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往事
楚云纥也有年少轻狂的时候，有着后悔不迭的往事！ 刚到了边关的骄傲皇女，满心都是挣脱了皇城的牢笼一定建立一番功业，让母皇刮目相看的雄心壮志。身旁跟随的会拍马屁的属下，边关言语客气的将军，都让在皇城里受惯了窝囊气的楚云纥一吐为快。 所以喜欢个看上眼的女将军算什么事情，喜欢了也就说了，夜里拉着女将军到了河边表白了，也不出意外地被拒绝了，接着和厚脸皮的白芷一样越挫越勇。 这事如果继续发展下来，该是痴情的皇女一直不泄气地追着高冷将军，然后将军感动接着团圆大结局。可是这不是传奇里的故事，而是边关的插曲，结局也便不一样了！ 不过是一次直勒人的进攻，就足以让从未见过战场的皇女手足无措起来，等到楚云纥重整旗鼓反击的时候，边关已经是累累尸骸，堆成一座数丈高的山峰。而那个她口口声声爱着的女将军，早就在战争刚开始的时候殒命，因为替楚云纥挡了背后的冷箭。 都说成长起来是一瞬间的事情，楚云纥成长的一瞬间，就该是那女将军唯一一次主动搂着她的时候，她嘴里涌出的血怎么也止不住，然后就死在了楚云纥的怀里！ 后来战斗结束了，直勒人没有讨到什么便宜，楚云纥也没能杀光那些进犯的侵略者。后来三皇女喜欢女人的事情就在军营里流传起来，白芷、韦泓想尽办法也不能压制下来，还是风声隐约地传到皇城，才有了李丞相的帮助。 现在楚云纥回忆起来那个时候，总是惊讶发现她逐渐模糊了女将军的脸，忘记了她的姓名，和那一日她死在自己怀里时复杂的目光，唯一记得清楚的，只是那时候自己彷徨无依的心情，像是水中浮萍。 她还是感谢着那位女将军地，是她用生命让自己学会了如何稳重地成长，她也是对不起那人的。只是这些年过去，再多刻骨的忧伤也抵不过岁月的侵蚀，再遇到了黄奕，楚云纥又有勇气深深地陷了进去。 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得再耐心地等一等。等到黄奕有足够的沉稳面对自己的时候，她才愿意说出口。 上回莽撞的爱情，已经害死了一人，现在她不得不谨慎一点，小心翼翼地靠近着。 腊八那天本来是喝腊八粥祭祖的节日，只是偏偏那一天上林国的使者过来。李丞相需要和太女一块迎接，来自上林的太女和祭祀，就没有时间在家祭祖。 于是祭祖这光荣且艰巨的任务，就落在李府现在唯一的女丁黄奕身上，这也是她第二次来小祠堂了。连氏对这事耿耿于怀，不过自己女儿不回来，他一个公子，总不能自己站出来给祖先上香，只得点头同意了。 绕是如此，到了祠堂的事后，连氏还是一点儿好脸色没留给黄奕，一直用下巴看人。黄奕也没留意，她只顾着急着赶集上香结束，然后和楚云纥一块去看上林国的使者呢，那可是自己的老熟人呐！ 黄明绰在南竺国的名声属于神仙般的人物，在上林却是家喻户晓备受欢迎的巫师，若不是自己不愿意，现在上林的祭祀就是他的，而黄奕也就是祭祀弟子了，可是上林国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啊！ 只是黄明绰散漫惯了，任凭女皇怎么求都不愿意，最后领着黄奕在深山了逗了好几年才出来，就怕被女皇发现然后请进皇宫里做什么祭祀。即使如此，黄明绰和上林的太女、祭祀还是有着交情，黄奕也跟着见过几面。 原本不觉得亲近的人，在离开上林之后，听到她们的名字都会觉得惊喜，黄奕也算是体验了一把，上香的时候一时恍惚差点儿把香插歪了。 等到说完了几句早就准备好的吉祥话，黄奕衣服都来不及拖就记着往外跑，匆匆忙忙丢下一句不回家吃饭，像是和心上人约会的莽撞女子一样，看着连氏心里一动，而后把刚捡起来黄奕衣服地兰溪喊来。 “兰溪，大小姐这行色匆忙的模样，莫不是交好了什么心上人吧？你与大小姐最亲近，可知道什么？”黄奕一走，连氏当家主君的气派就愈发明显，坐在椅子上端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前呼后拥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兰溪。 兰溪跪的不卑不亢，十分平静，“大小姐是主子，兰溪身为下人怎么敢过问主子的事情，主君折煞我了！兰溪也实在不知道，只是才想着或许是和朋友聚会……” 连氏“呵”了一声，威胁意味十足地看了兰溪一眼，而后自己笑了起来。“呵家人团聚的日子，有什么朋友会约出来聚会，八成是看情人吧！大小姐有心调情，可怜我的排箫呐，要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外过节！” 兰溪心里骂一句大小姐还在外顾自过来十几年的，不是一样好好的，你家的排箫小姐难带还能比嫡出的大小姐娇贵，怎么就不能在外面了！只是这话不能说，说了之后非得被连氏打死不可。 连氏得不到别人的劝慰，一个人说也没意思，自己拿手帕擦了擦眼睛，然后就起身走了。丢下一句“兰溪言行无状冲撞主君，罚跪一个时辰”。 黄奕赶到约定好地茶楼的时候，楚云纥三人已经在里面等她，白芷、韦泓似乎也缓和了关系，至少站在一起不像有着滔天之仇的敌人了，双双对着黄奕一笑。 “黄奕，你可来晚了！方才李丞相已经领着那上林的太女和祭祀过去了，祭祀带着五彩的羽毛，一张脸黑黢黢的，是男是女我愣是没有看出来……” “女的”，黄奕喝一口茶水，而后不紧不慢地接一句。上林国现在的祭祀是和黄明绰一直不对盘的人，两人互相针对了大半辈子，结果也没分出个输赢来。黄奕还听人说过故事，什么黄明绰和祭祀还是夫妻，只是从来不同时出现在世人面前，差点儿笑死了。 那祭祀脾气古怪，几乎连黄明绰都抵不住，两人要是能做了夫妻，黄奕就能把万毒给吃下去。楚云纥好奇地问一句你知道吗，随后想到黄奕在上林生活多年，又是黄明绰带出来的徒弟，自然知道上林的祭祀。 “那祭祀没什么好的，脾气古怪，长得还丑，一张血盆大口说话跟蛇打哈欠一样，比我师傅还难缠。倒是那太女长得好，我还见过她几面，她应该还记得我……” 上林国的太女，也得求着黄明绰办事，黄明绰又是常年形单影只，求人都找不到人。于是身为黄明绰唯一高徒的黄奕，在上林国就是炽手可热，太女也得陪笑地求着，想要一副新药的药方。 只是黄奕现在不确定，黄明绰失踪之后，哪位太女还会不会跟之前一样求着她了。再或者万一太女回想起以前自己被支配的恐惧，会不会拿刀砍了自己，这也是个未知数啊，不得不防备一些。 “你们听说没有？这次上林过来进贡，可是带了一个好东西，说是黄先生留下来的东西呢”，白芷得意洋洋地炫耀一番吊足胃口，随口想起来面前的人就有黄明绰的徒弟，咳嗽几声赶紧说下来，“说是黄先生炼药的药炉，五个孔，里面还有黄先生藏起来的神秘药方呢”…… 制药大师的药炉，再加真假难辨的传说，一时间的确能勾起人们的兴趣。不过黄奕也只是撇嘴，看一眼面面相觑的三人，皱眉。 “师傅的药炉确实是五孔，不过也不稀罕，我这儿还有一个呢！至于药炉立得药方，估计仔细掏一掏还能掏出来些我以前在里面烤地瓜留的柴火灰！药方，哼哼，师傅都是放在自己床头收着的，谁放药炉里啊，炼药的时候一点火就烧没了，也就骗一骗你们这些外行人！” 黄奕批判了一会儿忽然良心发现，觉得这样实在对不起黄明绰的英明，赶紧补救了一句其实药炉还不错，至少那材料用的是上林特产，南竺国可是没有的，我手里的药炉就没有师傅那个好，真得。 楚云纥强忍着笑意，接一句那可以求一求母皇，让她把你师傅的遗物送给你，她还需要你炼药，想来是不会拒绝的，话没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场了。 黄奕气结，灌下好几杯茶水才算冷静下来，瞪一眼前仰后合的三人，特别想把万毒放出来，给她们一人来上一口，可惜万毒这几日脾气暴躁，她怕伤了自己就没有带出来，现在却是后悔不已。 最后回家地时候，黄奕还刚好赶上夜宵，被叫去前院一家人幸幸福福地吃了腊八粥，还空着个位置，给黄奕那个过节也不能回来的可怜二妹李排箫。黄奕喝完了自己的就打算回去，然后被李丞相喊了下来。 “今日见到上林的太女殿下，她说与你有旧，还要上门拜访。你在上林的时候，可是与她结交过？”李丹阳的声音十分平静，不像是质问，黄奕这才放心下来。 “恩，有过几面之缘，她请师傅出山，在山上待了两个多月，最后才被师傅扔下去。那两个月，一直都是我偷偷摸摸地送饭，后来我还被师傅罚了！”所以说何止是几面之缘啊，简直是那太女的救命恩人哪！ 李丹阳严肃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挥手让黄奕离开，心里似乎有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