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玉石俱焚（2）

    宏元冷笑一声，目光专向唐靖雨，狞笑道：“既然自命侠义，那就废话少说，师兄，摆阵！”

    五道应声而起，如同五只灰鹤，穿插而过，跃落地面，各站方位，相距不等，长剑已掣在手中，气势端的不凡。

    众人的目光均瞧向临阵而立的唐靖雨，唐靖雨抱拳冲五道一礼，朗声道：“学武也好，修行也罢，都离不开一个‘道’字，而公道自在人心！平乐道长上违天意、下干人和，又如何能得‘道’，诸位道长明鉴，小子无状，多有得罪，请！”说完轻盈的飞身而起，从容跃入阵中。

    五道目射奇光，觑定唐靖雨，似乎被他这番说辞震动，良久一个年纪最早的道长方淡淡道：“贫道宏生，师父的大弟子，尊师重道，乃是弟子本份，还请小施主赐教！”

    这时束云娇声喊道：“宏生师兄，平乐师叔不是死于穆……唐少侠之手……还请……”

    “住嘴！”宏元怒声喝道，“平乐师叔的丹药，让你也得了不少好处，再敢胡言乱语……我……”

    束云怕宏元拿束玉出气，再也不敢多言。五道似也并未所动，宏生长剑斜举，五道绕着唐靖雨开始缓缓行走，阵势已然发动。

    唐靖雨长剑随意的提在手中，足下不丁不八，神态从容，似乎浑然没把这个剑阵放在眼中。南宫玉却已瞧出这剑阵的厉害，一丝讥诮悄悄飞上了嘴角，等着看唐靖雨的笑话。烈火神君依然是一副无动于衷的神情，姚欢欢一双桃花眸子已蒙上了一笼薄雾，愈发的水灵，她瞧着唐靖雨似乎痴了。而余龙翔则又气又妒，恨不得唐靖雨被这五道乱剑分尸。

    束云则焦急之色，溢于神情，她对这五道的剑阵却是知之甚深，师父当年对平乐这个师弟荒废修行沉迷炼丹之术很是不以为然，不过对平乐推演的奇门遁甲之术却是赞不绝口。平乐师叔用来护法的剑阵又岂可小觑。可惜没法提醒这意气风发的唐门少主。宏发、魔僧均不动声色，惟孟开、罗虎、丁良、谢中秋等唐门弟子对少主信心满满，在他们心中，唐少无所不能。

    这剑阵初时也并无出奇之处，五道如同走马灯一般，绕着唐靖雨不停转动。唐靖雨初涉江湖，即因击破华山“四绝剑阵”而名动天下，如果四绝剑阵放到今日今时，以唐靖雨的武功修为，一个照面即可破阵而出。而眼前这座剑阵，众人均未瞧出有何玄妙之处，不过唐靖雨心下却怯讶不已。五道脚下如同行云流水，剑未出手，却有种浑然一体的气势，牵一发而动全身，贸然出手，必然招来雷霆反击。

    唐靖雨持剑而立，神色变得凝重。而五道渐渐发力，身形如电，如影随形，绕的圈子愈来愈小，而无形的劲气，慢慢向圈中心的唐靖雨积聚。

    唐靖雨衣袂飘拂，长剑缓缓斜举，人却依然未动，瞧不出此阵虚实，一动不如一静。五道身影已模糊难辨，惟有几抹银光闪动，那是五道的长剑。银光齐动，长剑化作五道寒芒，从不同的方位疾刺。

    唐靖雨心下暗自舒了口气，这阵法如能一气呵成，便是天衣无缝，此即五剑攻来，看似不分先后，实则有微小差别，这差别在一般人眼里几可忽略，即便看得出来，一剑应付，也未必能奈其何。阵法可以弥补众人之短，在绝顶高手眼中，这弥合之举便是破绽。

    唐靖雨脚踩九宫，在一个极小的空间，长剑连挥，一连出手五剑，一连串“叮当”之声响过，五道飞驰的身影散去，依然各占方位，而唐靖雨似乎亦原地未动，有那武功稍差的不免有些莫名其妙，而宏光、束彦、烈火神君等一众绝顶高手则心领神会，暗自称好。

    宏生道长长剑缓缓举起，至胸口处微一停滞，宏生身形暴起，长剑化作一道清影，似慢实快，直刺唐靖雨咽喉。而余下四道，则纵身飞跃，从四个方位，高低错落，挥剑直入。这五道剑光纵横，布下一道天罗地网，向唐靖雨迫近。

    唐靖雨脚踩九宫，足下丝毫不乱，一个旋身，自兑位神奇的移至坤位，长剑数次探出，每次破除一道剑影，而宏光凌厉的剑影，如影随形，堪堪追及咽喉。唐靖雨微一侧身，剑锋差之毫厘擦着脖颈而过，而他长剑已直刺宏生小腹。这一剑自一个诡异的角度斜削，轻飘飘若不着力，拿捏的火候却是恰到好处。

    宏生怡然无惧，竟不顾刺中小腹的剑刃，手腕一抖，长剑回削，此时四道剑光暴起，疾刺而至，威势更胜此前多多。唐靖雨知这一剑下去，固然可以伤得宏生皮毛，只怕身上即会多出四个血窟窿。

    唐靖雨迫不得已，只得再展绝技，一声长啸，旋身飞起，长剑纵横，居然毫无滞碍的跃至半空，唐靖雨大喜，正想施展飞云纵绝技再折身，哪知脚下却有无数长剑疾刺而至，密密麻麻，如同剑山。

    唐靖雨心中大骇，这才知悬身半空是多么不智，半空里无处借力，即便唐靖雨轻身功夫冠绝一时，那也不过比常人停在半空多上那么刹那而已，而下方则是阴森森的剑山。这剑阵的威势，至此发挥至极致，要换作别人，除了被刺个千疮百孔，恐怕再不做他想。

    众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上，而南宫玉心下也是莫名的激动，盼着这眼中钉死于非命。唐靖雨虽慌而不乱，他在半空中一个折身，借着斜飘的力道，神奇的横移了尺许远近。然后使得得心应手的一着绝式“大象无形”再次反向使出。

    唐靖雨避过了长剑林立的山峰，斜刺里旋身飘落，长剑吞吐，如同在密林里披荆斩棘，将无数剑影一一刺破，落地之后，一个趔趄，终于站定身形，衣摆之上多了虽多了数个小洞，却毫发无伤，反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侥幸而又踏实。

    宏生一声清啸，身形如同苍鹤，长剑幻起无数剑花，冲唐靖雨疾扑，而四道腾挪跳跃，各依方位，或攻或守，将唐靖雨死死拢住。唐靖雨左支右挡，一时陷于被动挨打的窘境。宏元双目放光，神情亢奋，叫嚷道：“将这小贼做了，哈哈……”而束玉此即玉牙轻咬，明媚的双眸瞬也不瞬的瞄着唐靖雨，浑然忘却了害怕和耻辱。宏光趁宏元不备，自地上捡起一枚石子，暗暗扣在手中。

    唐靖雨再挡数招，左臂之上添了一道血槽，鲜血濡湿了衣袖，却也只能咬牙苦撑。唐靖雨情知这般下去，一着不慎，只怕满盘皆输。这五道剑法精绝、步法娴熟，该怎样才能破阵而出呢？唐靖雨脑际掠过无数剑式，心中一动，已有了计较。此即迎面飞来一剑，左中右均是剑影闪烁，虚实难辨。唐靖雨虚虚跨前一步，飞身向那飞来的长剑撞去。

    有那瞧得清楚的均大感讶异，这一扑无异于自寻死路。堪堪撞上剑尖，唐靖雨微微侧身，手中长剑再次刺出疏疏密密一片剑影，迎向当前这一剑，却是一式由华山翔龙剑法演化来的“剑影飘花”，这一式在宏生剑式用老之际方才使出，迫的宏生无法变招，只得纵身后撤，却有一道递补过来，挥剑直刺。

    唐靖雨争得就是这一息之间，他再次长啸，纵身跃起，身法变了数变，天玄九式依次递出。这套剑法本是剑圣融汇阵法变幻的心血之作，以九宫为本、八卦为基，辅之以纵横腾挪，启承转折之间，幻化出无穷变数，端的是非同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