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当阳城外悟神功

    关凤自前番两场大火，也少了许多游玩心性。没有了诸多辎重累赘，一众人在王甫不停催促下，急急前行。过了沮水，步入一片平川。日将西垂，隐约眼看当阳县城郭。王甫让薛飞带上千余人马，前往探看。

    薛飞领命走后，王甫向关凤言道：“当阳县虽属南郡治下，如今兵乱，不知城中实情，还请三小姐暂且歇息片刻。待薛飞还时，方可决断。”

    关凤一听，心中不大高兴，心想：“你老人家不是说来这里休闲逍遥吗？哦！感情这当阳县，是不是咱们的都还不知道哇！……这老头在荆州城里怎么说的全是假话啊！可把我害惨了……，以后要再到那里去时，得仔细问个明白咯……”

    下得马来，荆保递来清水。婷儿则趁此当会儿，赶制关凤的衣服。等不多时，薛飞遣人来报：当阳城中原有数百吴兵，闻听关凤大军前来，已于午前退去，往荆门方向逃遁，估计是奔麦城而去，现城中县令等，已在城外迎候。

    闻听此言，众人皆喜，随即整队启程。关凤上马之时想起一事，问王甫：“麦城离此多远？”

    “自此东偏北，过长板坡，渡沮水，不到两日路程……”

    王甫话未说完，此时，就隐听得人马喧嚣之声，远见右前大道远处，尘烟飞扬。王甫反应快，急喊：“有敌来犯，众军上前列阵！”

    关凤也有警觉，遂挺枪，心知王甫武艺不高，便令辛科带一队人马，护住王甫、婷儿和粮草。自领荆保、黄栋列队相迎。

    只见这队人马，见得关凤旗帜，也不减速，直直前来，摆开阵势。关凤这才看见对方足有五千人马，主旗上写一“周”字，也不知是何人。身后王甫一惊，怕是东吴大将周泰前来，但见旗号品衔不对，也只狐疑不定。

    不多时，双方压住阵脚，不等关凤开问，对方阵中，飚出一骑。观此人，圆脸泛黑，狼眼短眉，唇下微须，黑盔皂甲，手提混铁大枪。

    此将策马行至阵中，抬枪指向关凤，破声叱呵：“某乃吴候奋武将军之子，别部司马，九江下蔡周邵。兀那怪胎丑女，可是贼女关凤？”

    关凤闻听，只觉得古人骂阵可真有一套。介绍自己一大堆话，生怕别人不清楚自己祖宗三代；再就顺带几个字，连同对方爹妈一起给损了。王甫则在一旁暗惊：“周泰之子怎会到此？”

    听了周邵这番话，关凤见周围众人气怒不已，却无人答话，便知这剩下台词，是自己专属。可自己真不会骂人，事到如今，只也催马上前，斜枪一背，淡淡说道：“一个大男人，啰啰嗦嗦，没风度，快说啥事吧！”

    周邵一愣，没遇到这样的。又听得莺声轻婉，大脑袋内一浑，顿时无言。稍一回神，自知失态，就觉脸热，顿成酱紫之色。这才吼到：“无知毒妇，害了谭雄，烧我东吴营寨，罪不容恕，奉吾父命，前来拿你……”

    “别废话，就是打架吧！看枪！”关凤好不耐烦，知是避不过此仗，便打断周邵的长篇大论，脚后跟一磕马腹，抬枪刺去。

    这关凤身经数战，对自己所习武艺更有心得。又兼眼力不凡，单打独斗时，只要力道不用老，巧施所习妙招，自保是没问题。所以信心大增，敢于在阵前打斗。

    周邵不料关凤说打就打，见被关凤抢得先机，慌忙摆枪拨挡，嘴里不忿：“趁人不备，小人蹊径，妄自……，妄自……”说到这里噎住了，说啥？“妄自大丈夫”、“妄自堂堂男儿”……

    关凤此时回枪反砍，闻言轻笑不语，只顾拿枪招呼周邵，枪枪不离周邵头颈要害。

    双方马打盘旋，周邵见得关凤招招毒辣刁钻，自己仓促应战，搞得手忙脚乱，只好定心躲挡，一身蛮力无法使出，好不郁闷。

    这周邵只欲寻得空当，好错马分开，才能拨马回来，展全力冲杀。但关凤之枪，一头如蛟龙出水；一端似灵蛇出洞。把这周邵弄的眼花缭乱，自顾不暇。索性抡枪虚晃，转马侧身，欲退开后返转攻击。

    关凤见周邵招式凌乱，马头偏转，猜得意图。见枪扫来，只俯身而避，不退反进，催马跟随。

    就见二骑一前一后，关凤使枪只找空当，兀自刺去。周邵身段笨绰，招架不及，虽有厚甲护身，也被锋利的“秋水凤鸾”扎得四五个血窟窿。周邵顿时惊骇胆寒，凭得战场经验，架开关凤枪头，踩镫顿马，急收马势，便想让过关凤。

    关凤虽见得真切，但也冲过周邵半个马身，情急之下，猛勒缰绳，“蕊儿”扬蹄长嘶，陡然而立。关凤只觉得腾空而起，脑中闪出关羽的拖刀计、赵云的回马枪，两招顺势糅合一起。力自左腿，急转柳腰，气贯双膀，瞅准周邵脑袋，摆枪页“呜”的一声，直斩下去。

    此时见关凤冲过，周邵正手抓缰绳，欲策马退去。不料关凤如此神来之招，那里躲得过去，只道不好，就见“咔嚓”一声，血光迸裂，硕大头颅滚出去丈许。

    王甫见关凤再显神武，斩杀敌将。也不去想这关凤何处偷得如此精纯武艺，挥剑引队喊到：“贼酋周邵已死，众儿郎，立功之时，随某击杀之！”

    正此时，薛飞也闻讯领军赶至，见得王甫领军前冲，便一马当先，冲入敌阵。几个周邵的随从亲卫，前来欲救抢周邵者，便被薛飞挑翻两个。

    东吴官兵见对方又添一营人马，正当气势如虹，己方大将已身首异处，顿时溃不成军，直被追杀两里来地。王甫见天色将晚，沿路缴获无数，才领军而返。

    关凤、婷儿、荆保仍在原地，关凤这时都还在细心拭擦血迹。另有辛科带有百十来人，眼看别人杀一痛快，自己守着一堆粮草车仗，正兀自不平。

    王甫近前下马，拱手言：“三小姐神勇，现吴贼已败，请关小姐入城……”

    这时的关凤，宛如未闻，专心在婷儿面前将身子转来看去，问：“婷儿！还有血渍没……”众人皆默然。

    一阵沉闷，关凤这才回得神来，不好意思歉言：“呃……好的，呵呵！就依王司马，呃……，进城吧！进城……”

    县令在城外站得腿酸，见得关凤等人缓行驰来，用手往后一摆，城头军士忙竖起蜀汉旗帜。这县令才匍匐道旁，等候大军到来。

    关凤远远见得城头此时立上旗帜，心中觉得好生奇怪，在荆州也未见升降旗仪式啊！每张旗帜都是挂那里许久没人管的……。

    走近城门外，再定眼看这当阳城。城墙全是黄土夯成，城门还少一扇，用了数根木头，钉成栅栏代替。再顺着城墙望去，蜿蜒起伏，多有断残处。但见断缺的地方：有的乱支几根木桩；有的稀稀拉拉放了几个装了石头的麻袋；有的根本就没做修葺。

    关凤好生失望，这也叫城池？简直就是个破筛子，顿时白了地上的县令一眼。

    地上此人，叩拜之后，见关凤打扮，惊异之色一闪而过，随即不卑不亢，抬首开言：“闻知关小姐领军来此，当阳县令刘易，携城中吏绅，在此恭候大驾，恭请关小姐大军入城！”

    关凤这才看得此人面容，黑须净面，善眉慈眼。凭自己的经验，这人也就三十来岁，虽一脸卑恭，眼中却含坦荡之气。再看得其身旁，金银、果脯供列于案，案上高香初燃，案后官绅皆跪。

    “刘县令辛苦，如此就多劳，前面带路！”关凤如是一说，也不下马。只等这帮人啰啰嗦嗦，收拾排场，然后鼓号喧天，礼乐顿起，这才缓缓入城。

    一通排场礼仪，弄得关凤直嫌啰嗦麻烦。天已渐暗，大军终于得进城中，当阳县城不大，但房舍坐落有致，道路铺设平坦宽绰，街道两边的民众也秩序井然，扶老携幼，瞩目观看关凤一行，不时附耳窃语，笑露于面。

    见得此间似从未经战火已般，关凤好生奇怪。不是说东吴守军刚走吗？这里究竟发生些什么事情？好像听得父亲也在这里休整过啊！

    关凤见天色已晚，众人一路急行一天，又经征战多时，皆已疲惫。遂辞掉当晚接风之筵席，令众人安顿诸事，不得扰民。交代王甫向刘易言明，次日午间待见此地官绅。众人闻令，自是不敢多言。

    不时，关凤被领至一座庭院。走进屋里，在明亮的烛火下，只觉得里面的陈设布局，清新雅致，一应寝具帐幔，色调温和，好似新作一般。

    一桌精致饭菜稍时便上，关凤也觉饥饿，忙拉了儿婷坐下。婷儿怕关凤口吐“军令”，陪同一侧，看着关凤饱吃一顿。

    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换上婷儿刚赶制好的里衣。疲惫的关凤，倒头便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