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兵发凤凰山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 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 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ting； 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路边茶摊四个秀才装扮的年轻人白袍上打着补丁围桌而坐，穷得喝不起酒，在小茶摊喝着一文钱一碗的碎末茶，还饶有兴趣地论着诗，其中一个公鸭嗓子，故作深沉地用哀婉地语调读出了《后ting花》，“好诗好诗，不过这《后ting花》不是亡国之音么？”另一秀才疑惑地问道。 “你看我大明如今山河日下，不正是快亡国的样子吗？我这诗应景儿。”念诗的秀才还给解释，几个秀才一捧，“吴哥大才，科考必登魁首。”“承让承让，君等亦是一甲头名。”几个秀才互相吹捧，想着金榜题名的美好，哈哈大乐。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李浩仪摇了摇头，杭州士人如此心态，如何挽救的锦绣江山。“吁——”在茶馆前下马，茶博士有眼力见的，马上恭恭敬敬地过来行了个礼：“李公子，哦不对不对，李公子高升了，李将军，您安好？”李浩仪心道，果是路边茶馆消息准，走南闯北的都在这歇脚什么东西都知道，“安好安好，伙计，最好的茶，沏一壶。”说着李浩仪从袖子里摸出一两碎银子。 小二见了眯着的小眼睛都瞪大了，“您安安稳稳地坐着，保管是最好的西湖雨前龙井。”李浩仪自小便有喝茶的习惯，刚刚在杭州城里跑了一大圈，忙的没歇脚，看到茶摊了，自是茶瘾上涌，喝碗茶再走。结果那边几个穷秀才穷酸劲儿犯了，拍着桌子喊：“茶博士，为什么我们喝碎末，他喝龙井？” “您几个歇着吧啊，天天一文钱，在这坐半天，还要添碗，茶都喝成水了还不乐意走，人家才是真雅，在我这都存的有茶具的。”茶博士一阵白眼，打心眼里看不起几个穷秀才，穷秀才们不乐意了：“哎，如今世风以财取人，不是以才取人了啊，难怪要亡国了。”李浩仪这暴脾气腾就上来了，“啪！”马鞭甩到几个秀才桌子上，吓得几个秀才瑟缩一跳，“你……要干嘛？告诉你，这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哼，你们几个穷酸腐儒，平日里学的大仁大义都哪里去了？南宋崖山十万士大夫殉国，你看看你们这样，殉国你们都没资格，本参将若是教训你们，显得失了体统，你们要不就花一两银子喝茶，要不就闭上鸟嘴。”李浩仪气不打一处来，看到这类自鸣得意的人败坏了他喝茶的兴趣就烦。 “我道是谁，原来是那个欺男霸女……哦不不不，护男佑女的李三大参将啊！失敬失敬。”先前念诗的公鸭嗓一点也不怕李浩仪的参将身份，还尖酸刻薄的嘲讽他，李浩仪一肚子火，“百无一用是书生，我今天算是领教了，你们都该充军。”明代重文轻武的习气在明末体现的十分明显，就是普通的秀才，也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自命清高的很，完全不把李浩仪四品参将放在眼里，况且李浩仪先前风评一直不好，这些书生倒是有些书生意气。不过若换成别的武官，火气上来指不定就喊打喊杀了，李浩仪是后世来的，生气归生气，他才不会做那种大老粗做得事情呢。 “哎哟，若是如此说来，李将军必有大才，投笔从戎的啊？可否献诗一首，为我等饮酒……茶助兴？”公鸭嗓得寸进尺了还，李浩仪冷笑一声，哼，老子作诗不是信手拈来，“你们可听好了，尔雅诗书自幼读，等闲文章信手著，疯癫岂可为人笑，子夜寒窗为圣途。”李浩仪工工整整念了一首诗，喝干净碗里的茶，翻身上马，绝尘而去。剩下几个秀才在慢慢品李浩仪的诗，“李将军这首诗是不是说我们为了中举读书读的辛苦啊？”一个秀才懵懂地问道。 “呸，我知道了，他这是藏头诗，说的是，尔等疯子！”公鸭嗓愣了半天神，冲着李浩仪离开的方向大骂一声，“竖子！” 李浩仪跑到庆春门门口，辽东兵已是列队多时了，钱千户已将三百人分成十队，每队三十人，临时为百户、总旗分领诸队，见到李浩仪跑马过来，纷纷马上行礼，“参见将军。”“免礼，钱千户，胡守备何在？”李浩仪风尘仆仆跑过来，没见到那个胡大胆胡勇胡守备了，这里的人多是不识地理的，没胡守备怎么去凤凰山李浩仪都不知道。 “胡守备去备cao营调五百步军，应该也是快到了。”钱千户行了礼回答道，李浩仪哦了一声，看到焕然一新的辽东铁骑，清一色的红衣红马，如燎原之火，安静地看着他，不动如山。李浩仪心里满是欣喜，老子上辈子是拯救世界了么，这辈子给我这么好的兵，“肃立！”李浩仪大喊一声，众军在马上挺直了腰杆。 “无兵不成军，你等武器全无，如何打仗？”李浩仪看到马上的骑兵们都是空手的，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将军不知，胡守备已奉巡抚之令，去武库抽料三百长刀，便于我用。”钱千户看李浩仪走得早不知道，赶忙告诉他。 “嗯，如此变好，尔等穿了新衣，不要与我走老路，此战，为我领军第一战，也是你们证明自己的时候，大胜，我好请功。”李浩仪跑回家就是换了一件红色衣服来，他不会穿，又不好意思要男的给他穿，风风火火跑回去叫白兰给他换了身紧身红袄，白兰笑嘻嘻地换完了刚要问什么，李浩仪就跑了，气的小白兰跺了跺脚。 “必胜！”山呼必胜，胡守备和他弟弟带着五百备cao兵来了，远远的就听到李浩仪那边喊必胜，踹了前面的兵屁股一脚，大声说道：“你们听到没有，隔着半里地，都能听到辽东兵的呼号，你看看你们，走个路跟娘们似的，赶紧给老子急行军，半里路，跑跑跑跑起来。”胡守备看到李浩仪招了这么一只生力兵马自然是高兴不已，也是分外眼红，看到自己分的这些怂货，气不打一处来，这些卫所兵也是叫苦不迭，本来备cao兵就是预备役的兵了，他们天天马马虎虎糊弄下训练，下雨还可以不出cao，一月混个半两例银，舒舒服服的过日子，没想到这李参将一上任，就是剿凤凰山悍匪的大战，众人都心里害怕，却又不得不来。 胡勇向李浩仪介绍了自己的表弟，钱塘门守备，陈富，他也受巡抚临时发的军令，过来帮助李浩仪剿匪，陈富平日和李浩仪关系也不错，只是现在的李浩仪不记得了，见了李浩仪颇为亲切的喊了声：“三哥。”李浩仪应了一声，两边见了礼，李浩仪见那陈富黝黑壮实，颇为喜欢。交割了兵器，每名骑兵都分到了长刀一柄，李浩仪知道，这已是巡抚能为他们做的最大的了，“刀上刃，望巡抚府行礼！”李浩仪臂力不够，拿不起镔铁大刀，选了个木杆枪，颇为威风，率先引马翻身，向巡抚府行了个礼，众军皆是照做。五百浙江备cao兵看的目瞪口呆，这么多骑兵哪里来的，一个个穿的如熊熊烈火似的，雄姿英发。 李浩仪宣布军令了：“杭州庆春门守备官胡勇！” “末将在！”胡守备上前一步，大声回答，周围树叶都微微发颤。 “命你领备cao兵三百，沿山合围，抓捕漏网之鱼！如见我军与贼僵持，直捣贼巢，救人为上，次擒贼首。”李浩仪的命令让人莫名其妙，还没开始打，就安排步兵去抓漏网之鱼了。 “是！”胡守备虽然不明白李浩仪军令的意思，但是还是响亮地回答了，因为擒贼首可是首功，三儿还是惦记自己的，领三列精干备cao兵喜滋滋地去凤凰山找地合围。 “杭州钱塘门守备官陈富！” “末将在！” “命你领备cao兵二百，持盾兵为骑兵前部，遮挡箭矢，务要小心。”李浩仪看的书多，知道山上的土匪一般都是有弓箭的，没射死人，射死马也舍不得，才分到手的。 “是！”同样响亮的回答，带着两列备cao军，从跟着来的辎兵马车上拿了盾牌，从大路开进。 在旁边等了许久也不见点到自己的钱千户急了，“李将军。” 李浩仪笑了笑，钱千户真个是性焦气躁之人啊：“铁岭卫千户官钱庆源！” “末将在！”钱千户其不可耐的领马上前一步。 “命你随本将领三百骑兵，分十队，两队逡巡探路十五里，半个时辰一报，直奔凤凰山大道！”李浩仪豪气冲天，他肯定是跟着战斗力最强的军队走啊。 “是！”钱千户对李浩仪的安排颇为惊讶，从未指挥过骑兵的李浩仪为何相幽燕老将一样，知道骑兵应当如何分队，如何探路，其实李浩仪都是考研的时候要求看的古书多，什么《万历三大征考》，《明史》，《明纪事本末》他都滚瓜烂熟了，又在朝鲜和骑兵队长崔头儿实践过，自然是得心应手。 “马上诸君，刀上刃，随我千骑卷平冈！”李浩仪当先一马，爪黄飞电，奔向凤凰山，“吼！吼！”后面三百骑兵整齐地跟上，烟尘蔽天，过往庆春门的路人都惊呆了，杭州不闻兵戈多年，何曾见过如此雄壮的骑兵，看来，城里说书的先生们，又多了一段素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