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临近新年
进了腊月之后，皇城里才迎来一场姗姗来迟的冬雪，原本还算和暖的皇城一夜之间银装素裹，看得向来看惯山间雪景的黄奕惊叹不已。 大雪一连下了两日，也不见停，依旧不疾不徐地飘舞着。而黄奕，也被李丞相用“雪天不可出门”的可笑理由关在家里四五日了。 什么大雪天不好出门，就连李横琴还出去和小伙伴们一块赏雪了呢，李丹阳也整日地忙碌，就黄奕被管家管的十分严厉，几乎连垂花门都没能出去过。真成了比大家公子还矜持的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了！ 分明是个女人，黄奕总觉得自己是被李丹阳当做儿子养了，真担心老娘日后会不会相中哪家的小姐，然后巴巴地把黄奕装进花轿嫁过去，简直太阔怕了！而且怎么想，那人也不会是三皇女啊！ 黄奕在府里憋的几乎发了疯，堆雪人、打雪仗什么的也有人多才好玩了，一院子的小公子陪着，他团个雪球砸过去就觉得自己欺负人了，更别提领着一帮怕冷的小公子在院子里堆什么雪人，最后只得坐在屋里发呆。 冬日白天的屋里也不亮堂，桌上搁着李丞相前不久才得来的什么南海贡品，两颗硕大透着微蓝的夜明珠，在白日里也有煌煌明光，当蜡烛倒是好用。 黄奕无聊地拨弄了下鹅蛋一般大小的夜明珠，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兰溪笑眯眯地递过来一壶热茶，凑在一旁的火盆旁边烤火。 “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不高兴了？听说这夜明珠可是陛下赐给家主的东西，家主拿回来就送来梧桐院，前院的人还说，排箫小姐写信想回来过年，被家主斥咄了一顿呢，估计过年也回不来了！” 黄奕刚想回一句夜明珠有什么值当高兴的，不过是个不能吃不能玩的东西，听到排箫小姐的名字，心里一动。看来李丞相果然把约定放在心里，不会让她回来了。 “排箫小姐在家的时候，与母亲关系如何？”若是李丹阳真正放在心间上关心疼爱的女儿，黄奕的做法，会不会太过不近人情了？ 兰溪原本也不是前院的人，只是回想些听过的流言，而后才缓慢地摇头起来。“这个就难说了，那时候大小姐不在家，排箫小姐几乎是李府唯一的小姐，家主对她学业、交友也很关注，时不时地就要指导训斥一番，还特意请了名师给排箫小姐讲学……” 可是要说到关系如何好，李丹阳对人向来冷清，有什么也不会表现在脸上，李排箫也是内敛的人，对着李丹阳只怕是尊敬对于濡慕。这样一想，两人的关系倒是不如李丞相与黄奕，兰溪不由得深思起来。 只是这话不能明着说出来，不然就有故意挑拨主人家人的嫌疑了，可是做下人的大忌讳。兰溪只是笑了一句家主是和善的人，对哪位小姐都是一样尽心呢！ 可能只是黄奕太不成器，再有前十几年的愧疚，所以才对她多番耐心容忍。 黄奕笑了一句怎么可能，那么惊才绝艳的女儿，只怕李丹阳视若命根子眼珠子一般宝贝，怎么会不重视呢！她刚来皇城就听了李府的传言，当真也是她，配不上这门第高贵，子弟惊艳的府邸了！ 大雪在第四日才停，天气也跟着放晴。黄奕正在琢磨着怎么逃过管家的眼线，从梧桐院茅厕逃到后门然后出去，没来得及实施的时候，兰溪已经匆匆忙忙地过来，“大小姐，三皇女殿下过来了，现在都到院子里了！” 楚云纥下雪日的时候就来过李府，打着找黄奕赏雪地名目。谁知被李丹阳遣人堵在门外不能进去，说什么“大小姐身子不舒服不见客”，“雪天访友不便皇女殿下请回”，一两次的回绝还好，第三次楚云纥就直接怒了。 不在李丞相府门前发火是涵养眼色问题，可怎么说都是皇族里正统的皇女，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拦在门外，再宽厚的人都忍不住发火了。何况黄奕还是经历过战场的血性人，最后一把推开门房自个儿进来了。 对着真正的天之骄女，门房再大的胆子也不敢真拦，被推开之后就不敢上去，赶紧给管家报信去了。等到管家匆匆忙忙地过来，楚云纥也到了梧桐院。 “林纥，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黄奕盘腿坐在榻上，还裹着一身虎皮毯子，一副惧寒的样子，倒是取悦了怒气冲冲赶过来的楚云纥，她坐下来瞪一眼跟来的仆从，没好气地答一语还能有什么原因。 “本来下雪的时候来邀请你赏雪，几次上门都被当了回去，我这时候才来拜访，看你也不像生病，怎么动不动就闭门谢客呢……” 这几日也是军营里最忙碌的日子，楚云纥日日过来，连韦泓也有了微词，她也是更恨自己没出息，但是偏偏管不住自己地腿，管不住自己的心。 黄奕嗨了一句，顺便挥手把兰溪和管家都轰出去，这才讨好一般地给楚云纥倒了茶水。“主子您可别生气，我可不是故意不见你的，只是我家老娘对您有些成见，不许咱们见面呐，就跟受了阻挠的野鸳鸯一样！” 要是李丹阳听到黄奕脱口而出地比喻，只怕当即就要甩手不再过问，而楚云纥则是忍不住雀跃起来，而后又是疑惑，“李丞相对我有什么成见？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眨眼睛就变了注意！” 黄奕本来想说还不是白芷二百两银子，最后一想琉璃公子又归了韦泓，背地里提起这事不是揭人伤疤，还是不提的好，于是又找了别的理由。 “她说你在张掖那边打仗的时候风评不好，闹过什么流言，最后还是她暗中平息的。总担心你觊觎我的美色，所以不许咱们私下见面！”黄奕尽量忽略主题，试图让黄奕的关注重点挪到不许见面上。 可惜三皇女并不好糊弄，楚云纥立刻皱起眉头，追问了一句什么流言。她三皇女殿下行的端做的正，从来没有做出克扣军饷、虐待军士、亵玩军妓的事情，还能有什么让李丞相有成见到不许和自己女儿相交的流言蜚语。 “唔”，黄奕语塞，眼见圆不过去，索性直接开口，“她说你喜欢女人，好像还在军营里搞过不光彩的事情”！ 说完之后一片寂静，黄奕汗毛一竖，挑眉偷看身边的楚云纥。见她面色僵冷，脸上是诡异到极致的木然，像是寒风了待了太久，眼睛里又泄露了太多让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这时候没心没肺的人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扯着楚云纥的衣袖补救。 “不，不是，林纥你别伤心，我没有因为这个讨厌你不想和你交往的！主要是我母亲把我关起来了，要不是我早就去找你了的，那事儿，嗨有什么大不了的啊……” 黄奕是真没有把喜欢女儿当成什么事，但这话说出来的可信度总是不高的。楚云纥怀疑地看一眼黄奕，忽然觉得心脏的地方像是空了个大窟窿，呼啸而过的寒风几乎把血液都沁凉了，再也暖不起来。 “你不介意我喜欢女人？”南竺国民风开放，但始终讲究中规中矩，这样惊世骇俗的癖好，还能有人容得下吗？楚云纥十分怀疑黄奕的话，或者说她生活的上林，是个喜好男女都无所谓的国家？ 黄奕发誓一样庄重，赶紧举起手来保证，“不介意不介意，其实我师傅还不喜欢女人呢，我小时候老是被他打扮成古古怪怪的男孩子，我是真的不介意！”对不起啊师傅，又把您老人家给出卖了！ 反正您现在也不在了，名声留着也没用，就让徒弟做点有功德的好事吧！ 楚云纥忽然沉默下来，抿起嘴唇，最后看了黄奕一眼，心里终有一点儿淡淡的平和。方才的瞬间，多怕从黄奕的嘴里吐出来“恶心”、“变态”、“有病”的字眼，还好黄奕并不介意，反而全心全意地信任着自己，装作风云不变的样子。 “若是我说，我不止喜欢女人，还做过，做过很疯狂的事情呢？”楚云纥急于求证什么，不被世人理解的人，遇到知己的时候，总是想把所有的情绪都诉说出来，然后希望得到对方温柔体贴的回应。 黄奕也果然没有让楚云纥失望，不在意地挥手，“有往茅厕扔炮仗的白芷来的疯狂吗？白芷才是真勇士，殿下您就别和她争什么名声了，这有什么好介意的……” 等到完全清除了双方的隔阂，黄奕才想起来关心一下今天都没有过来的白芷和韦泓。“她俩关系如何了？在你府上没有打起来吧？” 楚云纥摇头，也许是想明白的缘故，白芷由始至终都特别安静，只是神色萎靡。倒是韦泓觉得对不起白芷，领着琉璃公子在外面另外找了屋子，平日见不到，也算是没了多少念想，估计过些日子就好了。 楚云纥说完看一眼若有所思的黄奕，心头翻涌的话还是没敢出口，在等一等吧，等确认了她的心思，再说不迟！不想，再得到以前一样的结果了！ 下章预告： 上林国的太女，也得求着黄明绰办事，黄明绰又是常年形单影只，求人都找不到人。于是身为黄明绰唯一高徒的黄奕，在上林国就是炽手可热，太女也得陪笑地求着，想要一副新药的药方。 只是黄奕现在不确定，黄明绰失踪之后，哪位太女还会不会跟之前一样求着她了。再或者万一太女回想起以前自己被支配的恐惧，会不会拿刀砍了自己，这也是个未知数啊，不得不防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