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肉虫也能吃还是高蛋白

    王为民将床板上的杂物放到地上，这才发现五块木头床板有两块已经断裂。有几根钉子都从床板上冒了出来。王为民没有办法，来到门外寻了一小块砖头，然后又走回房间将钉子捶平，那两块开裂的床板，他也没有办法修复，也只能将就了。

    王为民又寻到一块破布将床和床上四个支撑圆铁筒子擦了擦，然后用手往墙上摸了摸，看到一手的水泥灰，望了望那扇没有玻璃的破窗户不用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王为民只得用力将石墙擦了几遍，直到手上摸不到水泥灰了，才开始将自己的棉絮垫在床上，随后又拿出在火车站铺在地上的塑料布铺在床上。

    现在是夏天，房间里又闷又热，他本来不想垫棉絮，无奈床板断了，中间还有一个三十几厘米的缺口，如果不垫棉絮根本没法睡觉，也只能将就，热就热一点吧，等几天出去买点钉子，找个木板将床修一修再将棉絮拿掉也不迟。

    王为民床还没有铺好，陈俊就再次出现在门口对忙碌的王为民道：“为民，我们去吃饭了。”

    王为民答应一声，便随即跟了出去。

    可能是水泥厂内灰尘太大，工厂食堂就建在工厂外面。

    走出厂门，陈俊便领着王为民向左拐进一条小道，走了一百多米，王为民便看到前面有一个约几百平米的红砖平房，房子不高，也就四五米的样子，男男女女从食堂门口进进出出，由于食堂离水泥厂较近，因此食堂四周的树木也染满了水泥灰。

    他走进食堂内，发现食堂里早已排满了人，长长的队伍像蛇一样在屋内扭着。

    王当民慢慢走到队尾，发现这里的人普遍年龄都在三十四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很少，男多女少。

    由于天气炎热，很多男人都露着膀子，膀子黝黑发亮。而那些妇女穿得也很随意，有的甚至没有穿胸衣，胸前耷拉着，像农村里在铁锅里烫的面粉粑粑。

    食堂里声音很吵，一浪高过一浪，猛烈地撞击着食堂四周的墙壁，然后从两边破烂的窗户中飘到食堂外的空地上。

    食堂里面，有一些缺胳膊断腿的桌椅，横七竖八，东一堆西一堆的，有点象农村的牛屎粑粑一样到处散落着。

    食堂内的墙壁油腻灰蒙，油烟和水泥灰粘在一起，估计拿铲子都很难铲掉。

    王为民奇怪的是，这里的人脸上都露着微笑，完全没有生活在这样恶劣环境中应表现出来的忧伤。男男女女开着七荤八素的玩笑，旁若无人，没有丝毫顾忌。

    王为民随着人流缓缓地向前移动，终于看到了售卖间。

    这里的卫生情况让王为民吃惊不小，房梁早已被熏黑，那飘动的蜘蛛网东一块，西一块地在房梁上挂着，随时都有可能掉到房梁下面的锅碗瓢盆中。

    售卖间里放着十几个用白铁盆装着的蔬菜，有白菜，土豆，黄瓜，豆角，咸菜之类，青菜倒是很多，只是没有一丝荤腥。旁边还有三个大桶，一个里面是紫菜汤，另两个都盛满了米饭。

    那米饭泛着一丝淡黄，一看就是糙米。

    墙壁边有一个水池，一个中年胖女人正在熟练地清洗着碗筷。那池子里的水早已浑浊不堪，但那胖女人早已习惯了，稍稍少用油腻无比的抹布将铁碗左右一旋，然后在水里晃了晃，便扔进旁边的塑料盆里，也不管洗没洗干净，或许她干这活己干麻木了，早已没有卫生的概念。

    王为民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几个大炒锅，炒锅底部是一层厚厚的铁灰，台子上的调味品东倒西歪的杂乱无比，那炒锅的把手黑得发亮，估计刮下的油腻都可以炒一盘菜了。由于没有抽油烟机，那油烟四处飘散，幸好食堂空间够大，否则能把人醺死。只是糟蹋了食堂内的物品。

    厨房的一共有八个人，都是四十岁以上的妇女，一个个都胖胖的，估计是食堂里的油烟养的。只是她们白色的制服上到处都脏兮兮的，也不知道是多久没洗过了。头发虽然都盘在帽子里面，不过那脸上的汗珠却在脸上形成了几条水线，不断地滴到饭菜中。

    王为民点了一个清炒白菜和一个水煮土豆，一共花了六毛钱，那紫菜汤和糙米饭倒是不要钱。难怪陈俊说一元钱管饱，看来没有骗他。

    王为民拿着一个大铁碗和一个小铁碗坐在陈俊对面吃了起来。

    这菜相当难吃，除了盐不要钱外，油和佐料都是吝啬如金。干巴巴的如同用盐和白水煮的一般。

    王为民实在难以下咽，但一想到以后顿顿都会如此，也就咬着牙硬吞进去，这里谈不上吃好，更谈不上色香味，这里的标准是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干活。

    王为民望着陈俊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有点羡慕，这家伙好像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般，嘴吃得吧唧吧唧地响个不停，那紫菜汤也被他一股脑地喝了个底朝天，他用手臂擦了擦嘴唇说道：“真舒服。”

    陈俊看到王为民那副如同嚼蜡一般的表情，笑了笑道：“为民呀，我刚来时和你一样吃不下，第二天干活累了，也就觉得吃什么都是美味。”

    正在这时，王为民大叫道：“肉虫，肉虫，这青菜里怎么还有肉虫？”

    陈俊拿起筷子夹起肉虫说道：“兄弟，你还真有福气，一来就中奖了。”

    说完口一张便将那肉虫吃了下去，边吃边说道：“这可是高蛋白呀，我想吃还吃不到呢？”

    由于声音较大，惹得旁边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旁边一个干瘦的中年汉子道：“陈哥，这位恐怕是新来的吧，一个肉虫就把他吓成这样，看来是肉吃多了，才不稀罕小蛋白呀。”

    王为民一愣，惊问道：“陈队长，你们不会真把这小肉虫叫小蛋白吧。”

    陈俊咧嘴笑道：“这有什么有奇怪的，这里的人长年吃不到肉，有时候还去捕蛇，抓老鼠吃呢，像这种送上门来的高蛋白我们都很喜欢。”

    王为民再也忍不住，肚中一阵翻江倒海，他急忙冲出食堂，找到一棵树，在树底下狂吐起来，简直要把苦胆都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