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我的家园 第四章 艰难岁月
第一部我的家园第四章艰难岁月 赵丁村的老少在经历了长达十五天的跋涉，艰难地来到了徽省大别山区的西麓赵家湾，有年轻人快速去禀报赵恒勤，听闻大哥被鬼子杀害的噩耗，让他悲痛欲绝，但赵丁村的村民们正在前来的路上，必须想办法将大伙安置好。相对于赵丁村民的消息闭塞，赵恒勤这里得到的消息要多一些，国家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巨大灾难，原先在各地争权夺利的军阀们也不得不联合起来，红星党和青天党放弃前嫌，组成联合抗击鬼子侵略的统一阵线。 本来就很贫瘠的大别山区，耕地面积很少，物产也不丰富，赵恒勤在赵家湾的产业也就是一个小铁矿和两处小煤窑，耕地不到三百亩，赵丁村民到来后，总算人数很足，自己动手做土坯砖，砍伐了大量的树木建造房屋。赵忠勇从悲伤中缓过劲来，与丁奎叔、二叔商议，扩大小铁矿的规模，自己烧碳炼铁，乘着中原地区还没有战乱，赵忠勇拿出了三十多万大洋，派人外出采购各种生活用品、粮食和牛羊，以及挖掘工具、炼铁设备。 十九天后，土坯房即将完工时，赵忠义、丁宝山、石子三个最让大家牵挂的少年来到了赵家湾，大家围拢一起，听他们三个详细地描述了这次报仇行动的结果后，缴获的机枪和军刀在年轻人的手里转了一圈，所有人都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交口称赞赵忠义他们三个，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带回来的黄金称重过磅有880多两，这也让大家很激动，赵忠勇将之一分为四，赵忠勇、赵恒勤、丁奎各一份，其他都贴补给原先赵家湾的居民，毕竟这么多人来此地安家，占据了他们赖以生存的资源和土地。 接下来，许多赵氏和丁氏的青年都聚在一起商议，到什么地方参军打鬼子才好，一时间都拿不定主意。 秋收季节过去，进入十一月份，除了外出打猎的猎人，山里的其他村民都开始收藏储蓄粮食，腌制咸菜萝卜，虽然这里的气候不会像东北一样严寒，但是正因为处在大山里，海拔高，冬天下雪早，也很冷。 一个人的到来彻底改变了赵家湾赵氏、丁氏族人的命运。 罗荣是红星党的早期成员，经历过起义和长征，抗战爆发前担任教导团的党代表和政委，抗战爆发后，他担任第五师的政委，按照组织上的命令和他自己的要求，到广大的农村地区招募兵员，开辟根据地。 根据他夫人赵雅娴的意见，第一个首选目标就是赵家湾，其次他也想去夫人的家乡赵丁村，当年到燕京搞学运拐跑了岳父的大闺女，因为正处于红星党与青天党对峙交战期间，两人和他们的孩子都没有回家看过赵恒丰一次，这次先来看望二叔赵恒勤，打好交道，争取自己的岳父能够原谅他夫妻的不孝。 双方见面后听闻老岳父已经被鬼子杀害，赵丁村已经全体搬迁到赵家湾，都是唏嘘不已，当听闻小舅子赵忠义等人还去将鬼子在紫阳城的后勤仓库引爆了，报了大仇，满口夸赞他们的义举，同时也劝说他们下次不可这样鲁莽行事。罗荣听说村里的年轻人都有参军打鬼子的决心，立刻深入青年人中间，向他们传达红星党要为天下贫苦百姓推翻压迫阶级，争取独立、民主和自由的理念，让青年人有归属感和明确的人生目标，并且动员他们，参加红星党领导的军队，一起走上反抗侵略的正义大道。 很快，一支一百三十多人，由赵家湾、赵丁村青年组成的队伍成立了，总共有三十一支步枪，六支猎枪、一挺轻机枪和三支盒子枪，其他人都先用大刀和长矛，取名大别山抗战游击队。 赵忠勇让家族帐房取出了二十万的大洋，一方面派人去西山省购买枪支弹药，同时购买了一些洋布，给每个战士做了两身衣服鞋帽，每个参军的家属补助五十个大洋。 罗荣让警卫员给红星党中央发报，报告了他在这里建设了一支小型的游击队的情况，得到了领导们的同意和赞许。赵家、丁家青年人都练武，身体发育良好。罗荣见赵忠义、丁宝山、石子三个的武艺最好，有着暗劲初期的修为，就建议他们到中央所在的宝塔市去培训，让他们的一技之长能够有更好的发挥，但是赵忠义一心只想到前线杀鬼子，不愿去，石子是紧跟着赵忠义。 最后只有丁宝山和一位叫赵和顺两个人在警卫员的带领下，前往宝塔市，参加了由李克俭教导的特种训练，一年后丁宝山跟随周国运主任到川蜀省的山城，保护那里工作人员的安全，抗战后期到解放战争时期专门从事情报工作，解放后进入国防部，在总参谋部下成立特勤局，担任局长，从事特工的培训工作，而赵和顺在解放战争期间牺牲了。 罗荣有自己的军队要带，不能长期留驻在赵家湾，而是从部队里调遣了一位叫刘志坚的教导员来担任队长，另外十五位红军战士帮助他们训练，要想上战场杀敌，首先需要严明的纪律和硬朗的作风。 留守在赵家湾的丁奎重cao就业，带领家族成员调配黄色火药，赵忠勇、赵恒勤等人全力扑在了小铁矿和小煤窑上，生产的生铁、熟铁除了打造农具外，其他开始制造土制地雷和手榴弹，支援由赵忠义他们的抗战队伍。 随着时间的流逝，抗战进入了艰难时期，辗转在大别山地区的各游击队失去了补给来源，为了对抗鬼子的封锁和扫荡，从鬼子手里抢夺各种物资和弹药，陆续有人在战斗中牺牲。从38年的二月开始，几乎每个月都有亲人牺牲在战场上，到了43年的年底，赵家湾几乎家家戴孝。 从赵丁村来到赵家湾的其他各外姓并没有散去，各自cao起了旧家业。成家衣铺的成俞輘将缴获的鬼子衣裤拆开，染成其他颜色，动员农闲时的妇女帮助做军服和鞋袜，不过最让他最伤心的是撕裹尸布，每撕一块，意味着有一位年轻人牺牲在了战场上。李秉祖带了几位弟子，每天采药晒干磨碎，做成止血散、金疮药，供应部队。 柳来银也没有眼镜可做了，而是每日里制造模具，将生铁熔成铁水，浇铸成地雷和手榴弹的铁壳，或者用他灵巧的双手装配。石掌柜也没有了酒店和茶馆，而是制作干粮，仅有的一点rou类也做成腊rou和腌制咸rou，留给在战场上拼杀的青年们。 赵忠勇带来的两百万大洋和赵忠义他们缴获的那批黄金也慢慢地花了出去，其中一百万大洋和五百两黄金直接支援了红星党中央，拿到了一张盖有中央财政部印章和领导人签字的纸条。其他的现钱基本是购买做炸药的硫磺、枪支、弹药等军用物资。 虽然日子是越来越艰难，但是不屈的华夏儿女前赴后继，一批批成长起来的青年人，不论男女，在家长的鼓励下，要么走上战场去英勇杀敌，要么参与军备物资的生产运输，而赵家湾的一帮老少爷们，节衣缩食，努力生产，就是华夏民族全力参加抗战的一个缩影。 44年的华夏新春，各地战场已经开始了反攻，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六年战场的洗礼，赵忠义已经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一头短发乌黑油量，一米八五的身高，魁梧健壮，目光有神，面色黝黑，棱角分明，穿着一身新制的军装，今天是他人生的大喜日子，去年结识了一位宝塔市来到赵家湾做土改和妇女工作的张春花，在有心人的掺和下，两人走进了神圣的殿堂。 最高兴的当然是母亲应婉仪，儿子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她心里没少担心过。丁奎一双异常粗燥的大手接过赵忠义递来的茶杯，哈哈大笑，他大儿子丁宝山去年在宝塔市结婚的，媳妇叫杨静宜，是杨武将军的meimei，他夫妻二人带着女儿丁宝怡去了，见到了中央领导，还一起拍了照片，因为他生产的大量土制\地雷\手榴弹为抗战做出了巨大贡献，受到了领导们的表扬，称赞他为抗战模范。 二叔赵恒勤的身体越来越差，李秉祖也诊断不出是什么病，眼看着他一天天地消瘦下去，今天看到自家最小的侄子结婚，坐在躺椅上的他笑得很灿烂。他两个孩子，大女儿叫赵紫嫣，儿子叫赵天阳，现在都在宝塔市的学校学习。 大哥赵忠勇的大儿子赵守礼也快要到可以结婚的年龄了，今天小叔结婚，为了置办一点rou食，他可费了大力气，上山打猎的收获不大，他做主杀了一头牛，用来帮衬自家小叔，并犒劳大家。 可是人群中也有很伤心的，丁宝怡比赵忠义小两岁，一直很喜欢这位高大健壮的哥哥，可是今天看到他娶了别的女人，心里酸酸的，很委屈，眼睛里的泪水一直在打转，她拼命地忍住，看到赵忠义哥哥笑容绽放，亲人们都为他们俩的结合而高兴，她不忍心自己的不理智行为去破坏这种好气氛，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心爱的大哥。 欢乐的时光是那么的短暂，华夏大地依然处于战火纷飞的年代，东洋鬼子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依然有大好青年在战场上洒下自己的热血，赵家湾也不例外，在抗战的最后两年，又有十八位年轻人奉献出青春年华，其中就有赵忠勇年仅十三岁的二儿子赵守诚。 45年初夏，赵忠义和石子奉命前往罗荣的第二纵队报道，赵忠义被任命为警卫营的营长，与部队一起渡过黄河，准备进入东北战场。 45年的九月五日，赵家湾正在进行秋收，田地里，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就连小孩子也在捡拾稻穗，老远处飞奔过来三个人，冲着大家高声喊道：“胜利喽！我们胜利喽！东洋鬼子投降了！” 所有人直起腰，有点不敢相信，小鬼子投降了？！大家撂下手里的农具，将三个青年围住，要问个明白，等到确认消息确实后，大家举起自己的拳头，也跟着大声呼喊，有人飞奔着进村，将好消息告诉其他人，好多妇女想起了死去的亲人，脸上带着笑意流下了热泪。 正在作坊里做地雷的丁奎听到好消息传来，站起身冲着天哈哈大笑，经久不停，突然，他手中的木锤掉落地上，整个人直挺挺地仰面倒了下去，其他人见此情形，立刻将他扶起，可是一试他的鼻口，已然是没有了气息。 “丁伯！”“丁叔！”大家齐声呼喊着丁奎，希望他能够起死回生，胜利了，可以过上太平日子了，可丁奎常年调配炸药，被毒气、毒物浸染，早已深入脏腑，不到五十岁就离开了人世。 赵恒勤常年拖着病躯，李秉祖手里仅有的一些珍贵药材都花在了他的身上，赵忠勇也亲自去西南和川蜀采购了一些，可今天听到这样好的消息，好像有了精神，立刻要求村民将他抬到烈士墓地，在大家的搀扶下，赵恒勤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来到一大圈的坟前，跪倒在地，脸上含着笑意，慢慢地拜了下去，嘴里喃喃地自言自语道：“大哥，三弟，各位家乡的好儿郎，我听到好消息了，东洋鬼子投降了，我这就来告诉你们。”说完，合上双眼，安详地离开了人世。 鬼子是投降了，但青天党突然翻脸，依然要清剿红星党和他领导的军队，于是解放战争打响了。赵忠义和石子本来在东北野战军军部警卫营，解放战争打响后，赵忠义被任命为独立团的团长，而石子为副团长，战争开始时有些艰难，但一年半后，青天党的军队如同雪崩一般地溃败，所有有识之士知道，青天党败局已定。 一直不愿嫁人的丁宝怡在这一年也找到了如意郎君，解放战争开始的时候，杨武作为一名师长，跟随老领导D首长挺近大别山，他的师部就设置在老根据地赵家湾，认识了美丽善良的丁宝怡，他原来结过婚，不到一年时间，妻子在战斗中牺牲了。 杨武在抗战初期与丁宝山一起参加过培训，也跟随李克俭从事过情报收集工作，两人经常打交道，相互合作，再加上丁宝山的妻子是杨武的meimei，所以与丁宝怡见面时有共同的话题，聊着聊着，情投意合的双方都有了结婚的念头，赵忠勇看出苗头，与母亲商议后，就向双方挑明，很快举行了简朴的婚礼。 45年的10月，赵忠义的儿子诞生了，按照族谱，取名赵守信。而一个月前，丁宝山的儿子丁胜利也降临了人世。赵家的规矩是长子长房接任族长，除非出现意外，原则上下一任是赵忠勇的大儿子赵守礼。 从赵恒丰、赵忠勇处理家族财物一事上可以看出，积累的财产属于赵氏家族，平时大家的吃用开销都是一样的，钱财的管理权归族长。 到了49年的秋季，全国大部分地区解放了，赵家湾和全国许多农村地区一样进行了土改。赵忠义随部队南下，而张春花作为老区的妇联主任，经常深入其他县市，开展工作，儿子赵守信完全由赵忠勇夫妻照看抚养着，老母亲应婉仪也在这一年去世了。 有多种渠道传来消息，再过一个月就要建国，华夏的劳苦大众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热情，加入到重整河山的工作中去。赵忠勇作为老区代表，被邀请出席开国大典，这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赵家湾的所有人都引以为豪。 十月六日，赵忠勇回到了赵家湾，当天傍晚，所有村民都集中在晒谷厂上，听赵忠勇讲述在开国大典上的所见所闻，一时间，大家都沉浸在壮阔雄伟的场面中不能自拔。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村子外来了三个中年男子，在人群外围下马，静静地听着赵忠勇的讲述，他们也被现场热烈的气氛感染了，但心中不免泛起苦涩，他们手里捧着张春花的骨灰盒和遗物。 凡事终须面对，等大家的热情稍微下降一些，有人上去打断了赵忠勇和村民们的话题，给大家讲出了张春花被土匪杀害的事情，刚才还无比喜悦的众人一下子都沉寂严肃，有人开始抽泣，赵守信才不到五岁，这就没了娘亲。 可事情还有更坏的。 十一月，雷州海峡的渡海战役打响了，天黑后，独立团作为先锋最先渡海，可能海岛上的青天党军队发现了情况，用岸炮对着海里乱开炮，但就是这么巧合，一发炮弹落在了赵忠义所在的木船上，他与随船的十一名战士同时牺牲，等天色放亮，派出其他木船到海里搜寻，那还有踪迹，尸骨无存啊。 石子听闻消息后，将抓到的俘虏集中起来，挨个询问谁是炮兵，一共找出了六十五名炮兵和八名岸防指挥官，石子将它们集中起来，向战士要过冲锋枪和备用弹夹，一通扫射，将这些人全部枪杀了。 其他在旁边的战士都惊呆了，这是肆意残杀俘虏，按照组织纪律有重大罪过的。事情上报以后，很快就将石子带走关押起来。 罗荣作为渡海战役的总指挥之一，听到战功卓著的小舅子牺牲在了这最后一仗中，如同被雷击般地呆住了，在抗战时期，赵忠义救过他两次性命。后来又听到汇报说石子残杀俘虏的事情，也觉得事情棘手，很难处理。 石子被关在禁闭室内反省，他知道自己犯了重罪，他向看守的战士要了纸和笔，将自己的遗嘱写好，在禁闭室内用暗藏的匕首自杀了。 事后，军委考虑到两位指战员曾经立下的赫赫战功，将两人都定位烈士，一级战斗英雄，残杀俘虏一事也被压下了。 象征性的骨灰盒由罗荣亲自送到赵家湾，赵忠勇、石掌柜呆呆地接过勋章和遗下的随身物品，默默无语，赵守信刚失去了母亲，又紧接着没有了父亲。 “忠勇大哥，我没照顾好他们，你不要憋着，哭就哭吧，哭出来心里好受一点。”罗荣见赵忠勇神情地呆滞，在一旁劝解道。 “不用劝，我的眼泪早已流完了。”十二年呐，从父亲惨死，到弟弟牺牲，多少亲人、多少乡亲离开了人世，在这最艰难的岁月里，赵忠勇不知道流过了多少眼泪，也许真的是流干了。 在赵家湾待了两天，罗荣看到这边人口多土地少，生活艰苦，于是回到龙京后写了份报告，要求将全力支援我党事业的优秀乡亲给予照顾，将他们迁移到南方富裕一点地方，报告得到了总理同意的批示，很快，在战士们的帮助下，赵家湾两千三百多名村民，集体搬迁到扬子江边的南江县青龙山东南面和乌龟山的西南面，由政府出资给他们修建了砖瓦房，并且与其他三个地区搬迁来的村民合并在一起，组成一个乡，因为赵家湾的人最先搬迁过来，所以起名赵丁乡，有五个自然村落，赵家村、丁家村、东平村、南岗村、曹家渡村，共有土地三万余亩，水塘六千亩和山林地十一万亩，小码头两处，江岸滩涂地3700米，总人口约九千一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