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门（4）

    石岩说，“都是小婿无能，只晓得东躲西藏。”

    朱邪以清说，“能藏到现在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想想你可怜的七哥吧。壮志凌云，结果又怎么样？大唐帝国的皇帝，先遭宋文通、韩建囚禁，后遭朱温屠戮。你能想得到？就在你南逃那一年，昭宗皇帝被逼准备逃往河东去寻求你外舅的庇护。半路上，被华州刺史韩建挟持，幽禁了将近三年。这三年里面，你那些兄弟、堂兄弟，覃王、延王、通王、沂王、彭王、丹王、韶王、陈王、韩王、济王、睦王等全部被杀。你若是不南逃，也难保活命。昭宗睁着眼睛看着三百年基业在自己的手上一点一点崩塌。昭宗曾经企图回天，最终还是死在朱温之手。昭宗被弑后，你的几个子侄一天之中悉数被朱温派人勒死，沉尸九曲池。你不需自责。神州史上有这种悲怆结果的并非只有一个昭宗，只是像昭宗这样的皇帝竟然最后也落得如此下场，神州史上却很少见。不错，你武艺好，那又能怎么样？暴雨来临的时候，你还能保证自己不淋湿？不是外姑说风凉话，只能是痴人说梦。作为昭宗的弟弟，你能活到现在就已经是奇迹，不论你武艺有多高。你能够杀百人，却杀不了千人。你能够杀千人，却杀不了万人。项羽，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自刎于乌江？在蚁海中，猛虎没用。大象陷入泥潭，越挣扎，死得越快。不是外姑夸你，你能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和雪儿一起，将孩子抚养成人，已经非常了不起。外姑为你感到骄傲！”

    毕竟一起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尹如雪非常理解自己的丈夫。石岩仿佛就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光从表面看，水潭平静如镜、波澜不惊，至多偶起涟漪。倘若潜入水底，就会发现水潭下面，暗流汹涌、澎湃激荡。尹如雪常常发现，石岩睡梦中无声哭泣，流着眼泪。

    尹如雪不想因往事而引起石岩过多的忧伤，就对朱邪以清说，“妈，你远路而来，女儿想还是先休息，以免累着。”

    石岩附和说，“那就请外姑先休息。待明天小婿再聆听外姑教诲！”

    朱邪以清说，“你们一说，妈还真地感到有些累了。”

    朱邪以清起身，跟着尹如雪前去梳洗，准备休息。见外婆准备休息，石斛和石竹也跟外婆和父母告辞，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翌日，吃了早饭，石岩对石斛说，“斛儿，陪你外婆聊一聊，爸去玄武湖钓几条活鱼，给你外婆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