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只是一场大乌龙

    清晨的干净空气总是令人特别清爽，米足家里迎来了两户新邻居，白家与富察家。米足在前几日就将要租给人家的屋子收拾干净了，富察氏一家似乎不大爱与生人打交道，米足送了锅八宝粥给富察老爷与夫人，夫妇二人冷冷清清地打量了米足一会儿，“丫头，你是旗人还是汉人？”

    “前辈，我是旗人。”米足见夫妇二人似乎不愿被打扰，轻福行礼，便退了出去。

    他家女儿蹦蹦跳跳的跟了出来，“jiejie也是旗人？jiejie年岁几何？”

    富察云儿与米足年纪相当，也是十来岁。不久待内务府造册审定后便要入宫服宫役，宫女服宫役一般在十三至二十五岁，早些晚些全靠运气和本事了。米足是纯正的满人血统，像她这样的再寻寻门道，可破例直接候选两宫太后贴身女官。索佳大珍与巴颜得鲁都只希望女儿平安有依靠，那时家中又尚富裕。在太监年审时，将米足的外婆谎报成汉籍，望以此免去女儿幼年入宫伴驾之苦。只是未料到索佳大珍一时疏忽，又怀一胎，流产后未调养周全落了病根儿。如此一来，饭馆若经营不善。巴颜一家为了生存必须另谋出路，小小米足还是得参加造册审定，入选供役。

    富察夫妇瞥了眼刚刚送粥进来的巴颜米足，心忖道，“好一个俏模样子。”巴颜夫妇又双双精通厨艺。那巴颜饭馆儿楼下的地儿正好租给了凉粉贩子。那凉粉刘家巴掌大的地方却总是排着长队儿。

    这富察夫妇不是别人，正是员外郎富察凤秀的远房族戚，原本在富察府上作管事，但听说皇上特别好凉粉刘家那特级辣汤，夫妇二人为打听那辣汤的配方儿特从气派恢宏的富察大宅搬到了这平民小屋。为了闺女日后进宫搏个好前程，夫妇二人也是绞尽脑汁巴结大老爷。老爷许诺二人，一旦小姐能得圣宠，定不忘提携云儿，条件则是云儿得先进宫，探探皇上的喜忌。

    “米足姑娘，等会儿。大娘跟你打听个事儿。”云儿的额娘追出来拉着米足说道。“米足姑娘，你瞧着与我家云儿年纪相当，却比她懂事儿能干多了，小小年纪，就开始照顾家里家外。云儿那丫头，不晓得又玩哪里去了。马上就要进宫了，这孩子进宫受不受委屈，大娘可真心中没谱的...”

    “大娘，你何必担心，云儿可爱聪慧，进了宫也有好前程的，您方才说打听事儿。您说我能知道什么呐......”

    “大娘就想问问你，凉粉刘家辣汤配方儿，你可晓得？”

    “嗯？”米足本能愣了一愣，“我……大概知道……一点儿……”

    “你知道？那太好了！”云儿额娘兴奋地好像云儿已经作了娘娘似的，见米足支支吾吾地，忙把米足搂到一边儿，“我家云儿就好那口，可进宫了哪有那样的机会，好丫头，你悄悄告诉大娘，大娘只告诉云儿一人，只望她日后偶尔解解馋，保证不会外传！”

    “嗯，我见是见过，只不过平日未曾留意，不瞒大娘，我真只晓得个大概，但我说了，大娘可一定要守口如瓶。”

    “那是自然！”富察大娘怎会愿意闺女的锦绣前程上凭白多些障碍。“好丫头，等等大娘，拿笔纸就来！”

    “大娘，不用拿纸笔的，佐料就是寻常的辣椒酱汁，盐，醋，味噌，还有糖，鲜的关键是个汤底，刘伯伯每日天未亮就到菜市场剁两根猪扇骨煨高汤，煨成了清汤底儿要把浮沫都撇去，还有口味重的，刘伯伯就用牛筒子骨熬的高汤，大概就是这样了。”

    “就只有这个？”云儿额娘一脸不信的表情看着米足，“他的辣味儿那样足，不会只因这个罢？”

    “嗯……那个辣味儿都在酱汁儿里头，我不太确定我说的配方对不对，我只见过一回刘伯伯调配酱汁儿呐。”

    “丫头，你告诉大娘听听，对不对没关系的。”

    “恩……先是炒半斤猪油……然后猪油炒开后，加一勺盐，两勺花椒粉，两颗八角，一勺rou桂粉，一勺茴香粉，几片陈皮，半个干姜，白芷、rou寇、丁香各一小把，香叶两片爆炒，点入少量，用对虾闷煮出鲜香的汤底，待汁收个差不多出锅时加入一大勺红红的辣椒，趁其余热未退加入大骨高汤，就兑成了辣酱汁儿了，吃时直接浇在刚氽熟的凉粉儿上，再撒上葱花，有红有绿，又好看又好吃的……”

    “这……这叫没诀窍？”云儿的额娘听都听晕了，亏米足还记得。

    “你可不愧是学厨出身的孩子，看一遍就记得这么清楚？”

    “那些香料虽然各有各的气味与功效，不过平常卤菜也常用的，我只是不太确定配方。”

    “等云儿回来，大娘您上街买些对虾，让云儿试个大致味道罢。”

    “好啊，好啊！大娘这就去买！好丫头，可还有什么要带回的？”

    “绿豆粉和冰块呐！那可是作凉粉必不可少的原材料！”

    “诶！”云儿的额娘兴致勃勃地扭着丰满的腰肢跑出了宅子。

    云儿蹦蹦跳跳的跑了回来，“咦，额娘，你去哪？”

    云儿额娘喜滋滋的说：“我打听到那辣汤配方儿了，等晚上回来，你试试味道，这下你进宫可好好替小姐探个路儿，有什么消息，先别声张，丫头你心里晓得就好了！”

    “那额娘，你这……？”

    “额娘得去给老爷报个信呐！老爷说过‘有消息有进展，立马儿报信儿，你进了宫可要留心有什么情况，也记得想办法递信儿出来，只若咱小姐日后做了皇后，云儿起码是妃位呐！”

    云儿高兴极了，“嗯！嗯！我一切听额娘安排！

    云儿进到院子，正巧米足站在院里等云儿，“云儿你回了？你额娘刚好出去了，说要买做凉粉儿的材料，她说你极爱那口儿，又快要进宫，说让你吃个够再进宫。”

    云儿小眼珠一溜，“额……是啊……jiejie不爱吃辣？”

    “呵呵，我怕辣，看刘伯伯日日熬辣汁儿我都眼睛疼呢。”

    “嘻...jiejie...外头都说澄贝勒看上jiejie了...jiejie为何不考虑？”

    “呵...jiejie高攀不起小王爷，还得老老实实进宫作宫女儿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