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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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州穷壤,学子艰辛,吃苦早已成了吾等与生俱来的品质。 故而,鄂州仕子想走仕途,无不是千人过独木桥。 鄂州学子年幼之时需从无数学子中脱颖,而后奔走岳麓、东林两学堂艰难求学,再经乡试、会举、县荐,层层折磨,方有机会赴京赶考。 乡试之难,足以媲美恩科的艰辛,会举弄堂答辩,县荐政审的繁琐,可见一般。 武祖确立科举选才这一措施,三百年间无数三江学子以此脱颖,而今朝中依然有诸多鄂州籍官员执掌一方,造福百姓。 因此后来有人撰文:状元不出三江外,豪杰尽在五湖中。 相较于京都,世族门阀子弟享有得天独厚的求学机缘,举荐为官的途径不知羡煞多少寒窗苦读,靠科举入仕登科的学子。 天下苦朝廷选才不公久矣,今日有幸以鄂州学子的身份与京都大半文公雅士切磋,不知是我的荣幸,还是他们的不幸。 我之所以选择重塑蝶恋花,缘由有二。 其一,这词牌名重塑难度之大,腹中若无文墨,羞敢与我比试。 再者,做此选择,在场众人无法在我获胜后污蔑我作弊,同时也能用这一首词压制住其他才子的嚣张气焰。 所谓以势压人,并非堵住悠悠众口,而是让悠悠众口哑无口语,打心眼服输。 原本按计划为王公望塑才名的苏伯庸这时停笔,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和郑北游,只见他从人群中走出,端出笔墨纸砚,轻笑道:“既然如此,你二人谁先来?” 我一敛脸上冷淡笑容,恭谦道:“鄙人久仰郑公子才名,重塑蝶恋花一词,当由郑公子先。” 我之所以面对郑北游稍显恭谦,并非谄媚,而是他乃天下公认的第一才子,确有过硬学识与才名,这一点天下文人无不由衷钦佩。 我记的尤为清楚,三年前,南湖春城之上,半癫道人耍了三十六招光寒剑,在城墙之上留下一副上联: 烟锁池塘柳。 该上联暗含五行,半癫道人扬言,三年内若有仕子文公对出契合意境的下联,南湖天下锦城的剑池名剑,可随意挑选,且不计数量。 谁成想,时年秋,大周王朝迁都洛阳,郑北游负责搬运书籍之时路过南湖,随手在天下锦城城墙之上留下一副下联: 枫燃锦城波。 且不说这副对联难倒天下多少饱学之士,单是东林学堂与岳麓书院加起来三千饱学之士,就无人对答出完美下联。 当时的我,面对此上联,虽对出一副勉强契合五行要求的上联,但意境还是欠缺了些悠远。 此刻面对郑北游,我不敢有丝毫大意,所谓强者敬畏强者,强者同时也能激发我的强悍韧性。 郑北游没有再推脱谦让,而是想也不想地从苏伯庸手中夺过笔,他只用笔杆在嘴边抵了片刻,便低吟了一声。 “纸!” 苏伯庸闻声而动,迈着阔步来到面前的桌旁,放下手中砚台和纸张,当即给郑北游研墨。 郑北游落笔,在场众人瞬时围观上来。 只见郑北游一笔而下,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来自空无,又归于虚旷,这近乎癫狂的苍劲笔力,似乎赋予手中狼毫无穷的生命力,桌上的纸张随之包孕了天地乾坤的灵气。 “好字!”围观众人激动得连连拍掌暗赞。 一番洋洋洒洒挥墨,白纸之上的诗词很快成作。 “梦入江南烟水路,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睡里消魂无说处。觉来惆怅消魂误。 欲尽此情书尺素,浮雁沉鱼,终了无凭据。却倚缓弦歌别绪。断肠移破秦筝柱。” 从二楼之上看到这首词的秦淮二姑娘一边细声研读,一边琢磨其中意思。 我看她那副为难神情,似在拿这首词与秦大家之前所作诗词进行对比。 写完诗词,郑北游将目光望向我,然后朝我将狼毫一丢,示意道:“轮到你了。” 我接过狼毫,走向桌子的另一头,找来一张纸铺开,将狼毫沾向砚台。 既然没人给我铺纸研墨,那我索性就用仅剩的一点墨水,尽其所能。 我提笔沾墨,众人这时侧目朝我聚拢而来,狗爷也在人群之中凑过一道端详目光。 “阅尽天涯离别苦,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花底相看无一语,绿窗春与天俱莫。 待把相思灯下诉,一缕新欢,旧恨千千缕。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写完新词蝶恋花,我将手中之笔随手扔给苏伯庸,转而将目光移向郑北游的诗词上。 端详其字,我自是自叹不如,毕竟我的家境无以与在场的世家子弟比,只因我年幼时怜惜笔墨,多是用木炭在木板之上书写练字,久而久之字迹刚硬无神韵。 看了郑北游的行书,我暗自庆幸,还好比的只是诗词,不是书法,否则我岂不输得一败涂地。 之前放弃作词认输的祝文博见两首蝶恋花新词已然完成,而且还是现场之作,惭愧得站到人群后方,实在无颜面站在最前。 最激动的人莫过于秦淮二姑娘,她不掩兴奋之情,从楼上快步走下来,走到众人跟前端详着桌面上的两首词,细细品读起来。 由于二姑娘面纱遮面,我便只能看到一双明媚皎洁的眸子。 近看这位秦淮美人,顿时只让人觉得魂牵梦萦,有种令人恨不得主动亲近的冲动。 尤其当二姑娘快步走来时,身上散发的沁人芬芳,令人嗅之神清气爽,不觉间疲惫与乏困顿无。 “蝶恋花是二姑娘的词牌名,两首词的好坏,不妨交由二姑娘来评判。” 当我写完蝶恋花新词,王公望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碍于场中人员众多,贵人围观,众目睽睽之下,他唯有引而不发,才能将其仅剩的那点颜面得以捍卫。 王公望这时将主动权交由二姑娘,让她评判两首词,其实另有用意。 可惜,二姑娘沉迷于两首诗词的震撼,没有听进王公望暗含深意的提议,而且看二姑娘那副为难表情,可见我与郑北游的蝶恋花新词,很难角逐出谁优谁劣,更胜一筹。 见二姑娘无动于衷,红衣鸨娘这时打圆场道:“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依我看呐,今晚两位公子的才情都是旷古烁今,不如你们二人打个平手......这样也不至为难我们二姑娘!”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红衣鸨娘的话我十分赞同,以这样的方式收场,其实最好,各自都没有折损颜面,双方还都保留了一丝情分,不至到最后都撤下遮羞布,弄得不欢而散,也扫了寻欢作乐的雅兴。 事情到了这种局面,我回眸望向陆尧时,他表情里释放出的信息也是见好就收,不必再咄咄纠缠。 可令我大感意外的是,我正要附和,郑北游却当着众人面歉意拱手,淡淡说了一句:“徐公子今晚做了两首词,蝶恋花这首词即便我打成平手,我今晚少作一首,按理说还是我输了!” 郑北游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顿时哗然,尤其是今晚颜面大损的王公望,他气得恨不得当众掀翻眼前的桌子。 文人跌份,不比修行者之间决斗,输了一场,他日还有决一胜负的机会,接二连三比试。 文人之间以诗会友,输,意味着声望、才气、颜面,甚至是佳人心中形象皆瞬间崩塌。 想要再竖起来,可是比攀爬千峰万仞山,登上云海仙宗的九天灵台还难! 郑北游此刻低头认输,着实把我也整得好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表面上赢下了今晚的诗会,可我心里清楚,这场胜利赢在侥幸,而非完全的实力。 同时我也清楚,今夜之后,我的名头就算在东都立下了。 与此同时,麻烦也会伴名声如影随形。 转身回到陆尧与狗爷身旁,我小心翼翼地搓了搓手,此刻手心之中全是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