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神格――自利选择
这样突然的转变，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暂时还没人知道这个叫作叶无辛的男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当然，如果唐林刚才那夸张的“灵感”能再闪现一次的话，倒是有可能会知道的。 但是他现在的意识里并没有对叶无辛投去多少注意，因此对于他为什么会突然对许若语作出如此命令，唐林除了震惊和喜悦之外便再无其它想法了。 而此时此刻，对叶无辛这句话反应最激烈的自然是许若语了：“为什么？你要是想救她，自己去救。” “必须得是你来才行。” 许若语有些生气：“没你这么霸道的，而且这件事你也没有命令我的权利。” 叶无辛闭目沉思了一阵：“你应该是答应了这个叫唐林的小伙子，要救顾欣的，结果不一样吗？” 许若语不自觉地瞟了唐林一眼之后，又对着叶无辛说道：“你是他请来的说客？” 叶无辛没有明确作出回答，甚至他都不再注视着许若语，反倒转而对着唐林说道：“我猜，许若语她最后应该是反悔了，可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喂，你……” 许若语刚想出言干涉，不料叶无辛却反手一抬，以一个手势便阻止了她的意图，就像在招聘会上，史十七对唐林所做的那样。 面对叶无辛提出的问题，这次唐林心里是有答案，但是他还并未说出口，却被叶无辛抢先了一步：“那个就是她的神格所作出的判断，能根据当前的状况，得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也就是说，她只是单纯地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做法而已。你的师傅，人品确实不怎么样。” “我哪里……” “但是，也有缺陷。那也只是得出选择而已，实际上具体怎么做，却还是会受到主观感情的影响。所以，我听说了……” 叶无辛看向了许若语：“你之前，是想把顾欣送给什么机构去照顾？这种危险万分的做法，不应该是由你的神格作出的决定，是你自己想那样做的吧。说到底你也就是个半吊子，太嫩了，言行不一还想装什么？” 许若语哑口无言，只剩下了一副将怒不怒的表情。但是她的怒气值永远上升不到爆发点，因此……不用担心。 叶无辛显然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也不怕。 但是唐林感觉叶无辛并不仅仅只是了解许若语的特性，或是身为他的上司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他是有真正底气的。 “哎，你怎么了，突然对许丫头这么说？” 艾成见气氛有些不太对，赶忙又出来兼任和事佬。 可叶无辛并没有收手：“许若语，直到现在你还是这副样子啊，住在这个破房子里，可怜兮兮地在那些‘尸体’上赚着提成金。” “住口。” “你的神格告诉你应该这样做？不是吧，我觉得它应该告诉你，你应该像唐林一样去猎杀一个叛逃者，然而你却……” “我叫你闭嘴！” “至今仍然还停留在过去那狭隘的深渊边缘，连回头看一眼都害怕得瑟瑟发抖，甚至还委婉地教唆着别人，帮你下去一探究竟。” 叶无辛仿佛是故意在挑衅许若语一般，言语越说越过分，听的唐林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然而叶无辛决心是要把许若语给彻底击溃：“你的奶奶，想必也……” 突然之间，唐林意外地发现，许若语的怒气值头一次冲破了那个爆发的临界点。 只见她近乎疯狂地挥拳向着叶无辛攻去，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她的攻击还没有够着叶无辛便被他反手一擒，巧妙地给制住了。 这一系列动作撞得旁边柜子上的东西摇摇欲坠，同时也让一旁的艾成和唐林目瞪口呆。 准确地说，唐林是还没来得及惊讶，他大部分注意力都被叶无辛的话语给吸引过去了。 虽然许若语被人逼迫至如此地步也是唐林第一次看见，但就从印象上来看，那个叶无辛能做到这一点，完全不会让人觉得意外。 此刻，叶无辛两眼如冰，寒彻而又深邃地盯着许若语说道：“所以，作为你的上司兼老师，我对你十分失望。难怪史老总会新找这么一个人来代替你。无法直视深渊的人，些许的黑暗就能要了你的命。” 唐林听到这话后陡然一惊。新人？代替？这些难道是跟自己有关，在这份工作背后还隐藏着其它正在进行的计划？ 唐林没有时间做过多猜测，因为伴随着许若语那稍显狰狞的面孔，她已经抢先一步证实了实情：“这种事谁想去管，什么代替，只是个连真正的地狱都没见过的菜鸟，在无知地说着自大的漂亮话而已。” 不管怎么看，他们口中的“新人”和“菜鸟”指的肯定都是唐林。 只是他们的形容和描述，实在是让唐林有些听不明白，这说得真的是自己？ 不料正在此时，叶无辛竟突然头也不回地向着唐林问道：“唐林，如果你去的时候，目标还没有死的话，你还会继续选择执行吗？” 唐林一怔：“我……” “回答我是，或不是。” 虽然叶无辛这问题感觉有些不合时宜，但唐林还十分坚决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那么，假如目标是你的朋友呢？是或者不是。” 唐林犹豫了半天，却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这个……得看情况了。” “最后，假如是要牺牲你的父母亲人呢？” 这一次，唐林几乎是想都没想便给出了否定回答。 叶无辛没有直接对唐林的答案作出评价，反而是放开了钳制着许若语的手，依旧冰冷地说道：“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和他的不同，他有为他自己的正义背负起罪恶的觉悟，同时也坦然地接受着、凝视着深渊的存在。” 虽然叶无辛这话是对着许若语所说的，但显然唐林对此要惊讶多了。 他已经开始严重怀疑，这两个人究竟是在说谁了。 “那个，实际上，我没想那么多，只是……”唐林有些不好意思地辩解道。 “你以为我是在夸你？这就对了。”叶无辛头部微偏，斜眼盯着唐林说道。 随即，叶无辛又回过头去，继续对着许若语说道，口吻几乎是强制性的：“凭现在的你，即使救回了你奶奶，无非也是回忆的以前的恶梦罢了，我看你自己也很清楚一点，所以两年了，你一直都只是挑些小业务做，给自己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目标，却害怕达到这终点。这就是现在的你，窝囊得让人看不下去。” 原本唐林以外像许若语这样说话冰冷无口的就已经算是相当高的境界了，可没想到她师傅比她更上一层楼。 许若语其实本来嘴巴子就不太好使，平时对付唐林这一档次的还能以沉默来凑合着应对。 但面对叶无辛这种句句戳中软肋的凌厉之语，那可不就是不说话能应付得过去的了。 只见许若语目光有些涣散，仿佛已经没了意识。 叶无辛见状，立即又趁热打铁：“没有过去的人，不会有未来；但一直停留在过去的人，不配有未来。把那个过去的诅咒扔了吧，扔给这边这个没有过去的人。” 隔了好半天，许若语才有气无力地回复道：“那你告诉我，把这段过去丢了之后，我还剩下些什么？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活着就是意义。”叶无辛干净利落地回答道。 而许若语则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只是用她最常用的一种态度给出了最终答复：“随你们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