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最后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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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上，数不清的雾鬼惊恐的看着那向着它们伸过来的巨大雾手。 绝望的哭喊，恐慌的尖叫声在空中回响。 渡仙门中，雾灵紧紧的缩在胥鸣的怀里，瑟瑟发抖。 一众修士，或面色畅快，恨不得亲自动手，斩杀雾鬼，或心有戚戚，沉默没有言语。 而渡仙门外， 正跪在地上的雾鬼族长脸上的绝望却突然消失，目光希翼，再一次将头颅沉重的磕在地上，说道： “多谢仙尊慈悲！” …… 众人听到了此言，顿时愕然，下意识以为这雾鬼族长已经疯了，竟开始胡言乱语。 却只见那遮天蔽日的大手缓缓探下，丝丝缕缕的雾气从那大手中探出，萦绕于地面上的每一只雾鬼的身躯。 大手化开，迅速蔓延至整片雾山山脉之中，将山脉中的数十万只雾鬼全部寻到。 随后，那萦绕于每一只雾鬼身上的雾气缓缓上升，带着所有的雾鬼迅速上升，向着那天空之中的巨大涟漪送去！ 那虚空涟漪所通往的地方，是遗迹中的雾境！ 这只大手，要将所有涌泉、炼气的雾鬼全部送回雾境之中！ 数十万雾鬼飞上天空，将渡仙门上方数百里地的天空尽数遮蔽成一片昏暗，如滚滚洪流飞入那虚空涟漪之中。 一众渡仙门中的修士神色各异的看着这一幕。 主峰之上，卓长老缓缓松了一口气，停止了对阵法的控制。 而渡仙门内的各处阵基之中，一众化髓境修士也停下了对阵基灵气的输入。 围绕着渡仙门的银河缓缓消散。 正当众人松懈之时， 突然，那天空中巨大的雾手将所有雾鬼送进虚空涟漪之后，竟方向一转，向着渡仙门抓来！ 门中的修士尚未反应过来，那巨大雾手便已经探至渡仙门中！ 在一众修士惊恐的目光中，提起了……一只雾鬼？ 众人一愣，发现这正是那渡仙门天骄怀中的那只雾鬼。 “雾灵！” 卓元清愕然的看着那雾灵被大手提起。 分身胥鸣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好似在不知所措。 雾灵迷茫的看着胥鸣，被那大手带上天空。 “不，仙尊！它已经不是我雾鬼一族了！” 刚刚还在磕头感谢的雾鬼族长突然面色恐慌，竟然直接冲向了那雾气大手！ “轰！” 雾鬼族长被轰飞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 原来，它刚刚的磕头感谢，全都是假的！ 这一回，它彻底绝望，凄厉的大喊道： “仙尊！为什么？！” “若真要亡我雾族，当初又何必让我等进入雾境！” …… 遗迹之中，林升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传入了镜面之中，出现在了雾鬼族长的耳边。 “雾境不会塌陷，它们都会活下来的。” 雾鬼族长愣了一下，喃喃道： “你不是仙尊……” “你说……雾境不会塌……” 半响，它回过神来，激动的连声道： “多谢，多谢。” “……不客气。” “……” 天空中，雾灵的身影被送入了雾境之中，大地之上，除了尸体和雾鬼族长，再无其他雾鬼的身影。 而那雾气大手却依旧在天空中涌动。 雾鬼族长面色复杂，缓缓问道：“那……我该死了？” “嗯。”林升回道。 入海境以上的雾鬼都不能活，不论雾鬼一族有多么凄惨，它们如今屠杀了无数无辜的修士也是事实。 除首恶，是必然的抉择。 雾鬼族长正了正神色，认真说道： “多谢，若有来世，你的大恩，我必当报答！” 说完，它挺直了脊背，凝如实体的身躯开始溃散，看向那虚空涟漪的猩红双眸逐渐恍惚，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数百年前，它自雾山中出生，生来便遭到了人族修士的追杀。 长辈们一个个被猎杀死去，它也成为了雾鬼一族的族长。 随着人族修士的疯狂猎杀，雾鬼一族的数量迅速减少，即将消亡。 幸运的是，就在这时，它们发现了北冥遗迹，举族进入了其中。 这几十年的时间里，没有人类的追杀，它们的修为迅速上升，而它作为族长，也成功进入了化髓境。 然而好景不长，魔教修士们找到了北冥遗迹！ 他们开始开辟矿场，挖遗迹的基点，试图强行开启遗迹！ 遗迹空间本为世界碎片所化，一旦强行开启，便会逐渐融入主世界之中。 到那时，雾境便会彻底崩塌，其中诞生的数十万雾鬼将无处躲藏，而等待他们的，便是来自雾山附近宗门的一场狂欢似的屠杀！ 没有雾鬼能够幸免，甚至连被圈养的可能都没有，因为雾鬼一族，只依靠雾气精华而诞生，并未有繁衍的能力。 一开始，它们惊慌失措，只能通过魔教修士对遗迹基点造成的破坏导致的细小的虚空涟漪里出来，尽可能的延迟魔教对遗迹的强行开启。 雾鬼族长试图去唤醒遗迹中沉睡的北冥仙尊，但却并未得到回应。 到后来，随着遗迹的开启逐渐临近，雾鬼族长知道，雾鬼一族的现世已经无法避免。 既然没有了生的机会，那便只能寻求死的归宿了。 复仇！ 这个心思一旦升起，便再也无法遏制，哪怕粉身碎骨！哪怕万劫不复！ 遗迹开启，大雾漫天。 它冲出遗迹，却愕然发现，那些宗门的高层已然被引入了遗迹之中，门中只剩下了入海境的修士！ 它彻底狂喜，给所有雾鬼下令，进攻人族宗门。 于是，雾鬼们的复仇开始了。 而只有雾鬼族长知道，当遗迹结束，这些宗门高层归来的时候，便是雾鬼一族，彻底灭族的时候。 这是一场属于雾鬼们的，最后的疯狂。 但是，当雾鬼族长看到了在渡仙门中的雾灵的时候，它犹豫了。 雾鬼一族，是要灭族了，但是……它呢？ 这个小家伙，此刻，不是在这渡仙门中生活得好好的吗？ 它甚至还能要求这个宗门的弟子不再猎杀我族！ 这一刻，雾鬼族长心中涌现了一抹后悔， 或许，我雾鬼一族，还是有其他生存下来的办法的，就像它一样！ 可惜现在已经晚了，覆灭了这么多宗门，我们已然没有机会了。 不行！我不能拖累它！ 我必须斩断它和雾鬼一族的关系！ 雾鬼一族完了，可它还没有！ 它是我雾鬼一族，最后的种子！ 于是，在那时，雾鬼族长冰冷的盯着雾灵，开口道： “既然如此，那你自今日起，便不再是我族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