子上。然后她拎着空空如也的托盘大步朝门口走去，经过门口时也没有随手把门关上，接着从包间里就能听到她下楼时“噔噔噔”的脚步声。一分钟不到，汪晓玥又听到了楼梯间传过来的“噔噔噔”的脚步声，只是这声音更加地沉重而缓慢，能明显听出来是负重前行。脚步声渐行渐近，随之消失了，紧接着女服务员就出现在包间的门口，胸前的手里端着的托盘上交错叠放着八九个盛放着未加工菜蔬的盘子，然后她走到桌子的另一边，把托盘上装着蔬菜的盘子整整齐齐地码在桌子上的空位置，又收起空托盘走了。她还是没有关上门，可见还有东西没有端上来呢。 在四处跳跃的炉火的催促下，麻辣锅底终于耐不住烈火的灼烧最先沸腾了。既然锅开了，就得往里边放菜呀，总不能让锅一直沸腾着吧。这时候，王杰当仁不让地成为了包间里的主导，她急忙招呼众人：“同志们，锅开了！快点往里放菜吧，要不然汤就溢出来了！”然后几个能吃辣的人就一起动手把自己喜欢吃的菜放到锅里一些。汪晓玥不能吃辣，所以依旧把两条胳膊放在桌子上，两眼注视着三鲜汤的锅底，默默地等待着它沸腾。 那几个人已经手忙脚乱地站立着把爱吃的菜放进了辣锅里，这时候她们也已经坐下了，等待着它再次沸腾。刚才的忙碌过去后，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只听到锅里的水发出丝丝的细微尖叫声。突然间，女服务员又悄然而至，她这次的托盘里端着两盘肥瘦相间的rou卷。在坐的人都感到很诧异“刚才点菜的时候并没有听到谁点了rou啊，服务员该不会是搞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