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路遇飞来横祸
这一天，我和师父正在路上跑得欢畅。路过一片杂树林子的时候，师父突然停了下来。 “咋了，师父。“我问道。 “二丫，前面路上躺着一个人。“师父回答说。 “嗯？路上躺着一个人？“我伸头一瞧，莫不是古代也有碰瓷儿的？我心想。”师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绕道走吧，别管他了。“ “那怎么行？“师父断然拒绝，”我们医者父母心，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那……好吧，师父真是一片冰心在玉壶啊。我深感羞愧。 我跳下车，想去扶起那个人，一伸手才发现有点不对，这个人的身子是凉的。我试了一下鼻息，已经没气了。 “师父，这个人没气了。“我仰起头冲着师父说。 “唉——“师父长叹一声，”可怜哦。“ 师父悲天悯人的情怀也感染了我。我想了想，这个时代还没有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也不知道这个人死了多久，索性就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我学着电视上的样子，双手交叉地压住这个人的胸脯，一上一下地用力。 “来人哪，杀人啦！“正干的起劲，我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大声叫喊。回头一看，已经有很多人围了过来。领头的那个指着我说，”人就是她杀的！“ 虾米？就是碰瓷儿也只不过是想讹点钱而已，你这是要讹我的命啊。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勿要血口喷人！“暴脾气的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师父就赶紧出来维护我。这真是亲师父啊！我真是感动地不行不行的。 “他们都是一伙的！先把他们围起来！大柱子，你去报官！“带头的那个人一声令下，一群人把我们围了起来。 这回可真是有理也说不清啊。 可是也不能不反抗啊，“你奶奶的！你哪只眼看见本姑娘杀人了？“我暴跳如雷。 可惜单拳不敌四手，围上了这么多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我们给淹死。我们一个弱女子，再加上一个老头儿，又不是武林高手，怎么都突围不出去。 没过一会儿，官兵来了。我一看就傻眼了，嘴上再狠也斗不过刀啊。而且人家根本就不给咱解释的机会啊。直接拉走给下了大狱了。 唉，活了三十年，竟然混进监狱来了。 我自己倒也罢了，本身也是出过车祸，应该算死过一次的人了。可是师父也跟着摊上这无妄之灾，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师父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在这潮湿黑暗的大狱里面，吃这些发霉的馊饭，恐怕会抵不住的呀。 这个善良的老人，我还没有来得及报答他，现在反而还要连累他。 这一下，日子可变得度日如年了。每天听着狱卒鞭打犯人的抽打声和犯人的嚎叫声，我都心惊胆战的。 好在狱卒还没有彻底丧失良心，看我们这儿一个女流一个老人的，还没开始对我们用刑。开始的两天，狱卒没有什么动静。我抱着一丝侥幸，没准儿摊上个清明的大老爷，直接就把案子查明了，直接就帮我洗清了污名了呢。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狱卒直接拿了张宣纸过来说，“老爷已经把案子破了。你们这案子，人证物证俱全，王二丫主犯，吕志秋从犯，铁案如山。还是赶紧画押吧，免得吃苦头。“ “啊！“我一听差点没晕过去，你丫让我画押就是想让我死啊，还连搭着把我师父也一块儿推向鬼门关了。 这个世界上既然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那也不应该有这飞来横祸的事儿啊。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地儿说理了？ 我真想马上破口大骂画你丫个头啊，可是转念一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我这嘴上一痛快，身上没准儿就得挨皮鞭了。 于是，我理了理好几天没洗的头发，转了转腰肢，露出一个笑脸，“我说差大哥，如果真的是小女子杀了人，小女子不会不认的。可是问题是，那个人真的不是我杀的。我压根儿就不认识他。“ 狱卒白了我一眼，“大妹子，说实话，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哥们我也是不知道啊。不过这也不重要啊。青天大老爷说是你杀的，那就是你杀的。这大狱里头啊，冤死的人多了去了。你死了以后，也别怨老哥，老哥也是为了挣口饭吃，真帮不上你，你好好考虑考虑，老哥看你是一介女流，也不忍心对你动手。不过这事情要是拖久了嘛……你也知道……到时候别怪老哥，好自为之吧。“ 这一番官腔打的，完全让人找不着破绽。 那剩下的日子不就是等死了吗？ 我彻底绝望了。 我心里琢磨着自己这小身板能挨住几下皮鞭，师父他老人家肯定更加受不住。于是，我试着跟狱卒商量，“那不行的话……我就把所有的罪名都扛下来。其实这个事情跟我师父无关，你把我师父给放了吧。“ 狱卒sao了sao头说，“其实那个老头儿本来也就是个从犯，罪不至死，顶多也就是个流放。“ 我点了点头，默认了。 “画押吧，“那个狱卒抓过我的手割了一下，在宣纸上按了一下。我没有反抗，由着他摆弄，事到如今，反抗也没有用了。 剩下的日子就是等死了。反正什么也不能做。我就跟被关在隔壁的师父聊聊人生。都这个时候了，我也不在乎他能不能理解了，一股脑儿地把我和顺子如何逃学、如何早恋、如何结婚生孩子、怎么开车出的事儿都跟师父说了。嘱托他万一以后看到顺子，跟他说一声，别等我了，就在这个时代找个女人娶了过日子吧。师父可能没有完全听懂，但是他也觉得很苦闷，老泪长流。 话都说完了，接下来就是长长的沉默。一直到有一天晚上，狱卒送来的饭菜比平时好很多。我马上就明白了。这是上路饭啊。 反正在这个时代，我要是死了，除了师父以外，再也不会有人为我难过吧。 该上路了，我对着隔壁的师父跪下了，郑重地给师父磕了三个响头，“师父，我对不起你啊。大恩大德，徒弟来生再报。“ 说实话，作为一个现代人，我还从来没有给活人磕过头呢。可是，这个时候，我觉得除了磕头，没有办法表达对这个善良的老人的愧疚和感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