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雪蚨

    此时殿中鸦雀无声。雪蚨挥手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有话要跟新的狐王说。”

    她态度如此蛮横无理，众人竟也觉得理所应当，都陆续退出。

    胡为喀的一声，捏碎了手中两枚小核桃，抱着胡天荡，充满怨毒的眼神看了一下两女，在赤狐族人搀扶下离开大殿。

    雪蚨对两名金甲武士道：“你们站到殿门口，没我的命令，不要让任何人进来。”金甲武士躬身应诺，站到佛殿门两旁。

    雪千樱笑道：“母亲来得真是时候，不然说不得要来上一场厮杀。女儿虽有把握杀掉那些不听话的，但这场内乱势必也会让狐族元气大伤，妨碍我统一万妖大业。”

    雪蚨冷冷道：“我不管你怎么折腾，你要是连累到灵儿，我决不饶你！”

    雪千樱嗔道：“母亲你好偏心，就知道担心她，难道我不是你的女儿？”

    雪蚨冷笑道：“你少糊弄我。出生时我和你父亲就看出你的诡异。我也算不出你到底是何物。你不过是借了我的肚皮来到这世间罢了。灵儿呢？”

    雪千樱道：“她和老祖母在来的路上，算算时间也快要到了。你若是向北走，应该能遇上她们。你在那天上过的可还好？”

    雪蚨轻轻叹道：“外人看着光鲜亮丽，也不过是一高贵娼女罢了，如玩物般被那帮混蛋送来送去。”似有悔意。

    “那两个麒麟不会泄密吧？”

    “哼，他们最大特点就是愚忠，决不背叛，因此许多神仙喜欢找他们当坐骑或拉车。凤凰麒麟甘当神仙仆从，不屑于在下界与其他妖怪厮混。龙族只想呆在水里安享富贵，懒得理会陆上。不然万妖之皇的位置，当年哪里轮得到我们九尾灵狐？好了，我走了。”

    “走这么急，我还想多跟你说会话。你可愿意回来么？”

    雪蚨不答，转身要走，忽听到一阵咕咕声，原来是陆飞肚子饿得发出叫声。

    她袖子一挥，陆飞被一阵狂风卷着，送到两人面前。

    雪蚨举掌拍下，这一掌来势凌厉，一掌就能把他脑袋拍成烂西瓜。忽一只手拦住她。

    雪千樱已认出陆飞模样，笑道：“你怎么在这里扮罗汉？是了，定是雪晴那丫头捣得鬼。”解开他身上术法，向雪蚨道：“这是灵儿的心上人，叫陆飞。”

    陆飞手脚都麻了，一时站不起来，先活动手臂。雪蚨目光上下打量他，问道：“你是什么来历？”

    陆飞道：“我是一介平民，并非和尚，只是说来话长，穿了这身衣服。”

    雪千樱嘻嘻笑道：“还不快拜见岳母大人？”

    雪蚨冷冷道：“不必了，我不同意！他如何配得上灵儿？”转身便走，上了马车。两名大汉又化为麒麟，拉起车，在殿中掉了个头，升空飞去。

    雪千樱见陆飞仍有些呆愣，笑道：“还不快找你心上人去？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就不管你了。”

    陆飞出了殿。众人看到从里面走出一个和尚，觉得诧异，倒也没人拦他。

    等陆飞下了青丘回望之时，月光下，一根几十米的青色巨幡立于大雄宝殿顶上，无风自动。此时九洲之内通了灵智的妖怪都有所感应，有的未加理会，更多的则络绎不绝向青丘方向集结而来。

    陆飞向北行出二十多里，见前方一座矮山上静静停了辆马车。他向着山顶走去，走到半山腰时，听到山顶传来说话声音。

    “你不是我的母亲！我的娘亲是被强行掠走，并非因为贪慕荣华富贵，才去天庭。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接着便听到脚步声响，雪千灵从另一个方向跑下山去。

    陆飞忽觉后领一紧，被人提起抛了出去，摔落在地。他站起来时已在山顶，面前是雪蚨，身后是抛他上来的金甲大汉。

    雪蚨正在出神，自语道：“她不认我也好，只要她幸福，认不认我又有什么关系。”看到陆飞，说道：“灵儿既喜欢你，你可要好好待她。这块令牌，去天庭或昆仑都可畅行无阻，你替我交给她吧。”

    陆飞双手接过，是半个巴掌大小的一块碧玉牌子，入手沉重，上面雕刻着祥云异兽，山岳河流，还镂刻了一些认不出的上古文字。雪蚨挥了挥手：“去找她吧。”

    陆飞刚走几步，忽从一棵树后转出一名老妪，拄着拐杖挡在陆飞身前，是雪千灵的祖母。

    “先不急着走，让我给你算上一卦。”

    陆飞只得停下来。她揪下陆飞头上三根头发，盘膝坐在一块稍光滑的大石之上，掏出一个龟甲，将陆飞头发点燃放在龟甲上，待头发燃尽，龟甲上显出几条纹路。

    陆飞垂手站在面前。老妪仔细看着纹路，忽喷出一口血来。

    陆飞吓了一跳，要搀扶住她。她摆了摆手，盯着陆飞道：“你这小子的命运身世，我竟看不出。你走吧。”

    陆飞施了一礼，急忙下山而去。

    “你不在天上安享荣华，有那吃不尽的仙果神丹，又下来做什么？”

    “我是想女儿了。再说我的事情不用你管。”雪蚨走向马车，刚要上车时，忽停住。

    “他还好吗？”

    老妪笑了起来，牵动伤口，边笑边咳：“你觉得他会好吗？”

    雪蚨坐进车中，两金甲大汉俯身化为麒麟，拉着马车悠悠腾空而起，渐升渐高，直到看不见。

    老妪忽道：“出来吧，偷听了好一会儿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到底瞒不过老祖母，耳聪又目明。”

    一颗石头滚动开，露出下面地洞，跳出一名女子，正是雪千樱。

    “他是不是跟你一路，你俩的身世我都算不出？”

    “你们都偏心，只关心小妹。算不出又怎样，说不定我们都是天上星宿下凡呢？”

    “嘿嘿，那些神仙在天上享着清福，何必巴巴的跑来人间受苦。你们若伤害到灵儿，我这把老骨头但有一口气在，也绝不会饶了你们！”

    老祖母将拐杖一顿，气势瞬间陡涨。

    雪千樱后退两步，笑道：“您老人家不会要跟我动手吧？”

    老祖母阴森森道：“九尾灵狐每一代只会出现一名，且多为女子。容貌祸国殃民，寿命悠长，法力通天，出来便要搅乱天下，被视为不祥。为何这一代却出了你和灵儿两人？那肯定有一人是假的。我不知你来这世间要干什么，要做妖皇我也不拦你，只希望别连累到你妹妹。”

    陆飞这一耽搁，下了山已看不到雪千灵踪影。他走没多远，月光下面前出现一条广阔湍急的大河，宽有三十多米，水声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