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好时光 ③
正常四十分钟的车程，时隽用了半个小时开到目的地。车子开进溢彩镇的时候，时间刚过八点钟。 他们找了处地方停好车，步行了一段路，便进入了小镇的主街区。 这个时间，街上正是人群聚集的时候。沿街两边店铺林立，卖的东西却是五花八门。买农具的商店旁边，可能就是一家早餐店。两个私人超市之间，可能又隔着一间早餐铺。还有母婴店，内衣店，茶叶店，五金店这些店铺混杂其中。没有章法，却又有种朴素的亲切感。 明媚四下张望，一路跟着时隽的脚步，她理所当然觉得，他肯定比她熟悉。 可事实上，时隽只因为拍戏的机会，到过镇上的老街，这个人来人往的集市主街区，他也没有来过。 “你想吃点什么？”时隽询问明媚的意见。 夹杂在五花八门店铺间的那些早点铺，卖的东西也是各式各样，几乎每一家都是客满的状态。 明媚的目光随意锁定其中一家，发现那家是卖煎饺的。老板将煎锅搬到了门外，掀盖起锅，蒸腾的热气混杂着诱人的香气瞬间四散开来，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也能闻到。店里已经没有了空座位，后来的人就围着煎锅排起了长队，姿态轻松而悠闲，仿佛整个早晨的意义，只在那一口美味上，丝毫不用为赶着上班而烦恼。 时隽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问道：“你想吃那个吗？” 明媚摇了摇头：“人太多，我饿了，还是不排队了。” 据她目测，溢彩镇虽然不大，主街区一条马路一眼几乎就能望到头，可是这条不长的路上面，却聚集了好多家早餐店。蒸汽缭绕处，便是一处美食据点。 “那我们再往前走走吧。”时隽提议。 两人就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明媚率先停了下来。 “我们去那里吃吧。”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目标。 时隽转头看过去，发现是一家卖油炸点心的早点摊。那个地方，真的只能用小摊来形容。别处都是宽敞店铺，里面摆满了桌子。而明媚想去的地方，是在路边支了个帐篷，帐篷里只摆了一张四方桌。用来炸点心的炉子紧挨着，几乎转不开身。正在忙碌的店家是一个看起来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头发花白，脸上密布的皱纹皆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因为环境简陋，所以坐下吃的客人不多，偶尔过去一个人，都是直接打包几个点心带走。 老太太的旁边，一个中年男人蹲在那里洗碗，闷不啃声，许久也不抬一下头。 明媚见时隽没有说话，又询问了一句：“可以吗？” 时隽回过神，回了她一个笑容，简单道：“好。” 他想，他能明白她选择那里的原因。人都有恻隐之心，她的生活过得不知人间疾苦，却反而更加见不得人间疾苦。他的时太太，有一颗善良又细致的心。 明媚并不知道时隽此刻的想法，她已经先一步走向早点摊去。站在摊位前，她礼貌的询问老太太：“我们可以坐下来吃吗？” 他们的出现让老太太非常意外。眼前的这两个人，衣着举止一看就是外来的，讲着电视里才会听到的普通话，过于礼貌的态度，也让她有些不太习惯。 老太太愣了一下，随即连声道：“可以可以，请坐！” 尽管桌子是擦过的，老太太还是对闷头洗碗的儿子说了句：“大海，把桌子擦一下。” 中年男人听到母亲的吩咐，顺从的拿起抹布将桌子又仔仔细细擦了一遍，可是从头到尾都一言未发。 明媚和时隽落了座，互看了一眼。 然后明媚就笑着说：“您这边有什么吃的，每样都给我们来两个吧。” 虽然明媚是有心照顾生意，可是老太太却好意提醒道：“姑娘，太多了你们吃不完，要不你就挑两样想吃的吧。” 明媚坚持说：“没关系，我们可以带回去吃。” 老太太见说不动她，便也没再多言，动手忙活了起来。东西都是现炸的，几分钟的功夫就做好了。盘子端上桌后，明媚指着一个造型奇特的点心，好奇问：“奶奶，这个是什么呀？” 老太太笑着解释：“这个叫狮子头。” 狮子头？狮子头不应该是肉圆子吗？不过看造型，还真的挺像一个狮子的头。 明媚拿起一个咬一口，外脆里软，味道竟出乎意料的不错。 “好吃，时老师你也尝尝。”想到时隽拍摄期间尤其要控制饮食，随即补充一句，“你可以少吃点，尝尝味道。” 时隽随手拿起一个，扬眉道：“今天放假，连带着我的胃一起。” 两人不慌不忙的吃完早饭，提着装满点心的袋子，告别了老太太，踏上了去往小镇老街的路。 走在路上的时候，时隽见明媚一改之前的兴奋，一路一言不发，便询问道：“怎么忽然情绪不高？” 明媚忍不住又朝身后看了一眼，再转身回来，说出心中想法。 “刚才聊天的时候，听老太太说，她儿子有点精神上的问题。唉，人家都说，自己过的不如意，偏还见不得人间疾苦。可是对我来说，我过得很好，见到这种人间疾苦，也很想尽一点力。可是我又觉得，人家未必就肯接受突如其来的好意，太唐突了，所以我有点纠结。” 对老太太来说，他们只是两个偶然路过的客人，买了一堆的早点已是很大的支持，总不能对人家说，我觉得你可怜，要不再捐点钱给你吧？ 时隽理解她的想法，不过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看她，虽然过得不容易，可是她在靠手艺挣钱。刚才她讲到自己挣钱买了间老房子的时候，表情里是带着骄傲的，所以，她肯定有自己的自尊心。” 明媚无奈的耸了耸肩，说道：“是的，我只是有点感慨而已。” 镇子不大，两人沿街走了几分钟，已经来到了老街的附近。老街的入口处，立着一座牌坊造型的门楼，上面刻着四个字：流光溢彩。 老街见证了镇子的发展历史，而这几个字，便是在解释小镇名字的由来吧。 “你带我去看看那个打银器的老师傅吧，我想再买几件首饰，带回去送朋友。”明媚心里一直重点惦记着这件事。 时隽道：“好，我也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