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做厨子
一路上管家就战战兢兢欲言又止的，搞得黄奕也很郁闷，心说李丞相对你们生气，这时候不该让温柔似水的主君来把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的嘛！她来有什么用，李丞相肯定黄奕只会更生气吧！ “对了，母亲生气，你们怎么不去请主君过来？”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管家奇怪地看了黄奕一眼，心里疑惑还是十分乖巧地回答：“今天主君母亲过六十九的大寿，主君就领着排箫小姐回去了！” 其实原本李丹阳也应该去的，只是想到了柳岩来闹得那一场，她才忽然改变了主意，和黄奕一块留在家里，只让人送了礼物去。这些人情来往的东西，和黄奕说了也没用，她不懂，何况管家又是少言寡语的。 所以直到前院，黄奕还是十分不解，不明白自己母亲究竟生的哪门子气，一头雾水。 进了前院李丞相常去的书房，嗬书房外的下人都是敛眉垂手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模样，跟被吓怕了的鸟似得。黄奕一看就忍不住乐了，母亲今日这不只是发脾气，居然还拿了身边的人出气，这是怎么回事。 等到进了书房，黄奕一看，自家老娘也没有和往常一样坐在桌前看奏折或者写写画画，而是一反常态地坐着发呆，看到她过来鼻子里哼了一气，没等黄奕反应过来管家已经手脚麻利的出去，关门，一气呵成。 “过来坐！”黄奕正准备炸毛，被李丞相清清淡淡的一句过来坐吓得什么脾气都没了，条件反射地往下一跪，那句“母亲我错了”脱口而出之前才意识到不对，赶紧改口。 “母亲，我——您有事？” 改口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了，黄奕暗暗想着。 李丹阳看一眼来了就跪的如此乖顺的女儿，心里的货火气也因为她如此低下的姿势而发作不得，脸色变了几遍，最后黑着脸把人喊起来。“哪个让你跪着了，女儿膝下万金，哪能说跪就跪的。还不起来，要成什么样子……” 黄奕心说膝下万金，您之前也没少让我跪啊，怎么到了这时候才说这句话。只是心里如何不赞同，面上还是十分乖巧的起身，坐到李丹阳对面地椅子上，也不敢开口问叫她来什么事情。 这次黄奕难得地学了乖巧，不再胡乱说话惹得原本生气的李丹阳继续生气，而是老婶在在地坐着。只是李丹阳若是想训斥人，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 “今天梧桐院送来的汤羹是你自己做的？” 恩，说到海蛇羹了？黄奕心里一喜，想着莫不是要夸她，这多不好意思啊！还好回答之前看一眼李丹阳的神色，看到眉目间浮现的怒气一愣，心说这怎么还生气了，有几个得了儿女孝敬的长辈还要生气？ 察觉到李丹阳并不高兴，甚至有些气愤，黄奕的话说得更是小心翼翼：“前几日姑姑送了我两条海蛇，我在上林的时候就常做那菊花水蛇羹，看到海蛇馋的不行，今天就做了两份，想着母亲总是cao劳，也就给您送了一份！” 可惜一份送了李丹阳这里，一份让楚云纥、白芷吃地干干净净，到最后反而是黄奕一口没吃上，汤都没喝到嘴里，不免有些郁卒。 李丹阳貌似烦躁地甩了甩衣袖，面色变了几变，而后没什么好声色地问一句在上林都是自己做饭，黄先生不是个男子吗，难道不该他做饭？ 作为一个见过黄明绰真容的人，李丹阳对此也十分难以启齿。实在想不到，男人久负盛名的先生，居然是个男人，而且是个惊世骇俗不顾立法人伦的男人。原本李丹阳还想着师傅是男人，万一自己女儿最后和他有了暧昧，结果看到黄明绰的行事做派，就觉得这样的男人即便是瞎了眼的女人也看不上的。 黄奕也许没听说过，不过黄明绰深夜在李府屋顶果体高歌，大白天多人瞩目下赤身在池塘洗澡，之类的事情一直在下人圈里流传，经久不衰。可见当时的黄明绰在李丹阳面前是什么模样，说惊世骇俗就是抬举他了。 现在李丹阳才隐约后悔起来，当年自己再如何苦，也不该耳根子一软，就把自己的血亲女儿送出去。表面上黄奕成了黄明绰地徒弟风光无比，内里询问，李丹阳就能轻易猜出黄奕到底在外吃了多少苦。 血缘是个很奇怪的东西，纵然李丹阳对柳氏没有多少爱意，对自己不成器的女儿黄奕，还有着一种无法言说的亲近和惋惜，几乎盖过了他心里微妙的恨铁不成钢。 黄奕一时无法理解李丹阳这么多地心里改变，而后平淡地解释一句自己还小的时候黄明绰都是带他去吃白食，甚至还有什么被客栈赶出来的经历。后来黄奕大了，人也机灵了，就学会了自己做饭，在没钱的时候偷黄明绰炼制的各种药去卖，也能换些钱。 当时黄明绰醉心于寻找回去的办法并没有心思在黄奕身上，几乎是当着一头回自己觅食的猫犬在养着，也省了他做许多事情，这才一直把黄奕带在身边。不然依着黄明绰不近人情的模样，只怕早把黄奕卖了自己离开了。 黄奕解释了几句李丹阳就心酸起来，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若是黄明绰在这时候出现，她觉得自己一定后抽出来书房装饰在墙上的宝剑，不插黄明绰几剪难解自己的心头之恨。同时也痛恨起自己，怎么一时鬼迷心窍就把女儿给了别人，这还是人做的事情吗！ 若是自己坚持养着黄奕，不能时时带在身边府里这么多下人也能照顾好一个孩子啊，怎么也不会让她堂堂正正的大女儿去吃那么多苦。再说前朝都有带子上朝的先例，她李丹阳为什么就不可以了！ 只是她偏偏听了别人的意见，把女儿送走了！李丹阳皱眉，几乎生出几股那人是不是怀了什么坏心思的想法，而后叹气摸着黄奕的头发。 就算现在心软，可也不是纵容黄奕的时候。李丹阳觉得，她应该把已经走歪了的女儿重新带回“正途”：“当年你父亲产下你就去了，我初为丞相，夙兴夜寐不敢偷懒，半夜回家也能听到你的哭声。那时候总觉得对不住你，也对不起陛下对我的期望。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有一天在街上忽然遇到了一个自称黄明绰的男人……” 其实李丹阳早就在别人的劝说中有了把黄奕送去别处地心思，只是一时想不到用什么借口，给什么人。若不是如此，当时怎么会让并没有什么好感的黄明绰吧孩子带走，连带着十几年都没有过问。 “这十几年来我忙习惯了，也昏了头，直到排箫去了书院，我听到下人的议论，才忽然惊觉我还有个大女儿，在外流浪了十几年我却连打听都没有！等我联系到黄先生，他同意让你回来。母亲知道这十几年我对不住你，开始我也想着你若是实在不喜欢读书，家里还有庶务给你料理，也可以开间医馆，总能让你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 李丹阳看一眼沉默不语地黄奕，见她低着头看不到表情，不由得哽咽一句，这才接着说到。“可是，今天看了那碗水蛇羹，我才害怕起来。怕你过来对我说，你不想管理庶务不想开医馆，你想开酒楼了……” 开酒楼做厨子，李丹阳想都不敢想。李家是百多年的士大夫家族，金尊玉贵的高门甲族，出了一个大夫不说，若是出了个厨子，恐怕会被人指着脊梁骨发笑。这样的事情，怎么不让李丹阳觉得来气。 “于是，母亲一生气，就把我送来的东西摔了？” 黄奕问了一句，面上没什么表情，不过伸手指了指书桌下的地毯上一片深色痕迹。管家是收拾得挺干净，不过黄奕借着比旁人灵敏的鼻子还是觉察到了，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笑了一句。 自己不过是做了一顿饭，李丹阳就能赶紧来劝不能做厨子，若是她没事的时候对人一笑，会不会有人赶紧警告她不许进青楼卖笑。 这是什么世道，她预料到了回了家里会不自由，没想到连自己的举止也是动不动出错。黄奕看一眼李丹阳，皱起眉头继续说：“母亲也知道，因为没人管着的原因，我从来是散漫惯了。若是您实在不喜欢，我现在离开也没有什么为难的。出去之后我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会提及自己的身份，我只是黄奕，不做李明砂……” 李丹阳预料许多，也没想到黄奕会直接提出离开，还是彻彻底底的离开，不由得面色发白，紧张之下说话就开始不顾忌了。“你是我李丹阳的女儿，这里就是你家，你出去了还能去哪里？总不能继续流浪四方！” 黄奕呵了一句。回我不一直是你女儿，不是一样在外流浪十几年了，也不差再多二三十年的。自己的身体自个清楚，黄奕不指望活到七老八十，活到半百已经是多，最大的可能不过是壮年而亡。 下章预告： “家主在朝上辞官不干了，结果回来后一直躲在书房不出来，也不许人进去，主君都无可奈何。陛下已经领着太女和各位皇女在大门口守了小半个时辰了，家主也不放话让人进来。现在满皇城都是流言，说咱们家主要逼供造反的都有啊，大小姐您说可怎么办……” 恩，什么？黄奕刚清醒就懵了，心说她睡了一觉怎么跟换了个世界一样，什么都来的毫无预兆。话说李丹阳没事辞什么官，昨晚哭得脑子进水坏掉了？不至于啊，她临走的时候还特意留了几颗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