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天子之怒（2）

    宇文澈进殿之后，立在明光殿正中，一身冷冽，英俊的面容上并无半点表情。

    这时，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宇文澈胸前那一大片血渍，此时已经变成紫褐色。一时明光殿中鸦雀无声，人人心里惴惴，只是所担心的各有不同。

    如此良久，淑妃梁氏突然出了声：“皇上，请恕臣妾冒昧，敢问皇后娘娘……”

    她开口之前是盘算过的，她打算先问过皇后的情形，接着便替太后开口，好让太后能先回武英殿去，而不用在这耗着。这样一来，又显示了她对皇后的关心，又向武英殿卖了好。

    谁知，她的话尚未说完，宇文澈已经淡淡地开了口。

    “淑妃梁氏，怨望诅咒皇后，褫夺淑妃封号，降为正七品才人，另赐名净空，移出月瑶宫，至长宁观隐居——”

    “——以赎己罪！”

    长宁观是皇家道观，史上曾有犯了错的宫妃至长宁观出家做女冠的往事，那是个比冷宫还要可怖的去处，只要进了长宁观，就终生不得出观，连死了都会葬在观里。

    宇文澈的声音并不高，可是他冷冽的声音却回荡在武英殿中，令每个在场的人，心头都笼罩上一层冷意。

    听见这一句，淑妃梁氏如彻底石化一般，呆立在自己席上。

    而她周围的嫔妃们，上至贤妃赫连氏，下至昭仪沈氏，甚至没有人这时候有勇气，偏过头去看一眼淑妃。

    梁氏直愣了半晌，心中有个声音大叫冤枉——她突然一个激灵，也不知道浑身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抢上前来，伏在宇文澈脚面之前，长声号哭道：“皇上，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实在是冤枉啊……”

    宇文澈缓缓地低下头，却不看着梁氏，只看着足尖前面的地面，慢慢地说：“你说，朕刚才哪个字，冤枉了你？”

    梁氏一下子就愣了，“怨望诅咒”，这四个字是重了一些，可是，刚刚皇后重病呕血之际，她确实曾经口不择言，冒出来一个“死”字！皇后生辰，她竟敢说一个死字，这就是宫中的禁忌，也是她的取死之道。

    梁氏顿了顿，还是觉得不甘，忍不住就往沈太后那里看了过去，只见太后这时正别过了头去，扶着冯太夫人的手臂，将额头靠在了冯太夫人肩上，似乎明光殿中的场景太过悲凉，她无法承受一般——其实刚好躲开了梁氏求救的目光。

    梁氏心中一阵发凉，难道当真就这样了么？她就要作为一名女冠，终老此生了么？

    她哪里甘心！

    宫中哪里还有第二个女人比她更倒霉？算起来，她进宫之后，要么被禁足，要么在等待被禁足，就算是今日，她也才刚刚从禁足中被放出来啊！她究竟做了什么恶了她！

    梁氏突然向前一扑，像是要去抱宇文澈的双腿，口中继续哀求，却被宇文澈丝毫不留痕迹地让开。

    “皇上啊——”梁氏撕心裂肺地哭道。

    “传朕旨意，左谏议大夫梁振之，养女不教，德行有输，兹贬为从五品奉直大夫，出知睦州，即刻启程，不必入宫告谢。钦此。”

    宇文澈看也不看脚下号哭的女人，缓缓地，将他这第二道旨意，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