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西瓜
她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一抹鄙夷的冷笑，心想这种女人为什么不知廉耻呢！乡野女人没有读过多少书，没有教养，素质果然低下，那个白衣公子应该是个江湖人，江湖人是什么东西，江湖人就是标榜自己放浪不羁，潇洒不凡，常常互相吹捧为侠客、好汉，其实就是一帮小偷、流氓、强盗，还有一群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没有上进心的人。 天气真是热，她拿着团扇加速扇了几下，一阵阵凉风扑到她的脸颊上，但对于无边的热浪来说，扇子的风实在太小了，她想快点回到家里，家里有一个大冰窖，冬天会藏许许多多的冰块在冰窖里，到了夏天，就把一些冰块取出来放到屋里，冰块不断散发出冷气，把屋里的热气都驱散了。 坐在她旁边的中年大叔眼睛闭着，似乎在睡觉，他神色淡定，额头没有一点汗珠，仿佛不受暑热影响。 中年大叔忽然睁开了眼，看着紫衣女子，“淞儿，你觉得那个白衣公子怎么样？” 紫衣女子刘淞感到有点奇怪，二叔为什么会问她这个问题，她直接回答，“那个人不过是个登徒浪子，二叔为何注意到那个人？” 中年大叔道，“那个人看上去有点狂傲不羁，但他或许对咱们有用处，现在北边正是用人之际，如果他是个人才，不妨将他笼络过来，对咱们也没有坏处。” 刘淞有些不屑，“就凭他？二叔，我看还是不必了，天下人才众多，怎么也轮不到那个人来为咱们效力。” “咱们手里人才是不少，但真正的大才却极少，真正忠心耿耿的人也不多，我看那个人人品端正，如果能将其笼络过来，可将其培养成一个忠心义士。” 刘淞不服，“一个……”她差点想说一个江湖嫖客，但立刻改口，“一个江湖浪子，哪里有人品可言，更别提忠诚了，二叔，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中年大叔看着倔脾气的刘淞，说不出话来，低头想了一想，又向刘淞说道，“要不你去试试他功力，如果他功力不凡，就让他给咱们当个养马官，你看如何？” 养马官？刘淞听到这三个字，忽然有了兴趣，那个人从穿着打扮到言谈气质，看上去确实有些狂傲不羁的样子，如果让他去养马，不知道会把那个人气成什么样，她略想了一下，觉得既然二叔想收拢那个人，就让那个人去当个养马官也未尝不可，于是就点头答应，打算去试探那个人的功力。 司马牧云这时正站在后院自己的房间里。 他有些紧张和无奈，因为五娘此时坐在他铺着凉席的床上，一双媚眼瞧着他。 “大姐，我想午休一会儿。” 五娘那已经不太细嫩的右手，轻轻摩擦着竹篾凉席，瞧着司马牧云笑道，“那你就过来睡吧，我又没拦着你不让你睡。” 司马牧云尴尬，“大姐，你能不能起来一下。” 五娘的屁股挪了挪，从床中间挪到了床尾，“这样可以了吧。” “大姐，你丈夫一个人在店里忙，你去帮帮他吧。”司马牧云想起了那个老实掌柜。 五娘忽然咯咯地笑了，“他不是我丈夫，他是我兄弟，我是他大姐，我丈夫早死了，留下我一个人在世上，公子，你想睡就睡吧，我又不收你钱。” 五娘是不收钱，但司马牧云不是个随便的人，他忽然想起来吃饭时候，看到店外空地上有野兔子跑过，于是向五娘道，“我出去捉点野味，晚上你帮我做了吃。”说完转身便出屋去。 “唉！”五娘看着司马牧云出去，叫了一声，“好啊，晚上吃。” 司马牧云从后院走到大堂，看到紫衣女子拿着一个小扇子在扇，中年大叔坐着闭眼休息。他出了客栈，走到外边空地上，发现日头已经缩进云层里了，有阵阵南风吹过，天气没那么热了。 他绕到客栈后边，发现这里是大片已经收割了麦子的田地，他踩着满是麦茬根的田地继续往西边走，走了一会儿，走到了一块西瓜地里，绿油油的西瓜秧子覆盖在地上，一个个大小花皮西瓜睡在绿叶中。 他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个笑容，心想野兔子先不管了，吃个西瓜吧，四面望了望，没有看守西瓜的农夫，中午的田地通常没有农夫会来，他于是目光在瓜秧子里四面搜索，最后目光锁定了一个大个的西瓜，蹲下身用手敲了敲，听声音似乎是熟了，于是就把这个西瓜摘了。 然后坐在田垄上，准备捶开了西瓜吃，他一手托着西瓜，一手握着拳头要对西瓜下手，忽然，一道灰影嗖地一下从附近瓜秧子里窜过。 是兔子，他连忙丢下西瓜，朝着兔子逃走的方向就追，灰兔跑在前边，一边跑一边扭头望了他一眼，看到他比兔子还快的飞速身影，那只灰兔子吓得四条腿死命蹬地。 但兔子跑不过司马牧云，他一边追赶，一边脚一蹬地，身子像从地面弹射出去一样，忽地飞到兔子上方，猛然将兔子压在了身下。 片刻之后，他抓着兔子的两只耳朵站了起来，兔子呲着两个板牙，在他手下扭来扭去。 他抓着兔子往刚才的西瓜地走，走了没多久，望见一个年轻女子站在西瓜地里，是在客栈里拿着小扇子扇风那个，那个颧骨有点高，下眼皮还带着卧蚕的紫衣女子。 司马牧云快速走过去，快走到紫衣女子身边时，看到紫衣女子忽然弯下腰，从地里双手抱起一个大西瓜来。 那正是他刚才摘的花皮大西瓜，这个女的想干什么？他狐疑着，提着兔子走到紫衣女子附近，向紫衣女子道，“姑娘，为何拿我的西瓜？” 紫衣女子一只纤手拖着西瓜，嘴角浮现一抹不屑的冷笑，看着司马牧云道，“西瓜是你的吗？上边可写有你的名字？” 司马牧云记得他刚才摘西瓜的地方就在这个位置，他望见紫衣女子双脚附近的瓜秧子里有一个拳头大的小瓜，他刚才的大西瓜就是在这个小西瓜附近摘的。 他一手提着兔子，一手向前伸出，冲紫衣女子有些语气强硬地道，“是我的，拿来！” 紫衣女子问，“这是你的西瓜地吗？” “不是，但你手里的西瓜是我摘的。” 紫衣女子“呵呵”地冷笑一声，“原来是个小偷。” “拿来！”司马牧云继续伸手问紫衣女子要西瓜，“拿来，就算是我偷的，它也是我的，把我的西瓜拿来！” 紫衣女子冷了脸色，托着西瓜的手掌向前一甩，忽地将手里的西瓜甩出。 西瓜直接朝司马牧云脸上飞过去。 司马牧云神色不惊，伸出的手迅速收回，挡在面部，西瓜一下子撞在他手上。他的手擦着西瓜表皮在半空里化了个半圆，稳稳地将西瓜托在了手中。 他看着手里的西瓜，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意。 刚笑了一下，忽然，紫衣女子右手一个剑指朝他点过来，从紫衣女子的指尖，倏然飞出一道青光。 只听嘣地一下，青光将司马牧云手中的西瓜击得四散炸开，他连忙侧头避开，但脸上还是被喷到了一些西瓜汁。 司马牧云伸手抹了下脸颊上感到冰凉的地方，摸到了一些红色汁液，他不由得动了气，冲紫衣女子道，“你是什么人，如此不讲道理！” “偷瓜的还有理了？”紫衣女子手中亮出了一把青光缭绕的长剑。 司马牧云将手中的兔子忽然朝紫衣女子扔过去。 紫衣女子长剑一挥，只见青光一闪，将飞来的灰兔子斩成了两半。 “岂有此理！”司马牧云叫了一声，龙鳞刀一下子亮在手中，紧接着长刀向前横着一挡，铿锵一声，挡住了紫衣女子劈来的长剑。 铿铿锵锵。 龙鳞剑与对方长剑不断发出交击声，他不愿跟女人争斗，因此，他没有主动攻击，全部在格挡对方的招式。 “怕了吗？”紫衣女子一剑刺向司马牧云，一边狂妄地叫嚣，“施出你的本事来，不要一味退缩。” 司马牧云不明白对方要攻击他，因此他不会下狠手，但是，对方逼得他越来越紧。 他只好，龙鳞刀突然一个横斩，斩向对方那纤细的腰部。 紫衣女子腰部向后一缩，避开司马牧云的刀尖。 龙鳞刀在空气中化了个优美的弧形，并没有触碰到对方，因为司马牧云看出对方并不是真的要下杀手，因此他每一招攻击出去，在即将伤到对方，假如对方没有躲闪或格挡的情况下，他就会急速收住攻势。 这也不是他怜香惜玉，而是江湖上的打斗通常就是这样，除非是生死决斗，一般的打斗都会有急速收势，并不会致对方于死地。 片刻功夫，两人斗了几十回合。 司马牧云本来还让着对方，但是此刻他发现完全不需要谦让，因为对面这个女的功力很高，他现在被逼得连退数步。 铿！ 龙鳞刀再次格挡住对方劈来的长剑。 紧接着，怦然一声。 司马牧云胸口上竟然挨了一脚，身子瞬间倒退两丈远。 他站稳身形后，手中龙鳞刀向前一指，要朝紫衣女子飞刺过去。 不料紫衣女子突然朝他喊，“停手！” 司马牧云急忙收住龙鳞剑。 “不打了。”紫衣女子有些轻视地道，“你不是我对手，跟你打也没意思。” 司马牧云道，“你才胜了我一招，我刚才也不过是一时大意，再来！” “不打了。”紫衣女子道，“胜了一招也是胜了，这是事实，你不是我的对手。” 司马牧云有些动气，冲紫衣女子道，“再打一会儿，我能胜你十招。” “不必了。”紫衣女子淡淡地道，“我现在不想打了，你要是想打，自己打着玩吧！”说完右手中的长剑已经收回气海了，她向附近一片瓜秧里走去，然后弯下腰，摘了一个花皮大西瓜。 司马牧云感到不爽，因为再打一会儿，他可能胜过这个女的，但是对方胜了他一招就不打了，不给他打败她的机会。 他不太能接受败在一个趾高气扬的女人手里。 这个紫衣女子摘了一个西瓜之后，又掐断瓜藤摘了一个。她一手抱着一个西瓜站了起来，然后不再理睬司马牧云，转身往客栈方向走去。 “喂——” 忽然远处传来男人的叫喊声。 声音是从西边传来的，司马牧云循着声音，转身向西边望过去，只见一个农夫打扮的老头朝这边跑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叫嚷，“喂！偷瓜的别跑！” 司马牧云立刻反应过来那老头是瓜农，他站在原地不动等老头过来，准备给老头几个钱，光明正大地买两个西瓜。 这时他注意到，那个紫衣女子竟然抱着两个西瓜跑了，她脚尖点着地面，一路飞掠着，很快跑到了客栈后边，接着绕到客栈前边，就不见人影了。